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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试阅 ✿] 田芝蔓《独占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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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7-5-5 23: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独占上司》
作者:田芝蔓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7年5月12日
女主角:倪蓓臻
男主角:夏子濯

【内容简介】

成为她这位媒体界女王的特助已经两年了,
他自认将她的个性喜好做事风格掌握了九成九,
她不用说他就知道她要喝什麽口味的花茶,要冰的还是热的,
她一个眼神变化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光看她那几乎没有什麽波动的表情他就知道她的心情如何,
所以她老是抱怨他太过完美,老实说他也觉得自己好棒棒(拨浏海),
可是如此完美的他,居然在向她告白这件事失利了?!
他明明也感觉到她对他是有意思的,怎麽会……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容他好好想想,
她只会对他展露真诚的笑脸,也只会对他撒娇,
私下她把他当成好友,两人又住在对门,所以她会到他家蹭饭吃,
之前他帮她一起照顾外甥女,他们还差点接吻了,
而且她还鼓励他重拾写作的兴趣,他也真的做到了……
啊!他知道了,她变得怪里怪气就是从她撞见他抱着另一个女同事开始,
执行长大人,这一切真的都只是误会啊……









    楔 子

    相片是一种回忆,但如果影中人已再不怀有初衷呢?这相片的存在反而成了一种鞭笞,鞭抽着的是看的人的心。

    夏子濯收起相框,相片中与他合照的人是他的前女友于婉绮,幸好这是唯一的一张,他不用在收拾的过程中一再面对这种矛盾。

    你让你的爸妈来找我,要我跟你分手,这是什麽意思?!我不接受这样的方式,你现在不来找我,我会让你後悔一辈子!

    他拿出手机,点开事发之前她传给他的Line讯息,删除。

    他是恨于婉绮的,她怎麽能在他付出真心之後,用最不堪的方式背叛他们的感情、亵渎了他们的关系?

    但他也感到自责,因为他的错过,造成她用那样的方式离开……

    夏子濯将房中属於于婉绮的一切收拾好後,提起自己的行李,离开房间下楼。

    今天是假日,夏家两老有事外出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原谅父母亲的强势做法误让他成为一个罪人,但不是现在,他需要一点时间沉淀心情。

    不管是于婉绮的背叛,还是父母自以为为他好的做法,他都需要时间去释怀。

    将手中要给父母的信放在客厅茶几上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从小居住的家。

    他开着车,来到近市郊的一个社区,社区门禁森严,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他虽然是新住户,但之前送家具来时他带着工人一起来过,保全还记得他,微笑地朝他招招手,他轻轻点头当作回应,便将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

    夏子濯所住的这一栋是适合单身男女的小豪宅,一层楼有两户。

    他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没有想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一个男人壁咚一个女人,而且还激狂的吻住了她。

    磁卡设定只能到特定的楼层,而这块腹地是他和另一间住房的公共空间,想来这一男一女该是他的邻居,只暗自希望以後这种事不要太常发生。

    就在经过他们的身後时,夏子濯发现被吻的女子其实是不愿意的,她贴放在男人胸膛上的手正在推拒着,但男人并不想放开她,下一秒,他便看见那名女子抬起腿,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男人哀叫了一声,双手捂着胯间马上弹开。

    这种痛只有男人才能够了解,夏子濯不自觉皱了下眉头,心中对男人表示了一下下的同情,不过谁教他人不顾人家女孩的意愿强吻,活该。

    「把磁卡还我!从你劈腿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随意进出我家的资格了。」

    照理说,被背叛的一方情绪通常都是激动的,但夏子濯听见的女声没有一丝感情,彷佛她只是在试穿一件衣服,既然不合身,就退了,如此而已。

    原来是情侣吵架……夏子濯决定不要多管闲事,偏偏那头的肥皂剧还没演完,那女子居然不怕死的又自己送上前去,揪着男人的领子在他的西装内袋里掏找着磁卡。

    「你闹够了没有?我是你的未婚夫,出入你家又怎样?」

    男人挡开她的手,但她已经拿回磁卡了。

    「你看我像是在闹吗?未婚夫三个字你哪一个字看不懂?既然未婚,随时可以悔婚。」她并不是在无理取闹,相反的她十分冷静。

    「豪门的婚姻都是这样的,外头的野花归外头的,家里的家花归家里的。」

    闻言,夏子濯忍不住转头看去,他想知道什麽样的男人会这麽理所当然说出毫不知羞耻的话,可是他反倒先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她不是……倪蓓臻吗?没想到他竟以这样的方式和大学的老同学重逢,而且这位老同学的变化如此之大,令他诧异。

    如今的她,周身散发着一种高冷的气场,即便未婚夫劈腿了也没有大吵大闹,反倒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将选择权握在手中。

    当年的她不是这样的,她虽然看似冷淡,但身旁还是有不少朋友,她是团体的中心,她会和其他人谈笑,该荒唐的时候也玩得很疯。

    过去大夥儿彻夜开趴喝酒的情况不少,围绕在她身边的大多是富少、千金,他本只是她朋友的朋友,两人只称得上是点头之交,跑了几次趴他便腻了,若不是当时出现一个不该出现在那炫富狂欢趴的女孩,他应该就会不再与他们交集了。

    是的,那个女孩就是于婉绮。

    他、倪蓓臻及于婉绮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他是中文系,而倪蓓臻及于婉绮是新闻传播学系的同班同学。

    于婉绮生长在小康的家庭,会被带进那个狂欢趴并不是倪蓓臻的意思,是其他人看于婉绮生得单纯可人,便开口约了她。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看似误入丛林的无辜小白兔,究竟是披着无害兔皮的狐狸,还是浸入染缸之後,纯白不再……

    夏子濯苦笑於老天爷的残忍,在他封存了对于婉绮的感情,想要逃开对于婉绮之死的自责时,他的对门邻居居然是一个能时时提醒他那段过往的人。

    被劈腿的不堪绝对不想让人知道,尤其是认识的人,他便想着应该快点回避,只是他才刚用磁卡解开门锁,手臂就被人一把勾住。

    「如果照你说的豪门婚姻都是这样,那我也可以惹这株野草喽?反正外头的野草归外头的,家里的家草归家里的。」倪蓓臻故意用未婚夫的话顶了回去。

    男人正要开口驳斥,却被夏子濯抢先一步—

    「也许你们该探讨的是你们的事归你们的,我的事归我的……」

    夏子濯知道倪蓓臻还没认出他是谁,但反正终究得打个照面了,不如趁早吧。

    闻言,倪蓓臻这才望向被她挽住的男人,这一看,她惊呆了。「夏子濯,你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久前买下你对面这一户,今天刚搬进来。」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事了。」倪蓓臻把自家大门的磁卡放进了夏子濯的口袋里。「怎麽样?我把大门磁卡给他,我们野花野草各自玩,你同意吗?」

    夏子濯发现倪蓓臻有一点没变,她的个性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强势,不过他真的挺无奈的,她一直野草野草的叫他,怎麽不先问问他是否同意这个称呼?

