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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试阅 ✿] 黑洁明《困兽》(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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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5-9-1 10: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困兽》(红眼意外调查公司之五)
作者:黑洁明
出版社:禾马文化
出版日期:2015年2月13日
女主角:
男主角:

【内容简介】

(上)
一间庭院荒废的鬼屋
一个有怪癖的科学怪人
为了协助追查失踪的青梅竹马
她抛下一切,来这保护那位科学家
却不被理睬,遭拒门外
她费尽心思潜入其中
原以为他是瘦弱又苍白的阿宅
哪知床上却躺着雄壮威武的无敌浩克
无敌浩克脾气差,她只好祭出烤鸡来驯兽
到头来却因为这阿宅猛男太可爱
一时心痒难耐将他扑上床
岂料浩克阿宅太专情,教她事後想溜都溜不掉──

(下)
他把自己关在山里,离群索居
生活中就只有科学与研究
除了那个晦暗不明的过去之外
他认为自己过得很好
哪知那贪吃小女人却像龙卷风
腾腾闯入他家中,堂堂冲入他心里
强势的将所有晦涩黑暗横扫一空
他才发现自己爱上她
这女人却转身想落跑?
别开玩笑了!
就算她长了翅膀,他也会自己造飞机
千山万水追上去──






  狩猎游戏规则

  玩家可自行挑选游戏中之狩猎者与猎物任意下注。

  猎物无等级差别,每注价码均相同。

  狩猎者有等级之分,等级越高,一注价码越高。

  狩猎者与猎物均有详细背景资料以供查询。

  猎物若死亡,下注金额将自动转移至狩猎者所属玩家。

  狩猎者若死亡,其身上之下注金额亦比照办理。

  玩家下注金额不可取消,但能任意对尚在游戏中的狩猎者及猎物加码。

  玩家可参加竞标购买狩猎者,对其进行专业技能训练,并获得狩猎者参加游戏赢取之赌注。

  游戏一旦开始,除非猎物全数死亡,游戏不会结束。

  老屋

  那是一个让看见它的人,都会忍不住想朝里面偷看一眼的房子。

  房子座落在城市边缘的半山腰,一条蜿蜒道路的尽头。它并非时下流行的钢筋水泥,而是老旧的灰砖黑瓦,从它外貌长满青苔、爬满植被的模样,可看得出来年代久远。

  用岩石叠加建造的粗糙外墙很高,院子里栽种高大枫树更是阻挡着人们窥视的眼,但偶尔不小心走错路,来到这长路尽头的人,还是能从生锈的锻铁大门的门缝中,看见那神秘院子里的一隅。

  黄金葛爬满老旧的石墙,一株至少百年的樱花老树就杵立在锻铁大门旁,入门後绿色藤蔓搭成了遮阳的隧道,每到五月就会开出成串紫色的花,石板铺成的走道往前蜿蜒,然後转了一个弯,消失在满园的绿意之中。

  无论是谁来看,都能看出这有着一座塔楼,与尖尖的屋顶,带着欧风的老屋,曾经非常的美丽,即便历经岁月风霜的洗礼,它仍有些许风华余韵。

  可惜的是,住在这里的屋主,却懒於打扫,花落叶落都无人理,常常就这样任花叶随风乱吹,在地上乾枯腐败再化为泥  上的窗框因多年未曾打开,还有蜘蛛结网其上捕捉昆虫,甚至有几处窗台因长年风沙堆积窗角未清,还在其上长出了草。

  当然,结实的屋檐下偶尔还有鸟来做巢。

  黑色的屋瓦,在年年月月风吹雨打中,掉落不少,但屋主根本不多加理会,人们只在一次台风过後,不知何时发现有人将三合板钉在上头,还钉成了一个大大的×。

  附近的老人,都记得以前这老屋曾有多麽漂亮,也记得老屋的上一代主人有多麽令人钦羡与敬畏,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上一代屋主曾有一个女儿,但三十年前就嫁出去了,这老屋在屋主过世後,就这样渐渐颓圮,一二十年前,偶尔人们还会看见有个园丁前来打理屋子,但这十年,已经没人再看见过那老园丁。

  有人谣传屋主的女儿早在许多年前也过世了,有人说这老屋的产权早就换了好几手,但没有人能确定这屋子最後落到了谁手里。

  一年又一年,绿色藤蔓攀爬着墙面,慢慢的将老屋遮掩。

  偌大的老屋静静的在山腰耸立着,任四季流转。

  这一日,夕阳西下,一对男女在黄昏时分,开着小货卡而来。两人将车停好,下了车,女人拉拉男人的衣袖。

  「喂,你确定,这地方真的没人吗?」

  「当然,我事先绕过来踩点踩了好几次,这屋子整个星期都没亮灯,就算真的有人住,八成也出国去了。阿发查过了,说这间屋太老,根本也没和保全公司签约,连屋主是谁都不知道。」男人从後车厢里拿出作案工具背到背上,踩上车顶,就翻爬上了墙,还不忘回身催促女人,「快点,别拖拖拉拉的。」