    男人一时语塞,所以当他好不容易开口时,只剩下不入流的威胁,「倪蓓臻,你要悔婚,也得看你母亲是不是能承受得了你退婚的丑闻。」

    「你似乎忘了我是在媒体界工作,我能左右舆论,我能把你的拈花惹草写得十恶不赦、罄竹难书,你又是不是能承受得了你偷吃的丑闻?」

    「倪蓓臻,你以为我非你不娶吗?说到底,你除了长得漂亮、家世好以外,你哪一点比得上别人?平常是个面瘫女,在床上是条死鱼,你以为我想娶个充气娃娃回家吗?」

    「够了!像个男人一点,说这种话一点气度都没有,劈腿的是你,被悔婚只是刚好而已。」再想事不关己,夏子濯都无法容忍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你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劝你要有心理准备,久了之後得吃药才硬得起来。」男人越说越难听。

    换成别的女人,不是委屈的痛哭流涕,想必也是大吵大闹,但倪蓓臻只是用她那双锐利的双眼盯视着自己无缘的未婚夫,彷佛这出闹剧与她无关。

    反而是夏子濯忍不住气,他想也没想便一拳朝男人挥了过去,男人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他妈的!你打我?」男人自小养尊处优,是众人吹捧的对象,完全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对他动手。

    「你丢光男人的脸了,快滚!」

    那男人还想计较,倪蓓臻突然挡在夏子濯身前,低吼道:「赵克翔!你说也说了、骂也骂了,快滚!」

    「倪蓓臻,你让开,别以为你挡在他前面就能救他。」

    「我是在救你!他可是学过咏春拳的,可以一个打十个,你要是真想留下来,我就让你被打个够!」

    闻言,夏子濯的激动顿时平静了下来,她不但记得他,竟然还知道他学过咏春拳?这虽然不是秘密,但他也不会拿来说嘴。

    赵克翔不太确定她这话是真是假,但他也没有勇气赌一把,他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後,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电梯的楼层灯号慢慢往下,倪蓓臻转头对夏子濯道:「很抱歉,利用了你,还害你们差点打起来。」

    「没关系,你能解决麻烦就好。」

    夏子濯与倪蓓臻本也只是点头之交,对他而言,她只是于婉绮的同学,再无其他,今天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他也会出言相助,只是他学咏春拳是为了强身,并不是为了打架,他很意外自己竟然会不顾後果的出手。

    「那麽……我回去了。」

    「嗯,再见。」倪蓓臻收回夏子濯还给她的磁卡,与夏子濯道别後转身回家。

    刚刚的激动情绪彷佛只是幻象,两人现在的模样好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只是在电梯前巧遇的邻居一般稀松平常。

    直到关上门後,倪蓓臻才止不住眼泪的瘫坐在大门前。

    她一直以为赵克翔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可是她从没想过,原来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件装饰品而已。

    她想要一个家,错了吗?

    他怎麽能笑她面瘫?她曾经也能恣意表现情绪的,只是被亲人遗弃後,她如何还能再展现笑容?

    他怎麽能笑她冷感?曾经她也爱过人的,但总是走不到白头,所以这一回她选了母亲为她安排的男人,一个外貌及家世都无可挑剔的男人,但她并不爱他,如何能在床上给予他要的热情?

    男人可以有无爱的性,但是女人不行……

    或许豪门婚姻真如赵克翔说的一样,但她不想睁只眼闭只眼,不行吗?

    第1章

    两年後。

    凡亚传媒集团大楼位於市中心的精华地段,夏子濯不爱开他那台招摇的车上班,而张立和则是一个平民上班族,搭捷运通勤是最好的选择,夏子濯还未进入凡亚之前与张立和就是好友,如今成了同事,情谊更是不同一般,每天一同搭捷运上班是惯例。

    走出连锁咖啡店的两人各拿着一杯咖啡,不像张立和的悠闲,夏子濯一边走一边联络确定老板的行程。

    「是,请造型师准时十点到凡亚大楼,倪执行长只有会後的一小段时间有空,其他时间都不行。」

    张立和看着夏子濯一边透过蓝牙耳机与人通话,一边还单手在手机上输入行程,着实佩服好友,才短短两年时间,居然就能适应如此高压的特助工作,成为老板的得力助手。

    张立和看他收起手机,问道:「联络好了?」

    「嗯,执行长本来就不太想参加这个晚宴,我如果不把一切安排好,她就有理由任性了。」

    「奶妈之所以有个妈字,就是因为通常是女人不是?我怎麽觉得你又是工作又是得哄着她的任性,活像古代小姐身边的老嬷嬷,你这样子不是特助,你应徵错职务了吧!」

    夏子濯睨了张立和一眼,「她的确是有本钱任性的人。」说完,他先一步走进凡亚大楼。

    当年发现倪蓓臻是他的对门邻居後,他本想着尽量不要和她多有接触,但有时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那一天,保全送了他的快递上来,保全要离开时与倪蓓臻错身而过,他自然也与倪蓓臻打了照面,他总不能当没看到她转身就回自己家里,所以只能对她打声招呼。

    倪蓓臻正要用磁卡刷开门锁,动作突然一顿,看着他问:「你自己下厨?」

    他开着大门,烤鸡香味飘散出来,她闻到了。

    她这麽问是什麽意思?她一脸疑惑又是什麽意思?她怎麽就没想过是别的女人帮他下厨?而且他会下厨为什麽让她一脸惊奇?

    「是什麽原因让你觉得我没有女朋友或老婆为我下厨?」

    「夏子濯,我是做新闻的,于婉绮跟那个男模的事不算小新闻,还有她後来……难道你这麽快就琵琶别抱了?」

    这倒是,他忘了倪蓓臻的背景了,倪家虽然是政治世家,但她的父亲倪成瑞当年是以《城市日报》起家的,後来更是进驻了电子媒体界,拥有了新闻电视台,直到进了政坛之後才由董事会委任董事长来经营报社。

    倪蓓臻接手了父亲的事业,她虽是富二代及政二代,但并非靠家族庇荫而成功,她接手凡亚并加以改造,加入了网媒部分扩大版图,改名凡亚传媒集团,使凡亚变身成为国内新闻界的翘楚。

    他不想多提于婉绮的事,但出於礼貌,还是问了倪蓓臻要不要一起用餐。

    倪蓓臻出乎他意料的同意了。

    两人一起吃晚餐闲聊之际,她知道他离开家正在找工作,她便说她需要一个特别助理,问他想不想试试。

    夏子濯本不想答应,倪蓓臻似乎知道他不想提起过去,主动说道:「我们之间就只是工作上的关系,过去的事只要你不说,我不会再提起。」

    他认真思索,自己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以他的工作经历,能进凡亚这样的公司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於是他同意了。

    这两年来,夏子濯自认没有辜负倪蓓臻的赏识。

    张立和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反驳,跟了上去,倪蓓臻不是一个好伺候的老板,作风又挺严厉强硬的,但不得不说她确实很专业也很有能力。

    接近上班时间,不少人在等电梯,张立和发现夏子濯一站到电梯前,就有不少女员工在偷看他。

    一直以来,只要夏子濯一出现,他身旁的其他男人就跟隐形了一样。

    夏子濯与张立和搭乘电梯来到二十二楼,这是办公室部分所属最高楼层,《城市日报》的总编及文字记者都在这一层楼办公,倪蓓臻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城市日报》是凡亚的发迹事业,所以一直以来其相关员工的办公室都是和老板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不管是倪成瑞时期还是在倪蓓臻接手之後。

    倪蓓臻的办公室与《城市日报》的大办公室只以一面玻璃墙间隔,她的办公室後方有一扇门可以通往顶楼花园,那里是她专属的私人空间。

    张立和是《城市日报》的记者,不过他没急着出去跑新闻,反而跟着夏子濯来到他的座位旁。

    夏子濯的座位就在倪蓓臻的办公室外头,方便让她随传随到。

    他打开了桌上的一叠签呈,开始分类,就见张立和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他不解地问道:「干麽这样看着我?」

    「你爸昨天打电话给我。」

    这两年夏子濯不是没回去见过父母,只是并没有如父母所愿的搬回家。

    至少在父母真正明白他离开家的原因之前,他不会回去。

    而父母依然把他对于婉绮死去的自责视为是对她念念不忘,他两年来没有新恋情不是因为还没忘了她,而是因为没有新的缘分。

    「要你劝我去相亲联谊?」夏子濯早就猜到张立和要说什麽,前两天母亲也跟他提过这件事。

    张立和点点头,调侃道:「你这样的外表及条件去相亲,根本是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

    「立和,你以为的相亲,是一对男女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男的腼腆女的娇羞,但我的相亲,是针对外貌及家世背景透过专业电脑分析及配对,才会让男女双方见面,彼此也都有默契,万一不和,也不会透露两人是怎麽认识的,这样的相亲方式,你觉得是偶像剧里常常会看到的吗?」

    张立和惊讶的张着嘴,呆若木鸡,这是相亲还是身家调查啊?上流社会果真不一般。

    此时,一楼大厅接待处的总机人员拨了分机给夏子濯,告诉他执行长正搭乘专用电梯上楼。

    张立和向来秉持着尽量不与倪蓓臻正面对上的原则,一听到消息便飞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做外出采访的准备工作。

    夏子濯则是一如以往,来到电梯前等待倪蓓臻,因为她一出电梯就会开始交代事情。

    让司机送到凡亚大楼大门口,倪蓓臻戴着CHANEL太阳眼镜、拎着Hermes柏金包,神态优雅地走向专用电梯。

    她的外表出众,无论身在何处,都犹如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女王。

    但今天的她明显有起床气,脸色并不好看,因为一大早母亲就打电话提醒她,今晚绝对不能不出席,让原本美好的早晨陷入黑暗。

    电梯门一打开,倪蓓臻进入後拿磁卡刷了一下,按下二十二楼的按键,这是她的专用电梯,因为她不喜欢浪费时间做无谓的等待,再说了,凭什麽她要去自己的办公室还要她等,所以,这部电梯除非是她或夏子濯的磁卡,其他员工都无法使用。

    不过夏子濯很守本分,除非与她一同搭乘之外,不曾搭过这部电梯。

    想到夏子濯,倪蓓臻皱了皱眉头,他出身书香世家,父母都是文坛名人、知名大学的教授,本来中文系的他可能也是走上父母的路,当个作家或教授什麽的,但没想到他一个外行人,居然在两年内就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不过他能力太好有时也让她挺困扰的,像是他为了不让她有理由拒绝今天的晚宴,肯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果不其然,电梯门一打开,她就看见夏子濯挺拔的身姿站在那里等着她,她暗叹了一口气,走出电梯。

    夏子濯跟在她左後侧,开始报告行程,「执行长,我已经通知樊总编等一下要开会。另外,提醒你今天晚上有晚宴,造型师已经联络好了,等执行长开会结束,挑选今晚要穿的晚宴服,做最後定装。」

    「子濯,有时候我真希望你的工作能力别这麽好,偶尔忘了联络不行吗?」

    「身为执行长的特助,即使明知道这个晚宴你有多麽不想参加,我还是必须提醒你。」

    「身为特助就是要满足执行长的需求,你说说,让我不开心的去参加宴会,你还能称得上是完美特助吗?」

    「我绝对是完美特助,今天晚上不会让执行长觉得无聊。」

    「喔?你有什麽打算?」

    「这是秘密,敬请期待。」

    倪蓓臻丝毫不怀疑夏子濯,他既然这麽说,就表示今晚不会太难熬,不过不管怎样,今晚的晚宴想来是躲不过了。

    倪蓓臻一进入办公室,《城市日报》总编樊诗妍也随後跟进。

    她自从大学毕业就进入《城市日报》工作,与倪蓓臻相识多年,除了是倪蓓臻的员工外,也是她的好友。面对资讯、科技如此发达,平面媒体的市场正逐渐缩小,她知道倪蓓臻很可能在考虑结束《城市日报》,但是她对《城市日报》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只得拜托倪蓓臻考虑选择用其他的方式将《城市日报》保留下来。

    今天的会议想必是倪蓓臻要回覆她结果吧。

    同时,倪蓓臻的秘书江卉卉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今年才刚大学毕业,进入凡亚才几个月,迟迟无法进入状况的总是战战兢兢的。

    为了不让江卉卉再出错,夏子濯早就交代她送上一杯刚泡好的花果茶。

    「执行长,这是热花果茶。」

    倪蓓臻放下包包拿下眼镜,坐到宽大舒服的办公椅上,听到江卉卉这麽说,她挑眉看了她一眼。「真是难得啊!卉卉。」

    江卉卉老是出错,再不然就是总得先问过她才知道要泡什麽茶,今天终於泡对茶了,太稀奇了。

    倪蓓臻拿起杯子,啜饮了一口花果茶,随即皱了皱眉头,把茶杯放下推到一旁。

    江卉卉一脸错愕,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但夏子濯一看就知道这杯茶泡得不合倪蓓臻的胃口,看她刚才的表情,应该是茶水不够热,他端起茶杯及碟子交给江卉卉,挥手示意她离开。

    倪蓓臻没针对花果茶多说什麽,因为她想起还有更讨厌的事情要处理,「子濯,即便你的心思再精巧,让我能在晚宴待超过半小时,但只要有某人出现,我还是可能打个招呼就走。」

    「执行长太小看我的能力了,我早确认过今晚那个人会在他的服务处接待选民,不会出现在晚宴上,更何况他走的是办桌路线,这种鸡尾酒宴他喝不爽快。」

    这下,倪蓓臻的确满意多了。

    倪蓓臻的母亲方秀琴是现任立委,正在竞选连任,今晚的鸡尾酒宴就是她举办的募款晚宴,身为立委需要拉拢不少地方桩脚,她的一位同党议员正有这样的人脉。

    而那个人曾追求过倪蓓臻遭她拒绝了,可他还是死缠不休,总是找机会想接近她。

    「好!现在可以开始开会了。」倪蓓臻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一份裁员名单,今天开会要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樊诗妍松了一口气,虽然裁员对《城市日报》来说并不是什麽好事,但至少表示《城市日报》还能继续存活。

    「执行长,你要针对《城市日报》做裁员?」夏子濯则没有樊诗妍庆幸的心情,隶属於《城市日报》的员工不少,张立和就是政治线记者。

    「有问题吗?」他没有接过自己手上的资料夹,她只好又晃了晃,催促他。

    夏子濯接过手,翻开之後并没有细看那一长列的名单。「它是你父亲起家的事业,你这麽做无疑是让许多多年来跟随你父亲的老员工一同失业。」

    樊诗妍看了夏子濯一眼,已经可以想见倪蓓臻会怎麽反驳他。

    果不其然,倪蓓臻语气极为冷淡的道:「凡亚是个营利事业,不是慈善团体,更何况现在报业不景气,我只是裁员,并不是直接结束《城市日报》,我想我已经够有良心了。」

    「凡亚是个经济结构十分健全的公司,就拿《时代日报》来说,它的母公司远不及凡亚,可是《时代日报》却没有裁员的问题。」夏子濯又道。

    「《时代日报》专门报导政商、演艺名人的八卦,你希望《城市日报》不走政治路线改走狗仔路线吗?」

    「当然不是,或许可以做个折衷……」

    倪蓓臻从他手中再把资料夹拿回来,说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只要你能想出同时达到整顿《城市日报》以及提高获利的企划,而我也觉得可行,我就同意你做最小幅度的裁员。」

    见夏子濯一脸不可思议,樊诗妍笑出声来,「怎麽,以为我们的执行长这麽没人性,会坚持一定要裁员不给任何机会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以为执行长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我如果是这样的人,就会坚持不出席今晚的晚宴了。」

    「请一定要打消这个念头,执行长,今晚你不出席是不行的。」夏子濯露出苦笑,原来倪蓓臻还想着不去晚宴吗?