  手臂上纹着刺青,耳骨上戴着三四只耳环,年方十七八岁的少女,紧张的吞了下口水,但在那人的催促下,还是跟着爬上了墙,再跳到堆满落叶、杂草丛生的院子里。

  男人一路往前走,她连忙紧张跟上。

  夕阳在城市的另一头落下,但仍有余晖在天上,将一切染成吊诡的橘红,却让这老屋看来更加阴森恐怖。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明明还是盛夏,虽然日落了,平常这时候都还很闷热,可一翻过墙後,她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让手脚莫名发冷。可眼前那家伙像是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大步往前走。

  她快步跟在他身後,见他在大门前停下,从袋子里掏出撬棒和工具,蹲在门边弄门锁,不禁环抱着双臂打量四周。

  一群黑色的不明物体在这时啪啪啪的从右边冲了出来,吓得她抓着那男人,惊叫出声。

  「啊──」

  「要死了,你叫魂啊!」男人吓了一跳,咒骂连连,道:「只是蝙蝠啦!」

  她闻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些不明飞行物体真的是一群蝙蝠,她稍稍松了口气,那男人甩开她的手,继续试图开锁。

  她还是紧张,站在他身後东张西望,这时才发现这屋子外观实在不怎麽样,那些窗台上的草,蜘蛛结的网,还有前面那生锈的锻铁大门,脚下台阶上没人清扫堆积的厚重落叶,在在都显示这里久没人住了。

  「喂,这里看起来很像废墟啊,你确定里面真的有什麽值钱的东西吗?」

  「你没听过破船也有三斤钉吗?这种豪宅,门和窗框,都是上好的木头,不是桧木就是肖楠,我就算拆了它的窗框或门,出去随便卖也有好几万,里面要是有张紫檀做的椅子或桌子,老子他妈的就发了──妈的,这锁还真难开!」

  因为打不开锁,他火大的站了起来,踹了那厚实的老门一脚。

  谁知道,那门被他这麽一踹,竟然就这样被他踹开了。

  铁门厚重,虽然被踹了开,却只开了那麽十几公分。

  几乎在同时,一股寒气,从那敞开的门缝中,透了出来,包围了两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心头一惊,连男人心上都悚了一下,颈上寒毛直竖,忍不住退了一步。

  「这门……刚刚这门,是不是自己开了?」少女紧张的扯着前方男人的手,结巴的劝道:「阿、阿东,这地方好像怪怪的,我们还是算了,好不好?」

  「老子都到这里来了,你要我算了?这根本没什麽,这门锁刚刚就被我打开了,只是太老旧才卡住,被我一踹就踹开了,你他妈的真是少见多怪!」虽然心生不安,男人为了面子,还是啐了一口口水,哼了一声,鼓起恶胆,伸手就用力推开了那半掩的大门。

  厚重的门,被他这样用力一推,整个完全敞开来,屋外的余晖只有残光,但仍比漆黑的屋里亮,两人能清楚看见这屋里的玄关地板铺着成片的大理石,虽然久没人住,却乾净光滑得一尘不染,连一丝灰尘也不见。而门内的景物,却因为光线太暗,仍黑到看不清,那巨大的厚门,就像张大嘴,黑暗如深海里的洞,洞里幽幽又袭来冷气,让两人同时轻颤。

  「阿东……算了啦……」少女语带哭音。

  「妈的!罗唆死了!」男人吞咽了下口水,仍是咒骂:「你可不可以别一直唱衰啊?我去看一下就出来,你要是怕就在这边等啦!」

  说完,他深吸口气,趁着还有胆,甩掉少女的抓握,掏出手电筒打开,大踏步就往那黑暗的屋子里走去。

  少女不敢一个人待在外头,连忙小跑步跟上,可走在老屋的大理石地板上,每一个脚步声听来都清晰异常,散发出空洞的回音。

  黑暗中,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人看,教人心底发毛。

  阿东紧张的舔了舔乾涩的唇,拿手电筒扫视屋里,只见眼前偌大的玄关,除了一个玄关桌之外,空无一物,但前方大厅里,却有东西反射着难得透进的光线,他把手电筒高举,只见那大厅上方竟悬挂着一只华丽的水晶吊灯。

  他手电筒一照上去,水晶吊灯立时反射出炫目的光线,他再扫视一旁,发现大厅里的家俱都被盖上了白布,他抽开白布──

  「啊──」

  几乎在同时,身後的少女又传来一声尖叫,他火大的转身不耐烦的道。

  「妈的,你有完没──哇啊──」

  他咒骂声未完,就因为看见她看见的东西,跟着惊叫,只因有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黑暗中,就在他身旁不到一公尺处,可怕的是,他根本没听见那男人接近的声音。

  被这麽一吓,他叫了出来,手一软掉了手电筒。

  手电筒射出的光束顿失凭依,朝旁边滚了出去,但他仍惊恐的盯着那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男人,发现一件更教他惊骇的事。