    倪蓓臻也知道,不过是做着口头挣扎而已。「你回去工作吧,我下楼去会客室见造型师,有事我会找你。」

    其他人光看倪蓓臻的外表,可能会以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冰山美人,但樊诗妍了解好友的个性,其实倪蓓臻一点也不冷,只是她的热情只会给予她认同的人。

    「谢谢你,蓓臻。」

    「谢我什麽?」倪蓓臻随意地挽起一头长卷发,准备下楼见造型师。

    「都谢,不管是答应我不结束《城市日报》,还是答应夏特助减少裁员人数。」

    「诗妍,我是商人,我会留下《城市日报》不是因为你的请求,而是如果能够整顿《城市日报》达到提高获利的目的,绝对会比直接结束来得好,我思考了很久,决定要让《城市日报》转型,以周刊的方式再出发。」说完,倪蓓臻已经走到门边,要拉开门之前,她又补充道:「另外,我还没答应子濯,得看过他的企划才决定,虽然我觉得他已经无法再精简我决定的裁员名单。」

    樊诗妍跟着倪蓓臻走出办公室,直到倪蓓臻转身看不见她了,她才露出微笑。

    不管蓓臻的想法是什麽,终究还是为了她的请求花了时间思考,不是吗?蓓臻既是她的老板又是朋友,能不站在老板的立场直接拒绝她,而是以朋友的立场思考折衷的办法,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江卉卉在茶水间里等着,三秒掉泪是她的绝技,当她眼角余光看见有人影向茶水间走来时,她轻压了压眼角,泪水就这麽在眼眶里蓄满了。

    她的泪,向来是为引起男人的注意,尤其是像夏子濯这样的男人。

    她记得她来应徵秘书的那一天,被总机安排在一楼大厅与其他来面试的人一同等待,不久後,倪蓓臻与夏子濯外出回来,她看到他帮倪蓓臻提着公事包,一边用手机与他人联络,一边还能在倪蓓臻不发一语只伸出手的情况下,由她的公事包里准确无误的拿出她要的文件交给她,在经过总机柜台前,顺手拿过总机递给他的应徵者资料,然後随着倪蓓臻走进专用电梯,明明只有两只手的他,不知何时把电梯磁卡拿出来了。

    她跟随的视线,在夏子濯刷了磁卡电梯门阖上时收了回来。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英俊挺拔的他不但把所有事都处理得好好的,而且动作优雅,毫不慌乱,要是换作是她,肯定手忙脚乱。

    江卉卉不像其他女孩一样拜金,但她就是对这样充满迷人自信及工作能力极佳的男人没有抵抗力,那一眼,便让她芳心暗许。

    面试的时候,面试官就是夏子濯,她尽力表现出她最好的一面,虽然当下他并没有对她多加注意,但最後她被录取了,所以她相信自己至少比其他十几个面试者更让他有印象。

    一如夏子濯所料,江卉卉肯定是觉得委屈,又躲到茶水间了。

    他并不是对这种楚楚可怜的女孩没辙,而是因为倪蓓臻短期之内已经换了三个秘书。

    他深知倪蓓臻只是鲜少露出笑容,也知道她的严格只针对工作上的事,若是能力足以胜任,根本不会被为难,但外人不了解她的个性,只会以她外在的形象来断定她这个人。

    之前到职的那三个秘书,还撑不到发现这一点就辞职了,这一回的面试官虽然是他,但倪蓓臻却在他面试了十几个应徵者後,选了他原先剔除掉的江卉卉。

    她说,既然之前那些拥有完美履历的人都待不住,那就换一个没经验的试试吧。

    因此,他只好特别关照江卉卉,希望她别再让倪蓓臻失望,又要再重新徵人。

    夏子濯来到茶水间门口,看见江卉卉面前的流理台上放着三个花果茶的茶叶罐,而她似乎抬手在擦拭泪水,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其实倪蓓臻方才也没有骂她,她实在不需要躲着哭泣。

    「一直弄不懂到底什麽情况要泡什麽茶,是吗?」

    听见夏子濯的声音,江卉卉连忙抹去眼泪,红着眼睛问道:「夏特助,执行长是不是很讨厌我?」

    夏子濯分别将三个罐子拿起来看,这是英国进口的花果茶,上头全是英文,但以江卉卉的英文程度难不倒她。「你别想这麽多,没有一个主管会故意和属下过不去,更何况是执行长,她是很严厉,但不会无端刁难下属。」

    「我已经按照特助说的为执行长泡茶了,为什麽她还是不满意?」她一压眼角,眼泪又落了下来。

    通常这种时候,男人不是着急地找面纸替她擦眼泪,就是有些犹豫的轻拍她的肩给予安慰,她只需要媚眼一勾,男人就会将她纳入怀中拥抱了,可是当她委屈的说完,正要抬起双眸对他抛出一个媚眼,却发现他完全没有看向她,反而全心注意着茶叶罐。

    夏子濯当然没有发现身旁的人的内心戏,而是想着他必须再把倪蓓臻的喜好重复一次,老是看倪蓓臻因为下属的失误而生气,他会觉得是他没把新人教好,而且不知道为什麽,他就是不希望倪蓓臻不顺心。

    他把三个方形铁罐放回流理台上,重新排列,一一解释道:「这一罐是石榴茶,味道酸酸甜甜的,执行长在夏天的时候爱喝酸酸甜甜的冷饮,你必须事先将茶泡好,加入苹果片放进冰箱里,等要送给执行长喝之前再加一点点蜂蜜。」

    江卉卉因为夏子濯的眼中完全没有自己,有瞬间的错愕,不过她不觉得这是什麽大问题,因为她最会的就是吸引男人的视线,既然他是这麽认真於工作的人,那麽她也可以伪装,於是她拿出手机,仔细地记下他的话。

    夏子濯看她认真的用手机备忘录做笔记,十分满意,接着又道:「这一罐是玫瑰果茶,有丰富的维他命C,如果你发现执行长来上班时有感冒症状,一定要泡这种茶,不管是什麽季节,都一定得是热的。」

    他刻意放慢了说话速度,给她时间做笔记,他觉得她虽然迷糊了些,常会记不住倪蓓臻的要求,但至少肯学,磨练磨练一定能够越做越好的。

    「最後这一罐是洋甘菊茶,执行长怕冷,像今天这样的天气,一般人只是觉得稍微转凉,执行长却会开始觉得冷了,这种时候就要泡洋甘菊茶,而且要够热,执行长喜欢捧着热呼呼的茶杯,慢慢啜着热茶,刚才执行长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温度不够。」

    江卉卉恍然大悟的道:「原来是温度不够热……」

    「在泡热茶之前,必须先用热开水温杯,这样茶的味道会更香,也不会影响茶的温度。」

    「我明白了,谢谢你,夏特助。」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充满感激的瞅着他。

    通常其他男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总会宠溺地拍拍她的肩,说几句甜言蜜语,她对自己这个表情百分百把握。

    「这是小事,别放在心上。茶叶要是快用完了记得告诉我,我会帮执行长换换口味,挑选茶叶种类的工作暂时交给我,等你比较能了解执行长的需求後,这个任务再交由你处理。」

    「真的太谢谢夏特助了,要是现在就交给我来做,我可能怎麽挑都无法符合执行长的喜好。」

    「这不怪你,前任秘书也是工作了好几年才了解执行长的喜好。」

    「以後我会多加留意,不会再惹执行长生气了。」

    江卉卉睁着星星眼,想吸引夏子濯的注意,无奈他没有多看她一眼就算了,当倪蓓臻出现在茶水间门口时,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执行长,有事找我吗?」

    执行长都没开口,背对门口的他怎麽知道她来了?江卉卉瞪大了眼,不知道刚刚自己那一连串的小动作是不是被倪蓓臻发现了?