  眼前的男人,瞳孔竟然会反光。

  「请问,有什麽事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低哑的声音淡淡响起,冷冷的回荡在空气中,还伴随着一阵阴惨惨的风。

  阿东看着眼前没有表情、宛如恶夜修罗的男人,惊得浑身直打颤,抖得连牙都敲出了声响。

  这家伙何时冒出来的?而且什麽人的眼睛会在黑暗中发亮?难不成、难不成是──

  「鬼啊!」

  少女惊声尖叫,转身就跑。

  得出相同结论的男人,被吓得三魂掉了七魄,也不敢捡手电筒了,连滚带爬的跟着冲了出去。

  厚重的大门在他俩踏出去的同时,砰的关了起来,这一关,让两人又发出一声惊叫,这下子跑得更快了,一男一女手脚并用,三两下就飞奔出院子,翻爬过了墙,跳上车,扬长而去。

  风吹拂而来,卷起被晒乾的落叶,萧萧而过。

  老屋,依旧静静矗立,在黑夜中,沉默的座落在暗沉沉的山腰上。

  如果仔细看,或许还能看见某扇窗内,曾经有一张苍白的脸孔在其中,但也就那几秒而已。

  没有表情的脸,转瞬即逝,留下暗淡无光的黑窗,像老屋漆黑的眼。

  月,慢慢爬上枝头,风吹得攀爬墙上的绿叶轻晃,蝙蝠在老屋边盘旋来回。

  然後,一切又恢复原状,只有白雾缓缓而来,漫过了树,漫过了屋瓦,将其包围。

  ☆☆☆   ☆☆☆   ☆☆☆

  女人将车开上了山路。

  山下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上山之後,到了一定的高度,气温便缓缓下降。

  山脚下的城市,彷佛已经在过夏天,但山腰上却不是那回事,山路上时不时有山岚白雾迎面而来,带来阵阵冰冷的寒气。

  她关掉了车里的冷气,打开窗,让冷凉的空气透了进来。

  白雾稀薄,并不浓密,但她仍打亮了车灯。

  山路蜿蜒,不浓的雾仍遮挡了些许视线,她差点错过了那个路口,但她手机里内建的导航系统,适时的发出轻响,温柔的提醒了她。

  她将车开进不显眼的岔路,继续往路底开去。

  这条岔路有点小,但仔细看能发现那是因为落叶造成的错觉,这路少有人走,她能从後照镜中看见车行过处,枯黄的落叶被卷起纷飞。

  为了避免打滑,她车速不快,弯了几处的弯,又开上了几公里,她才从缓缓散开的白雾中,看见那位在路底的建筑。

  最先从雾里出现的,是那高耸的塔楼,然後才是黑瓦灰墙的主屋。

  朦胧的白雾在她快到老屋前时,缓缓散了开来,但车外,几乎在同时飘起了霏霏细雨。

  烟雨蒙蒙中,老屋看来更显阴沉幽暗。

  女人将车缓缓停在大门前,拿起雨伞,开门下车,撑起了伞,走到门边。

  她撑着伞,花了好一点时间才找到门柱上几乎被藤蔓完全遮掩住的电铃,伸手按了下去。

  她不知道这电铃还有没有作用,老屋离锻铁大门这儿还有一小段距离,她听不见电铃是否在屋里响起。

  那古老的屋宇,沉默着,无声无息。

  这儿的气温和山下差了至少十度,寒气透过单薄的衣,包围着她,让她几乎想转身去拿留在车上的薄外套。

  刚下飞机不久,她的身体还无法适应这里湿冷的天气,她不是那麽怕冷,但加上湿气,那冷就有些透骨了。

  她站在原地,又按了一次电铃,这次时间长了一点。

  老屋还是一片沉寂。

  她遥望那寂静的屋宇,又等了三分钟,电铃上的对讲机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铁门也没有打开的迹象,她转身回到车上,抓了薄外套穿上,关上车门,落了锁,然後回到大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花了几秒把它打开。

  如同她被告知的那般,大门的锁不如外表所见那样老旧,它被人上了油,开起来很滑顺,开了锁之後,她推开大门,撑着黑伞往前走。

  门内是一段拱形花廊,花廊上垂挂着串串绿意盎然的叶,道路两旁是还没开花的绣球花丛,花丛後是杂草丛生的草地,但她仍能隐约看出之前这庭院曾受过良好的照顾,再过去一点的树丛又高又大,但她认出那是玫瑰的叶子。

  她来到老屋前,走上了长满绿苔的石阶,老屋是用巴洛克式风格建造的,却有着日式风格的斜顶黑瓦,还有极为高大的门面,阶上门廊两旁,立着两根多立克式的石柱,深黑色的高大门扉如常紧闭着,她低头看着那锁孔,挑起了眉。

  她相当确定这锁是一种高级四段锁,她虽然能够打得开,却需要耗费一些时间。所以她往後退开,查看大门周遭,她很快找到隐藏式摄影机的镜头,它被装在门上那只衔住门环的恶龙眼里,她盯着它看了几秒,怀疑对方是否正在看她。

  如果他在看,她希望他知道她没有恶意,她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镜头前。

  「博士,我是红眼老板韩武麒介绍来的,我相信你正在等我。」

  紧闭的门没有任何反应,天色变得越加阴沉。

  她收回名片,走下台阶,撑着伞走入霏霏细雨中,若不是很确定现在才刚刚过午时,这阴沉的天色会让她误以为已经快要天黑。

  老屋占地广大,她缓缓从逆时针方向绕着屋子查看,屋子的这一头,三点钟方向有个水池,上面有几片翠绿的荷叶正盛接着雨水,但没有一朵娇艳的花,因为季节还没到吧。

  明明还是春天,这院子里也种了不少开花植物,却彷佛是被阴影所笼罩,这地方的植物一朵花也没开,就连在角落里的杜鹃也没有长出一朵花苞。

  她继续往前走,看见屋侧的窗也紧闭着,每一扇窗都暗无人影,她猜是因为里面装了厚重的窗帘,她在屋侧的屋檐下,也发现了几个隐藏式的摄影镜头。

  不知道为什麽,她很确定,屋里那人一定在看着她,正看着她。

  她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那家伙在观察她,八成是在看她对被拒於门外,会有什麽反应。

  她已经表明了身分,她不认为他没看见或听见,但显然这男人有信任问题。

  她并不意外。

  根据武哥给她的资料,这家伙是个自闭、有钱,个性诡异的怪咖。

  她在雨中缓步绕了屋子一圈,一点钟方向那儿有个已经荒废的老旧温室花房,里面堆满了杂物,门上还让蜘蛛结了网。

  老屋在後方有根烟囱,看起来没在使用,她走过几株老松树下,又走过几棵枫树,然後发现有不少梅树与樱树在院子里的一角,这时节,花早谢了,但她看见树上结了累累的绿色果实。

  十点钟方向意外的有一座玻璃建造的晨光餐室,但里头也让厚重的布帘给遮挡了,她从其中一处没完全拉上的窗帘缝中往里看,瞧见里面地上也布满了灰尘。

  九点钟方向那里,有一处木造平台往外延伸,那儿没有遮挡视线的树丛,她走过去,看见平台外是悬崖,前方能看见山脚下的高楼大厦,这儿高度很高,山脚的城市屋宇都像玩具屋一般,但她猜这边晚上夜景会很漂亮。

  平台前有低矮的铁制护栏,一样爬满了藤蔓,但这平台上很乾净,没有落叶,木头地板十分光滑,像是被人摸过了千万遍。

  她蹲下来,发现这地方是个视野的死角,只要坐在这边,就能看见别人,而不被人看见。

  她站起来,转身再朝老屋前方走去,一边打量着。

  这屋子的外观看起来很不好,但她知道这种老屋的结构十分紮实,虽然屋顶有几处屋瓦脱落,还有个地方被人拿三合板钉了起来,可这老屋依然给人一种稳重踏实,彷佛能再耸立个上百年的感觉。

  整栋屋子,出入口其实不少,光是门窗就有几十处,更别提那玻璃餐室,还有那烟囱,与破损的屋顶。

  她回到屋子的正前方,但没试图走上台阶,也没再试图和镜头说话,只是又看了大屋一眼,然後转身往外走去,出门後,还不忘用万能钥匙把大门给重新锁上,这才撑着伞上了车,发动车子,开车离开。

  老屋缓缓消失在後照镜中,没多久,便被林叶淹没,消失无踪。

  ☆☆☆   ☆☆☆   ☆☆☆

  他看着那个穿着长版粉色薄外套的女人进门,在屋子周遭绕了一圈,四处打量,还走上了平台,他原以为她会随便找个门窗闯进来,但除了撬开了外面的大门之外,她不曾试图打开这屋子的任何一扇门窗。

  虽然拿着红眼的名片,但她是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没有绝色的美貌,也没有魔鬼的身材,除了嘴角那颗痣,她朴素得就像路人甲。

  对於这栋老屋,她甚至连尝试都没尝试就离开了,八成以为这里没人。

  他原以为红眼会派个更高明的家伙过来。

  但说真的,对於那女人的离去,他确实偷偷的松了口气。

  他并非真的需要红眼的服务,他一个人过得很好,但韩武麒那钱鬼显然不这麽认为。

  可事实证明,这是个很好的隐居处,过去这些年,这里越来越像个鬼屋,没有太多人会来打扰他。

  男人切换身前的萤幕,转身继续进行眼前因那女人闯入而中断的工作。

  可不知为何,她直视着镜头的那双眼,却不时浮现心头。

  她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清澈、明亮,像是能透过摄影机,直接看见他的人。

  那女人当然看不见他,但那画面,仍教他忍不住停下了手边动作。

  这季节,樱花都谢了,紫藤与绣球花还没来得及开,那女人穿着粉色的外套,漫步在被绿意占据的庭园里,看起来特别显眼,几乎显得有些突兀。

  可是,那画面很好看。

  尤其是她撑着黑伞,站在屋後仰望那根老烟囱时。

  她脚边有些水仙,水仙们没有开花,就像杂草一样,但她没有踩到它们。

  差不多在这时,他才记起来,她穿了登山鞋。

  一双卡其色的登山鞋。

  不是高跟鞋,不是高跟皮靴,不是凉鞋或皮鞋,是一双很耐走耐磨的登山鞋。

  或许,那女人毕竟没有那麽蠢。

  他转过身,重新叫出门口的画面。

  她开来的车已经不见。

  他陆续叫出路上的画面,然後看见她的车正往山下开去。

  话说回来,一双鞋不代表什麽,她没有留下来尝试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面无表情的切掉萤幕,把那个离开的女人抛到脑後,继续回头工作。