    倪蓓臻只是看了江卉卉一眼,彷佛无视於她的又挪开了视线。「我改变主意了,子濯,你来陪我挑今天的晚宴服。」

    「是。」

    倪蓓臻转过身後,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不是没看出来江卉卉对夏子濯有着什麽想法,但对於他没受到江卉卉的吸引,不知为什麽,她莫名觉得开心。

    原来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那种外表柔弱实则无脑、无用的花瓶女。

    江卉卉在夏子濯离开後才收起那有些虚假的楚楚可怜表情,这一招对大多数的男人都有用,可惜在他眼中,老板的需求还是大於一切,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没有哪个男人不想保护她这样的女孩,只是对他必须要再多花点时间而已。

    夏子濯陪着倪蓓臻来到会客室,对上造型师一双求助的眼神,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正待厘清状况,就听到倪蓓臻对造型师说—

    「我说了你先把衣服放着,我会挑一套来穿,你看,我都把子濯找来了,你总该信任他吧?」

    很显然的,造型师并不信任他们,「方立委坚持要我陪着倪执行长试穿,直到挑出今晚要穿的晚宴服为止,方立委说今天的晚宴十分重要。」

    倪蓓臻在心里腹诽,母亲一向都只有她认为重要的事才重要,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意见和想法。

    她走到那排晚宴服前,随意指了几件。「这件、这件、这件、这件都不要,我讨厌鱼尾造型,穿得不好不但不像美人鱼,反而像是刚被捕获的黑鲔鱼。」说完,她把整杆的衣服推向造型师。「这样就剩下没几套了,你再回去多拿几套过来。」

    造型师正觉得为难,夏子濯把倪蓓臻拉到了穿衣镜前。

    「执行长请放心,你这身材要成为黑鲔鱼,还有很大的努力空间,你还是乖乖的挑几件试穿吧!」

    夏子濯仔细地在吊衣杆上挑着,挑了一件送到她手中。

    这件晚宴服完全包裹住她傲人的双峰,符合她一向不爱让他人的视线在自己胸部上打转的想法,而斜肩设计又可以展现她白皙细致的肩颈肌肤,还有那诱人的锁骨,裙摆适当高度的开衩,可以让她小露性感又不至於太过暴露,他站在男人的立场,觉得这件晚宴服最适合她。

    倪蓓臻的视线在晚宴服及夏子濯之间来回流转了几回後,「一身黑,如果再戴个黑色帽子罩上黑纱,我可以直接去参加丧礼了。」

    夏子濯知道倪蓓臻一向不爱被管束,才会出现这种抗拒的反应,於是他不再替她挑选,而是随意拿起吊杆上的第一件晚宴服交给她。「那就一件件试吧!」

    倪蓓臻只是在身上比试了一下,就把衣服交还给他。「我穿这一件看起来和我母亲像姊妹,而且不是她保养得当,是我看起来太老。」

    夏子濯无奈的把衣服挂回去,又拿了第二件给她。

    她站在穿衣镜前比了比,最後还是皱起眉头把衣服推了出去。「粉红色的晚宴服加上我老是面无表情,会让我看起来像Hello Kitty!」

    夏子濯接过衣服挂好之後,没有再拿第三件,因为他知道她总有理由嫌弃。「执行长……」

    此时造型师拿了一件红色的平肩胸口挖空晚宴服,集合了倪蓓臻最讨厌的三大元素,红色、露事业线以及包臀。

    「这一件我认为相当适合倪执行长的身材,而且是方立委最喜欢的一件。」

    夏子濯扶额,不!造型师这句话让这套晚宴服集合了倪蓓臻最讨厌的四大元素了。

    「就这件吧!」倪蓓臻嘴上这麽说,但伸出手去拿的却不是造型师手上的那一件,而是造型师身後吊衣杆上,一开始夏子濯为她挑选的那件黑色斜肩晚宴服。

    夏子濯挑眉问道:「执行长不是说这件像丧服?」

    「参加丧礼至少不用一直傻笑。」

    造型师为了试穿方便,也带来了一组更衣帐,更衣帐有些透光,隐约可以看见倪蓓臻的身材,会客室的门是关上的,挡住了会客室外他人的视线,却挡不住更衣帐里的剪影透出。

    夏子濯侧过身,让自己不要过度注意更衣帐里的人影。

    不一会儿,倪蓓臻换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帐,她的高冷封号不是浪得虚名,但她现在却是面带微笑,不露齿、不眯眼,带着适度距离感的亲切。

    这是夏子濯不曾在她脸上见到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惊奇和惊艳。

    「太棒了!衣服果然还是要像倪执行长这种身材这麽好的人来穿才看得出质感,夏特助太有眼光了。」造型师赞叹道。

    夏子濯不知道造型师是不是怕这一件又被倪蓓臻退货才会这麽称赞,但不管造型师是怎麽想的,他确实为这样的倪蓓臻而倾倒,今天她肯定会是晚宴的焦点。

    「这样的笑容很美,执行长应该常常这麽笑。」

    倪蓓臻收起了笑容,转身背对着夏子濯,撩起刚刚放下的长发,露出拉了一半的隐形拉链。「这笑容跟服装是一套的,平常见不到。」

    夏子濯看见她背部那没有一丝瑕疵的美肌,还有半露出来的内衣背钩,深深吸了口气,才迅速地帮她拉上了拉链。

    倪蓓臻在穿衣镜前左扭右扭的看了一会儿,虽然没多说什麽,但夏子濯知道那就是满意的意思,他站到她身後,托起了她的长发,让几绺较短的发丝随意垂落。「像这样挽起头发,不用做太多的造型,如何?」

    造型师看着站在穿衣镜前的两人,由衷的道:「两位真的很相配,夏特助也参加晚宴吗?需要我也为你准备服装吗?」

    相配这两个字让两人马上拉开已经过分贴近的距离,他们的关系很纯粹,只是上司及下属,不该掺杂其他杂质。

    第2章

    晚宴之前,休息室里,倪蓓臻靠坐在窗台旁,开衩的裙摆让她交叠的修长双腿露了出来,她把高跟鞋脱了丢放在一旁地上。

    她俯瞰这高楼之下的街景,隔着强化玻璃听不见外头的喧闹声,休息室的门又把宴会厅的声音给阻隔了,这一方天地里十分安静。

    夜色将玻璃变成一面镜子,倪蓓臻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夏子濯说她这样很美,她倒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

    会参加这场晚宴,说到底是因为母亲的要求,就像当初会答应和赵克翔订婚一样,而她为的是想得到父母的原谅,让她回到她已经离开了五年的家。

    这五年来,她除了还用着倪家的姓,管理着倪家的事业,已经没有任何能跟父母有所关联的了。

    可是她发现回家的这条路,似乎还是看不到尽头。

    就因为她做错了一件事,就再也不能当倪家人吗?还是在父母的心中,只有姊姊倪蓓菱才是倪家的孩子?

    方秀琴推开了休息室的门,看见了倪蓓臻,她让身旁的助理先在外头等待,这才走了进去关上门。

    倪蓓臻穿回高跟鞋,站起身,缓缓走到母亲面前。

    方秀琴上下打量着小女儿,露出一个倪蓓臻早已分不清是不是真实的笑容。

    「你穿这件晚宴服很美。」

    「我不挑那件红色的也美?」

    「你如果挑那件红色的会更美。」

    是啊,她怎麽忘了母亲从来不懂得接受别人的意见,别人的选择再好,对她来说都只是次要的。

    「为什麽要我一定要来参加晚宴?」

    「我有家庭,不能像个独行侠,所以我的女儿必须出席。」

    「尽管你想带着出席的女儿并不是我?」倪蓓臻看着眼前这个疏离得不像她母亲的女人。

    姊姊是在父母情正浓时出生的,父母给了姊姊全部的爱,姊姊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长成了一个可人儿。

    後来父母的感情变淡了,三不五时会起争执,但是离婚对於形象的打击太大,他们只能硬逼自己忍受对方,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有了她,她等於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母亲已经在姊姊的身上用尽她的关爱,加上当时母亲也进入政坛,一个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後的大女儿,一个是尚在襁褓中会吵会闹的小婴儿,母亲不想照顾她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是由保母带大的。

    曾经,还有父亲疼她,也为她接手他的事业而自豪,但是这一切都毁在了那一天……

    「蓓臻,乖乖扮演好你的角色,毕竟如今的你只剩下这个时候能当倪家人了。」彷佛还嫌伤她伤得不够重一般,方秀琴又这麽说道。

    对於母亲的冷淡,倪蓓臻理智上知道自己早该习以为常了,但情感上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像扑火的飞蛾,她暗自深吸一口气,故作乖巧的应了声是,走出了休息室。

    已经有不少宾客到来,倪蓓臻挂着职业的浅笑,面对一个个向她走来与她打招呼的宾客。

    正当她觉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就像一个砸到地上的石膏像要碎成片片之前,一个回眸,她看见了让她意外的人。

    夏子濯,穿着合身黑色晚宴服的他,犹如王子一般优雅的走进富丽堂皇的晚宴厅大门。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麽,直到看见了她,才微笑地向她走来。

    「执行长,原先我还担心一屋子的人会找不到你,结果发现我多虑了,你这麽耀眼,谁不会一眼就看见你?」

    或许是他知道她不爱听人奉承,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今晚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他有多会说好听话,让她不免有些害臊,她低头假装审视他的服装,避免让他看见她微微酡红的双颊。

    旁边原有的宾客无声走开。

    「人要衣装,你这身打扮也不错,租来的?」

    「就算我的工作很血汗,但执行长你放心,我还有一点家底。」

    既然是同学,倪蓓臻当然知道夏子濯的家世,出身书家世家的他,肯定要求自己出入任何场合都要打扮得体,这样的衣服应是标准配备吧。

    她刚想通了这一点,接着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刚才在抱怨他的工作很血汗?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抱怨我奴役了你?」

    夏子濯笑她这後知後觉的样子有些傻,今晚的她反应好像有点慢?

    「执行长,你似乎一直没发现,你是Twenty-four seven的在奴役我啊!」

    「特助的工作就是当老板完美的助手,Twenty-four seven是刚好而已。」倪蓓臻说得理直气壮。

    「如果年终奖金可以多几个月,我会更认真的让执行长随传随到。」事实上她就住在他对面,他不随传随到都难。

    她睨了他一眼,故意忽略他的话,转而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今晚不会觉得无聊的方法?陪我聊天?」

    夏子濯站到她身旁,有礼地揽住了她的後腰,慢慢地走到一旁,在过程中,还是有不少人会上前来和她打招呼,但有了夏子濯,他会帮她开启话题,让她不至於陷入一成不变的招呼语中。

    「今晚我是说书者。」

    「喔?什麽意思?」这下她是真的被挑起了兴趣。

    夏子濯假借由服务生的托盘中拿下两杯香槟,实则是以香槟杯不着痕迹地指向某个方向。「看见那个女演员了吗?她挽着的是为她离婚的岱立集团小开,这位小开爱美人不爱江山,已经被逐出继承人的行列了。」

    倪蓓臻接过了他递来的香槟,把视线移向那位女演员。「喔?还有呢?」

    「再看三点钟方向,那位市议员上个月在募款餐会上喝多了,回程在计程车上他抱着老婆喊了小三的名字,听说已经睡沙发整整一个月了。」

    她发出一连串如银铃般的笑声,没想到他真的为她说起故事来。「只能说他活该。」

    他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也笑开了。

    当他看到另一位名人走进会场,他马上又道:「重点报告,现在走进会场的是富华集团的第三代,他不像其他男人就算偷吃也只敢有一、两个对象,他可是拥有一整个後宫,而且他的後宫男女都有。」

    「你真是够了。」倪蓓臻笑着轻斥道。

    「不不不,我还没说完,据说他拥有的跑车数量比他的後宫人数还多,但他现在却无法开着他的跑车上街招摇,因为上次他酒後驾车,身旁的女伴还在车上热情的弯身对他『服务』,他在欲仙欲死之际误踩了油门,车子暴冲,撞坏一整排停在路边的汽机车,所幸无人伤亡,但他被勒令一年之内不许再开车上路。」

    「夏子濯,这些八卦你都是怎麽知道的?」她好奇的问道。

    夏子濯笑得得意骄傲。「您是老板,日理万机,我不同,我很认真的注意City Today的网路新闻都写了什麽。」

    City Today是凡亚旗下的网路新闻台,除了文字新闻,每天晚上六点还会有一个小时的线上直播。

    「你就只看了这些八卦新闻?你是大杂院里的婆婆妈妈吗?」

    见倪蓓臻一扫整天的阴霾,夏子濯这才夸张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动作。「只要能让执行长开心,我这个完美特助可以立刻化身婆婆妈妈。」

    「别骗我了,我自己知道交代了什麽工作给你,你不可能有时间一则一则去看所有的网路新闻。」

    她都这麽说了,他这才老实承认,「其实我是动用了一点关系,拿到今晚的嘉宾名单,找了公司里的三个同事帮我上网搜寻,看看其间有没有什麽八卦可以拿来说说。」

    倪蓓臻不是爱听八卦的人,但夏子濯的出现,的确给她带来了一丝乐趣,给了她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可以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子濯,我真的很谢谢你过来。」

    「能看到执行长真诚的笑容我也觉得很值得,这总不再只是『凡亚CEO套装组合』的一部分,而是真实的倪蓓臻吧?」

    「是,所以你给我好好记住,这样的我,可遇不可求。」倪蓓臻心情大好,也与他开起玩笑来。

    「会的,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夜。」这句话夏子濯说得认真,表情也不再带着嬉笑。

    在大学时期,她的身分是「于婉绮的同学」,他的视线从不在她的身上,然而这两年来跟在她身边工作,他最想探究的就是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才会让她变成以冷漠充装坚硬的盔甲,不让人看见真实的她?

    「我还想这样的场合怎麽不见你倪大小姐,原来跟小情人躲到角落亲热了。」

    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後响起,夏子濯转头望向来人,他的记性好,只要看过、甚至说过几句话的人,他通常都不会忘记,更别说这个人的粗俗让人印象深刻。

    来人是倪蓓臻的前未婚夫,赵克翔。

    他这个特助真是失策,竟然没发现今天的与会来宾也有赵克翔。

    夏子濯一手随意地插进裤袋,一手彷佛刻意回应赵克翔挑衅一般的揽住了倪蓓臻。「第一,我年纪不小,还比蓓臻大了几个月;第二,我们也无须躲,我们光明正大。」

    赵克翔的表情有些错愕,但随即恢复正常,这两年来他没听说倪蓓臻交了新男友,今天就是刻意来取笑她的,让她知道除了他,没人能够受得了她,怎料当时被她拿来当挡箭牌的男人,居然真的和她在一起了。

    「夏子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分吗?看来你是以跟老板上床为条件,换取进入凡亚工作吧,否则以你的资历,凡亚怎麽看得上眼。」

    夏子濯的无资历在凡亚内部的确有过耳语,说他是倪蓓臻的男人的闲言闲语也不少,但他一直以为这些只是公司内部流言而已,没想到已经传到外头去了。

    感觉到怀中人身躯僵硬,他低头看了倪蓓臻一眼。

    倪蓓臻怎麽也没想到母亲也邀请了赵克翔,也是,当年他们的婚事告吹,母亲与赵家关系依旧,两家之间的利益挂勾无法分割,加上是赵克翔劈腿在先,赵家当然不能计较,但母亲连让她舒心一晚也不行吗?