  天,渐渐黑了,他没有多加注意。

  在那之後,警报器没再响过,他工作到深夜,才拖着疲倦又沉重的身体,上了楼,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   ☆☆☆   ☆☆☆

  他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加热过的奶油,烤好的吐司面包,水煮蛋,番茄莴苣做的生菜温沙拉,还有一壶上好的伯爵红茶,他放在厨房柜子里的伯爵红茶。

  而且他的房间里有光,日光。

  虽然还没睁眼,但他能感觉得到那徐缓的晨光映上了脸。

  有人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晨光洒落进来,那人甚至开了窗,让冷凉的风吹拂而来。

  一股莫名的恐惧攫抓住了他,但他没有动,甚至维持原本呼吸的频率。

  食物的香气随风而来,伯爵茶的香气就在鼻尖,他没有听到任何别的声音。

  缓缓的,他把眼睁开一条细缝,前方靠窗那里,有个女人,手持上好的骨瓷杯,姿态优雅的坐在那里。

  她面对着餐桌,因为背光,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得见她侧边的身影,但他认得她脚上那双登山靴。

  她已经脱掉了那件浅粉红色的外套,黑发仍如昨日那般盘起,轻松用一个木制的夹子夹着,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牛仔裤。

  高窗畅开着,让晨光迤逦而进,金黄的晨光让窗外的绿意更显青翠,微风徐徐,偶尔会扬起白色的窗纱,吹散她杯上的袅袅白烟。

  那女人就那样万般自在的坐在他的窗前,喝着茶,像一幅画。

  他不自觉从床上爬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小桌上摆了两副纯银餐具,从茶杯、糖罐、牛奶壶一应俱全,她甚至翻出了两只纯银的高脚小杯来放水煮蛋。

  对於他的清醒和到来,她一点也不惊讶,只瞧着他,放下茶杯,朝对面的位子伸手示意。

  「坐,别客气。」

  女人面对他的态度轻松自然,彷佛并没有私闯民宅,没有趁夜跑进他的屋子里,在他厨房里翻箱倒柜,然後坐在陌生男人的房间里吃一顿不属於她的早餐。

  他坐了下来,没有和她客气。

  见状,她宛如主人一般,替他倒了杯热茶,万般自在的淡淡招呼道:「你想要牛奶?还是糖?或者都要?」

  他伸手盖住自己的热茶,不让她动手。

  「我不要。」

  她没勉强他,只挑了下眉,收回手,拿起她盘里的吐司,抹了厚厚一层奶油,然後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他盯着她看,那女人却只是挑眉,又咬了一口涂满奶油的面包,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她唇边的那颗痣好碍眼,让人忍不住盯着她的嘴看。

  他拿起热茶,喝了一口。

  热烫的茶仍在冒烟,柑橘的香味散发在空气中。

  「你怎麽进来的?」

  「温室。」她吞下嘴里的食物,拿下巴朝屋後的方向点了一下,回道:「门上的蜘蛛网太假了,而且门外的石板上,没有青苔。」

  「我装了保全系统。」他盯着她说。

  她眼也没抬,只是拿起热茶喝了一口,才道:「保全系统只要将电源切掉它就没搞头了。」

  「保全系统的电源和家用电源不是同一路的。」况且,它设在地下室,从温室到地下室至少还有好几道安全措施。「你如何通过保全到电源处?」

  她闻言,只扯了下嘴角,抬眼直视着他,道:「那是商业机密。」

  他眼角微抽,然後道。

  「告诉我,你就可以留下。」

  她挑眉,然後当着他的面,从眼中取下了一片隐形眼镜。

  「你的保全用的是生物辨识系统,红眼有你的瞳孔虹膜资料。」她将那片隐形眼镜递给他,「生物资料其实没有人们想的那麽难以取得。指纹、虹膜,DNA,只要有心,可以拿得不知不觉。」

  有那麽一瞬间,她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只是伸出手,取回她手指上的隐形眼镜,然後看着她命令。

  「另一片。」

  她取下另一片隐形眼镜给他。

  他面无表情的捏着那两片模拟他虹膜的隐形眼镜走到浴室里,将它丢到马桶里冲掉,再走回来。

  「你可以走了。」

  闻言,她不惊讶,也不生气,只提醒他。

  「你才说过我可以留下。」

  「我是说过,但我没说你能留多久。」他说着,抬起手,看着腕上的手表,冷冷的道:「你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滞留了至少十分钟。我猜,我的耐性也就这十分钟,现在,麻烦把你的屁股从我的椅子上移开,我就不和你计较擅闯民宅这件事,相信你知道门在哪里。」