    倪蓓臻再次认知到自己在母亲的眼中是那麽的无关紧要。

    「赵克翔,你把我和蓓臻的事调查得如此详细,莫非是对蓓臻旧情难忘?容我提醒你一句,当初是你不懂得把握,现在你是後悔莫及。」见赵克翔还想反驳,夏子濯又打断道:「对了,我不需要以什麽条件换取我的工作,倒是你,就算要以赵家与倪家的关系挽回蓓臻,只怕都不行了。」

    赵克翔当然不是想挽回什麽,只是想向倪蓓臻炫耀示威而已。「挽回?夏子濯,你太看得起倪蓓臻了,我是来让她看看什麽叫作豪门婚姻。」他微侧过身子,为两人指了指自己的未婚妻。「她家世好,更不会管我在外头做什麽,只要我每天乖乖回家就好,这才是标准的豪门媳妇。」

    倪蓓臻想开口反呛,只是腰间传来的力道,暗示她不要多说。

    她望向夏子濯,得到他一个微笑眨眼,那像魔咒一般的让她放松下来,她这才发现他搂着她不只是想在赵克翔面前和她伪装成情侣,更多的是他在为她出头。

    已经许久没有人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阻挡风霜,久得她都忘记被呵护的温暖是什麽感觉。

    「那麽我只能为你的未婚妻掬一把同情泪了,我与你不同,不会这麽对待蓓臻。」

    赵克翔没想到经过两年,倪蓓臻的事业越发成功,他原以为在感情事上他还能打击她,结果她的身边已经有了男人,看她顺心又幸福,他就觉得气恼。「你同情我的未婚妻?我还想同情你呢!这女人是性冷感。」

    夏子濯听见这句话,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敛起。「赵克翔,你还想再被我打几拳吗?我好久没用我的日字冲拳打人了,这一回就算是蓓臻拦我,我都不会停手。」

    赵克翔这才想起当时夏子濯的那记重拳,狼狈的退了几步。「在这种场合你、你可别乱来!」

    「在这种场合乱说话的不知道是谁?」夏子濯作势要欺向他。

    这一回,倪蓓臻没有出手阻止夏子濯。

    夏子濯怒容未褪,出口又说:「我跟蓓臻在一起时,一点也没有你说的问题,我想是你技巧不好,幸好蓓臻没嫁你,否则岂不一辈子不性福!」

    这话越说越过了,倪蓓臻颇为气恼的抛给夏子濯一记眼刀,他这是在告诉人家他们两个已经上床了吗?

    不过夏子濯正瞪着赵克翔,并没有察觉到她射来的目光。

    赵克翔一时语塞,直到不知情的未婚妻来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手,他才故作镇定的对未婚妻露出微笑。

    「克翔,你的朋友吗?介绍一下吧!」

    倪蓓臻在心里冷哼一声,真是天真浪漫的富家千金,大概还不知道自己错选了老公吧!

    「我们不是朋友,只是刚好都站在这里。」夏子濯不想再应付赵克翔,丢下话便把倪蓓臻带开了。

    「刚刚为什麽不让我说话,还自作主张假扮我男朋友?你也不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倪蓓臻轻斥道。

    听出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夏子濯讨好一笑,「这个场合你也算是主人,主人对客人撂狠话似乎不太妥当,但我就没差了,况且我也没有领方立委的薪水,她拿我没辙。」

    「那也别拿什麽床上功夫来说嘴。」

    他有些无赖地道:「执行长,我要抗议,那不是说嘴,我是真的功夫很好。」

    看他夸张的反驳她的话,还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不知怎地,因赵克翔生出不愉快的情绪渐渐消散。

    「既然我们都已经是上过床的关系了,你就别再喊我执行长,要不然你的谎言等一下就会被戳破了。」

    看倪蓓臻说完就转过身去,从经过的服务生手里的托盘拿走香槟,喝了一杯又要一杯,夏子濯虽然没看见她的脸,但却有一种感觉,莫非……她是害羞了?

    他走上前,拿下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杯的香槟,看见她酡红的双颊,不知是醉意还是赧意。

    「别喝了,你想像大学时一样继续当酒国女英雄吗?照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表示私底下我们是朋友了?」

    她是酒国女英雄的事蹟是他从其他大学同学那里听来的,但以前那些玩乐场合他都待不久,没亲眼见识她是不是喝到最後唯一清醒的那一个。

    「不是上班时间还执行长执行长的喊,怪别扭的。」倪蓓臻想抢回酒杯,但夏子濯没让她如愿。「还给我,香槟不是酒,是果汁。」

    「香槟是很好喝没错,但它还是含有酒精,喝太多也是会醉的。」

    夏子濯举起酒杯示意,服务生上前来收走了杯子,他放下杯子一回头,竟看见她微露失望,小嘴还微微嘟起,他无奈一笑,原来她有了醉意这麽可爱,那他可不能让她再喝了,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倪蓓臻在与夏子濯撒娇讨酒的时候,从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那一瞬间她呆住了,她怎麽会露出这麽小女人的姿态?天哪,酒精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知道了,今晚不喝了。对了,你会送我回家吧?」

    「我怎麽可能让我的执行长在微醺的状态下自己回家,我今天自己开车来的,本就打算送你回去。」

    倪蓓臻今晚的笑容大概是过去两年的总和,她不吝啬地又给了夏子濯一笑,尽管他们之间只是上司及下属的关系,她对他的照顾还是觉得开心。

    远方的方秀琴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麽事,等她终於有空望向女儿那头,就看见女儿和夏子濯正在聊天,而且女儿难得的不再挂着虚假的微笑,而是真诚开心的笑着。

    方秀琴无法接受她的女儿跟一个小小的助理在一起,尤其现在她心中已经另有女婿人选,看来她该为郭皓楠多制造一些和女儿相处的机会才行。

    郭家与倪家是世交,本来方秀琴并不知道比女儿大五岁的郭皓楠对女儿有意思,直到最近郭家两老问她有没有意愿把双方儿女送作堆,她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郭皓楠到现在都还没结婚,是因为一直对女儿有好感。

    郭皓楠英俊挺拔,家世又好,而且不像赵克翔花心情史不断,更有资格成为倪家的女婿,虽然女儿只把他当成朋友,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相信女儿一定能够接受郭皓楠的。

    不知道母亲已经打算再帮自己安排相亲的倪蓓臻,在夏子濯的陪伴下,终於捱到晚宴中场,她与夏子濯近前向母亲道别要先行离去,看见母亲那双透着算计的双眸,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无心多问的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倪蓓臻与夏子濯来到酒店大门口,代客泊车的服务人员已把夏子濯的车子开来,夏子濯为倪蓓臻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她坐上车子之前睨了他一眼,让他不免有些错愕,他又做错了什麽事吗?

    直到他将车子发动驶离,倪蓓臻才开口,「我也很想买这款车,可是还没存够钱呢!」

    「执行长,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倪家怎麽可能买不起这款车?」

    「你没发现我都是让司机接送吗?我爸妈不准我开车,所以如果我动用我的户头买了车,他们肯定马上发现,我正在想办法偷偷存钱买。」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方向盘中间那个三叉戟的标志,这部宝蓝色的跑车刚上市就吸引了她的视线。

    「哪天我看看你的开车技术如何,如果我认可了,这车就借你过过瘾。」

    「到时你就会知道我的开车技术很好。」倪蓓臻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对了,为什麽你要让我以为你不是很有钱?」

    她刚刚瞪他是这个原因吗?夏子濯失笑道:「我从来没说过我很穷,更何况我们是大学同学,一个穷小孩打得进你身边那些势利富少的圈子吗?」

    「我没说你很穷,也知道你有一定的家世,但不知道你这麽不容小觑啊!」

    「我的执行长,我们就住在对门你忘了吗?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建案的房价有多高吧!」

    倪蓓臻缓缓收回抚着方向盘上头徽章的手,兴奋的情绪倏地敛起。「我……的确不知道,那是我父亲买的,为了不让我住在家里。」

    闻言,他心一紧,她怎麽说得好像她是被赶出来的一样?「你跟家里……」

    她不想让他再问下去,马上打断道:「别委屈了这部跑车,开快一点,我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说完,她当真闭上了眼睛。

    夏子濯明白这个话题算是结束了,但他也有了猜想,她个性的转变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夏子濯就像等候审判的犯人,他把企划案交给倪蓓臻好一会儿了,可是她只看了一遍就转给也在办公室里的樊诗妍,接着就把椅子给转了过去背对他们,等待樊诗妍看完。

    然而樊诗妍看完後,竟然笑了出来。

    「我知道在经营这方面我连生手都算不上,但两位一位是老板一位是总编,总能针对这个企划提案,考虑一下保留《城市日报》的方法吧?」

    倪蓓臻对企划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已经够让他沮丧的了,樊诗妍竟然还笑了,这让他完全失去了信心。

    「子濯,你提出的整顿方案是……转而以周刊杂志的型态再出发?」樊诗妍眉眼都是笑意的问道。

    「我知道这是很大的转变,但现在除了老一辈不会使用电脑的人以外,年轻人几乎都是透过网路获取新闻消息,《城市日报》主攻政治,虽然现在很多年轻人也对政治有兴趣,但话题难免显得生硬,如果不加一些其他吸引人的元素,《城市日报》终究会经营不下去。」

    樊诗妍看了一眼仍旧背对着他们的倪蓓臻,揣想着好友的心思,她这样的反应到底是满意夏子濯提出了与她同样的整顿方案?还是对於这个外行人居然跟她想出一样的方法感到错愕?