  她没有挪动她的屁股,只拿起那颗煮好放凉的水煮蛋,轻轻敲碎了蛋壳,道:「你应该知道,我证明了这屋子并非坚不可摧。」

  他微微一僵,缓声道:「我没说它坚不可摧。」

  她一片一片的剥着蛋壳,再提醒:「那你应该也同意,如果我能进来,代表别人也能进得来。这房子确实是你的,但地下室的研究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成果,如果红眼的人想确保自己的研究与投资顺利得到回报,也不为过,不是吗?或者,你想把整个研究室搬到红眼去?若是如此,我打一通电话就能搞定,我相信屠震和夏雨或其他相关人员都不会介意,对他们来说,那样方便多了。」

  男人眼角微抽,薄唇紧抿。

  但她没有因此退缩,只把手上那颗剥得乾乾净净,光滑洁白的水煮蛋,用三根手指递到他眼前。

  「怎麽样?你想把研究交出去,或是和我一起继续留在这里?」

  「你留下来并不能保证什麽。」他瞪着她,哑声说。

  「保全是我的专长,我可以更新你的系统,让你继续专心做你的研究。」她直视着他的眼,告诉他:「我甚至可以帮你收包裹,应付那些烦人的小偷,处理你根本不想处理的杂事,我还可以打扫房子、料理三餐,想想看你能省下多少时间来进行你的研究。」

  她是对的,那确实很诱人,但他仍冷声开口。

  「我不需要同伴。」

  「我不是你的同伴,我是红眼研究资产的保镖。」她仍用三根手指撑着那颗蛋,微歪了下脑袋,道:「我相信韩武麒早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我能进来,你只有两个选择,和我一起留在这里,或者搬到红眼去。」

  确实,那家伙说过,他们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全面性的警戒,但他以为他的研究并不包括在其中。

  显然并非如此,那家伙是认真的,眼前这女人也是认真的。

  「我要忍耐你多久?」他眼角抽搐的问。

  「到韩武麒搞定他的问题,或者你完成你的研究为止。」她看着他道。

  他瞪着她,半晌,终於开了口。

  「如果你要住在这里,我希望你尽量保持安静,还有我不需要你料理三餐,你管好自己就好。」

  「随你。」她耸了下肩,道:「这是个很大的屋子,我相信我们能找到各自所需的空间,我是个很安静的人,如果你对工作的专注力有屠震说得那麽好,你甚至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

  他没有拿她手中的蛋,只转身再次朝浴室走去,头也不回的下令。

  「带着你的早餐,滚出我的房间。」

  ☆☆☆   ☆☆☆   ☆☆☆

  三天前──

  美国,华盛顿。

  穿着高级黑西装的男人,走进一座高级健身房,来到拥有二十五公尺标准水道的泳池间。

  游泳池里,除了一个穿着连身泳装的女人,没有别人,他进门时,她刚好到尾,在水底转身,如鱼一般在水中向前潜行。

  他跟着那水中的女人,漫步从最尾端,走向最前方。

  女人前进的速度不快不慢,经过了一公尺、两公尺、三公尺,她一直没有起来换气,直到将近一半的水道,才浮起来换了一口气,慢慢以自由式前进。

  他知道她看见他了,八成从他一进门就看见,但她没有加快速度,只是保持原来的速度,又来回游了两趟。

  他站在她水道前的跳水台等着,看她像条美人鱼一般,在蓝色的水里来回。

  然後,终於,美人鱼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浮出水面,用那双黑亮的眼,看着他。

  「嗨,好久不见。」他低头瞧着那轻松在水里保持平衡的女人,微笑。

  她挑了下仍在滴水的右眉,才道:「你西装哪来的?」

  「借的,这里规定要穿正式服装才能进来。」他朝她眨了下眼,露出白牙,道:「所以我就和人借了一套。」

  她想也是,这是个笨问题,这家伙是个小气鬼,而且向来偏好旁门左道。

  「我有一个工作。」他说。

  「我有工作了。」她提醒他。

  「看得出来。」他说着,环视了一下除了他与她,再没别人的泳池:「环境不错。」

  「待遇很好。」她说。

  「当巴特夫人的保镖很无聊。」他指出来:「她的作息一成不变。」

  「我喜欢一成不变。」她勾起嘴角,但收缩的眼瞳背叛了她。

  他露出洁白的牙,「很久以前,我老婆也常说类似的话。」

  她眼角微抽,但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

  「岚姊和我不一样。」她淡淡说。

  「确实不一样,所以我才来找你。」他再笑,顺便送上一句奉承:「这工作非你不可,除了你,我想不出任何人可以胜任。」

  这话,让她几乎要笑了出来。

  「我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女生,你省省那些甜言蜜语吧。」说着,她转身游向泳池的楼梯口,抓着梯子,从水里爬了出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只稍微拉高了音调。