    「所以你建议改为周刊,并加入一些流行元素?」樊诗妍再次确定的问道。

    「是的,但不是像《时代日报》那样专走名人八卦路线,我们可以少些政治味,多些八卦,再加入一些时尚流行的版面,既能收取广告效益,又可以增添内容的丰富性。」

    樊诗妍演不下去了,她问向倪蓓臻,「执行长,你还不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吗?」

    倪蓓臻将椅子转了回来,拉开了右侧抽屉,拿出一份资料夹交给夏子濯。「你这回给我好好看清楚这份裁员名单及企划,要是敢再给我随便看一眼就退回来,你就给我试试看!」

    夏子濯先是因为听到倪蓓臻再提及裁员而失望,但当他翻开那份资料,看完了企划内容後,他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原来她本来就打算要将《城市日报》转型为周刊?!

    「对不起,是我的错,浪费了执行长的时间。」

    「无妨,如果我提的企划案连最亲近我的幕僚都无法说服,那我要如何说服董事会?董事会想要的是结束《城市日报》,毕竟《城市日报》现在已经算是收支勉强打平的事业体了。」

    夏子濯虽然一直很认可倪蓓臻的工作能力,但总不免因为她的强势而觉得她独裁,没想到她在已经有了计划的情况下,还愿意给他时间听他的意见,他真的感到很意外,但也感到很抱歉。

    「但我还是浪费了执行长的时间,你本来可以早几天去说服董事会的。」

    「我一点时间都没浪费到,我早就把企划案送给他们看了,没等你。」

    他才刚因为她给了他机会而感动,没想到马上就被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一个傲娇一个忠仆,是在演什麽偶像剧吗?樊诗妍看不下去了,戳破道:「执行长是闹你的,企划案的确已经给了各个董事会成员,但为了你,她早向董事会喊停,董事会不明白为什麽,不过他们都已经看过企划案,要执行长不用考虑,马上执行。」

    「诗妍,多嘴什麽,不用上班吗?我没给你薪水吗?」倪蓓臻毫不客气的斥责了樊诗妍。

    瞧瞧,这不是傲娇是什麽?樊诗妍突然觉得这两个人还挺相配的,工作上默契极佳,而夏子濯总能引出一些她从没在蓓臻身上看见的情绪。

    她想着,是不是该撮合撮合两人啊?

    「是是是,我知道我惹人嫌了。执行长,你这位特助或许是一个不错的经营人才喔!」

    倪蓓臻当初留夏子濯在身边,说白了只是收留,她没想过他能做得这麽好,如今樊诗妍的一句话,更让她发现他将路走偏了。

    「子濯的能力不该在这方面展现,可惜,他不会回头了。」

    樊诗妍不解地来回看着两人,好友这话是什麽意思?

    夏子濯也有些怔愣住,她这麽说的意思是知道他曾经想走不同的道路吗?不过他马上在心里笑自己多想了,他和倪蓓臻当年虽是同校,也在同一个圈子里混,但是不怎麽熟,就算现在他是她的特助,也从未跟她聊过私事,她应该不知道他的过去,不会知道他当年追求的是什麽目标。

    樊诗妍看两人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没再追问,先行离开回座位办公了。

    夏子濯无可避免的又将注意力拉回裁员名单上。「所以这些裁员名单是执行长考虑过後决定的?」

    倪蓓臻瞄了一眼外头张立和那张空桌子,张立和最近很努力的跑新闻,是嗅到气氛不对劲了吧?近来她可以感觉到外头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闷,毕竟董事会想裁撤《城市日报》不是没道理,她本来也想这麽做,若不是诗妍拜托她,她不会思考转型。

    「你对我的裁员名单有意见?」

    「我承认我自私,如果名单之中没有我重视的人,我可能会马上听命去处理裁员的事。」

    「既然要减少政治新闻,势必就得裁撤一些政治线的记者,加入一些影剧版及时尚版的记者,再加上我觉得《城市日报》的冗员太多,公司是做慈善事业还是提供环境让他们养老吗?」

    「我不能为立和请命吗?」

    「张立和的能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确有可能成为遗珠……」

    「执行长,那就让立和转调娱乐线吧!他是一个好记者,更何况多年来他累积了不少人脉,现今的演艺圈偶尔也和政治圈有所交集,比起那些在PTT上抄新闻的记者,他的能力绝对更胜於他们。」

    倪蓓臻在这波裁员之後,的确想挖角一些其他路线的记者,倒也不是不能给张立和一个机会……

    「最近有传言国际名导谭建曦相中白瑶馨当新电影的女主角,但白瑶馨一直不肯接受专访,因为她最近刚传出绯闻,怕绯闻会模糊了焦点……」

    执行长为什麽突然提起白瑶馨?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夏子濯的心一突。「执行长的意思是……」

    「我想看到白瑶馨的专访,如果张立和能采访到白瑶馨,而且绯闻和新电影都能谈到的话,我不但会让张立和留下来,还可以帮他加薪。」

    他狐疑的看着她,为什麽不是其他人而是白瑶馨?倪蓓臻知道白瑶馨与他的关系吗?

    但不管如何,由他出面的话,或许真能让白瑶馨考虑接受专访……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立和,谢谢执行长给立和这个机会。」

    「别谢得那麽快,我不觉得张立和能采访得到白瑶馨。」

    「我相信立和可以的,他曾说过他有一个朋友认识白瑶馨,或许可以请他的朋友居中牵线。」

    倪蓓臻听完,拿回刚才那份裁员名单,大笔一划,把张立和的名字给删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背景也是一种实力?张立和有这样的背景却不懂得利用,只会一辈子在公司当一个可有可无的鸡肋。」

    「可能是因为他原本是跑政治线的,所以、所以……没想过要去争取吧。」夏子濯说得有些结巴,因为倪蓓臻的眼神太锐利,似乎能看出他在说谎。

    但他没说谎啊,他只是没说张立和的那个朋友就是他……

    「这份名单上其他人的裁员事宜你还是必须去处理,至於张立和,我可以等他的好消息。」

    「我明白了。」

    倪蓓臻在夏子濯要走出办公室之前又喊住了他,「子濯,你应该知道这种公私不分的事不能四处宣传吧?」

    「我明白,执行长请放心。」

    看着他回到座位後马上拿起电话联络,她知道他是去告诉张立和这个消息了。

    倪蓓臻当然听闻过夏子濯及白瑶馨的关系,只是他能不能说服白瑶馨还是未知数,而且就算张立和这次能够留下来,以後是不是能胜任调整後的工作也还不清楚。

    总之,她是个商人也是个经营者,必须以公司的利益为考量,人脉确实是实力的一种,张立和若是做得不好,她还是换得了一次专访白瑶馨的机会,没什麽损失;但若张立和真的有能力转跑娱乐线,留下他也总比高薪再去挖角一个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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