  「这工作和阿光有关。」

  那从水里爬出来的美人鱼一僵。

  「我记得,你欠了他一次,对吧?」

  她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把那件事拿来说嘴,女人回过身来,冷瞪着他,有些火大的道:「阿光死了,如果你以为可以拿他来威胁我──」

  「他没死,我们找到线索了。」男人打断她,道:「他还活着,至少那个台风夜之後,他还活着,活在一座岛上,我们有证据,一段他还活着的影片,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出来,那座岛在哪里。」

  她脸色苍白的瞪着他,无言以对。

  他没有继续,只等着她回应。

  半晌,那女人终於缓缓开了口:「我要看那段影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随身碟,抛给她。

  她手一伸,俐落的接住。

  「别在能上网的电脑里看。」他扯着嘴角,警告她。

  她没问为什麽,只掉头走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等着。

  二十分钟後,女人从原来那扇门走了回来,比他预估的要慢了一点,但她吹乾了头发,穿上了黑色的皮大衣,手上多了一袋运动包。

  她来到他面前,把随身碟扔回给他,只问了一句话。

  「什麽工作?」

  「其实和你现在做的没什麽不同。」他将随身碟塞回口袋里,笑着转身,带头朝外走去。

  她举步跟上,冷淡的道:「我以为你刚刚才暗示你提供的工作比较没那麽无聊。」

  他扬起嘴角,再笑:「当然,我的比较有趣一点,不过基本上差不多,差不了太多,只除了雇主要年轻一些,环境也比这儿清幽,你不需要满世界到处飞,也不太需要担心陪雇主参加宴会时,会有不识相的政商老色狼偷袭你的小屁股。」

  「那从来不是我会担心的事。」她冷冷的说。

  「我知道,但你不能否认,那真的很烦。」

  确实如此,不过她也不打算和他承认。

  「这家伙为什麽需要保镖?」她再问。

  「他是个老客户,多年前曾雇用过红眼。」他替她开门,领着她走出建筑物。

  「他和阿光是什麽关系?」她语音平淡的问。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只对着她笑了笑。

  那笑,意味深长,她从他没有半点笑意的眼中,看出了些什麽,她没再继续追问,只走出了门,跟着他来到停车场,坐上了车。

  他把车驶出停车场,离开了那栋建筑,来到了大马路上,然後才道。

  「你看的影片,是阿震截取下来的一小段,那是一场真人实境的狩猎游戏,玩家以杀人犯当猎人,其他人则是猎物。玩家可操纵猎人追杀猎物,并在猎人与猎物身上下注。」

  她沉默的听着,素净的脸上没有丁点情绪。

  「你看过影片了,应该知道,阿光是其中一名猎物。」

  她冷冷再问:「所以呢?这家伙到底和阿光有什麽关系?」

  「他是红眼的科学顾问。」

  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拧眉瞪着他,但那男人只是把手机给了她。

  她看见他手机萤幕上秀着一张男人的照片,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资料。

  那男人十分高瘦,苍白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过去几年,他和阿震、肯恩、Rain他们几个,共同研发了一些技术,申请了专利,替我们赚了不少钱。」

  闻言,她挑眉,忍不住问:「这家伙成年了吗?」

  照片里的男人虽然脸上有胡碴,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嫩,一副还没脱离惨绿少年的模样。

  「成年了。」他笑着说:「他拍这张照片是十二年前的事。」

  她看见了,上面资料写着他今年三十二岁。她把资料往上拉,快速的浏览这人的丰功伟业,但资料里没有其他照片。

  「你没有更近期的照片吗?」

  「他很害羞,不爱拍照,我手边就这张了。」韩武麒笑了笑。

  她继续重点浏览那男人的资料,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为什麽需要保镖?」

  「每个猎人的眼都有一只是假的,那个狩猎游戏里的玩家,利用炸药与药物控制猎人,就装在那只义眼上。过去几个月,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停屍间,发现了不少猎人的屍体,他们很少有完整的,那些猎人的身上都装了炸药,几乎个个都支离破碎,被炸得面目全非。」

  她一心二用的边看资料,边问:「都面目全非了,你怎能确定那些屍体就是那游戏中的猎人?」

  「红红利用电脑比对那些屍体皮肤上的刺青、曾经断掉的骨头、牙齿,而且我们有屠勤。」

  後面这一句,教她心头一抽,停下了浏览的动作,抬眼看他。

  屠勤有特异功能,可以经由接触物体,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感知人们留下的意念。她知道屠勤必定是跑遍了各地的停屍间,把所有可疑的屍体都摸上了一遍。

  她看过被炸药炸死的人,那通常都不好看,更别提要去触摸,并观看经历那些死亡的过程。

  「他还好吗?」她忍不住问。

  「小花陪着他。」他扯着嘴角说。

  那是记苦笑,她知道他也不愿意这样利用那个男人,但阿光是他们所有人心头上的痛,对屠勤来说,阿光就像他的弟弟,如果能够找回阿光,就算要他去感应成千上万具屍体,他也愿意。

  韩武麒深吸了口气,看着前方的道路,继续道:「总之,屠勤在各地的现场,想办法找到收集了一部分义眼的机器碎片,阿震和肯恩试了一阵子,但我们拿到的碎片太少,而这个部分是高毅的专长。」

  她看着手中的资料,这男人主要研究的项目确实有其相关。

  「你们把碎片给了他?」

  「对。」他告诉她:「高毅答应会优先处理,阿震也说只有他有可能利用那麽少的碎片资讯,重建模拟那东西,所以我才来找你。去年我们逮到其中一个玩家,将他关进牢里,结果他被灭口了。那游戏的幕後黑手势力庞大,但高毅是个标准的宅男,不喜欢离开他的窝,他坚持要留在他的地方,我只能要他同意让我派个保镖过去。」

  「这家伙觉得他可以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猎人手下保护自己?」

  「我没告诉他游戏的事。」他眼也不眨的说:「博士只知道这是一件连续杀人案的证据,需要他协助帮忙,才能尽快找到凶手。你会过去,是为了保证红眼的投资安全。」

  她一愣,「为什麽?」

  「我不想让他太紧张。」他说。

  她瞪着他:「你知道这理由烂到了某种极限吧?」

  他笑了出来,然後瞥了她一眼,才道:「抱歉,我得确定你要接这案子,我才能告诉你原因。」

  女人眼微眯:「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这是在拜托你。」他再次露出苦笑,说:「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多出来的人手可以看着他,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不会来麻烦你。他的资料你也看了,除了有点宅之外,他是个好人,我希望尽力保全他的隐私,所以除非你答应接手,我不能告诉你为什麽我不想让他知道游戏的事。」

  她秀眉微拧,垂眼瞧着手机里,那一脸阴郁、苍白消瘦的家伙。

  这男人做的研究能够帮助许多人,而且虽然身旁这家伙没再提,但她确实欠了阿光。

  这麽多年来,她一直以为他死了。

  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她心头莫名紧缩着。

  於是,没有再想,她拿起手机,当着旁边这家伙的面,正式将巴特夫人保镖的工作给辞退。

  那女人虽然吃惊,但没有为难她。

  身旁那家伙,露出了笑容。

  她按掉通话键,看着他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韩武麒瞧着眼前笔直的道路,张嘴开口。

  「我说过他是个老客户。」

  「嗯。」

  「高毅的父亲是德国的科学家,智商很高,发明不少东西,拥有许多专利,很有钱。他二十岁的时候,因此被绑架过……」

  接下来,韩武麒花了几分钟,简单告诉她,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听完後,死白着脸,沉默了好一阵子,半晌,才开口确认。

  「所以,我需要取得他的信任,保护他的安全,确保他的研究,但为了他好,我不能告诉他所有关於游戏的事,以免刺激他?」

  「对。」

  「若事情真如你所说,我不认为他会信任我。」

  「他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在其次。」韩武麒将车开下交流道,驶入机场,噙着笑说:「你照顾过科学家,他也是个科学家,你也知道聪明的宅男,性情都有些古怪,但不会太难搞的。」

  ☆☆☆   ☆☆☆   ☆☆☆

  不会太难搞?

  浴室门被关了起来,遮掩住了那赤裸苍白却万分强壮的身体。

  该死,几个小时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家伙就只是个瘦弱苍白又神经质的怪胎,她看过他的照片,照片里的男人虽然高却很瘦,是个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家伙,和在浴室里那位无敌浩克根本是两个人。

  当她走进这个房间,在King size的床上发现这个像是天天把小矮人当饭吃的怪物时,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但他拥有照片中那个男人的脸,同一张脸,只是变得更加严酷。

  若不是她对辨识人脸很有天分,她压根无法想像这是同一个人,这男人光是手臂就比她的大腿粗,厚实的背肌强壮得可以轻易夹死一排蚊子,而且她敢发誓他有一个她看过最挺翘结实的臀部,像小山一样,而且是岩山,不是馒头山。

  这男人把自己练得超级强壮,难怪之前红眼的人,会放心让他一个人住山上。她怀疑韩武麒是故意不告诉她这家伙外观的改变,虽然他确实说过照片是十二年前拍的。

  他很害羞,不爱拍照,我手边就这张了。

  韩武麒可恶的笑脸浮现眼前,让她考虑下次见到他时,要把那张故意误导她的照片塞进他嘴里。

  他是个科学家,你也知道聪明的宅男,性情都有些古怪,但不会太难搞的。

  不难搞才怪!

  她确信刚刚她被迫威胁他得搬到红眼去时,有那麽一个小小的片刻,那男人很想伸出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口咬掉她的脑袋,再把她的身体从窗户扔出去。

  那死贼头为达目的,真是什麽胡说八道他都说得出来。

  坐在原位,她继续把水煮蛋吃完,然後才站起身,带着那银色餐盘,还有她精心料理的食物和热茶,走出无敌浩克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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