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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试阅 ✿] 安妍《吉星照田园》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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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发表于 2019-10-15 16: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吉星照田园》
作者:安妍
系列:蓝海E76003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10月16日

【内容简介】

不是叶蓁蓁要说,她家哥哥是天下第一棒,成功考取秀才功名不说,
还获得廪生资格,这下一家子终于可以包袱款款离开龙塘村罗!
不过她真没想到哥哥是个香饽饽,换了个地方桃花运就旺到不行,
先是有人给他介绍富商的宝贝女儿,想撮合一番,
后又得知府青眼,派媒人上门说亲,
不过哥哥可不是见钱眼开的家伙,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一拒绝,
谁想到知府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因此记恨于他,
竟想将杀人命案强按在他头上,把他捉拿下狱……


  第三十九章 考取秀才功名

  这几个月下来,叶细妹很明显的发现叶蓁蓁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身子骨也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着凉生病,想来是许攸宁每天早上拉着她出去散步的缘故,自然巴不得以后每天早上都如此。

  叶蓁蓁在她面前很会撒娇,就算她去叫叶蓁蓁起床,也是被叶蓁蓁几句软软的话语一求就妥协了,也只有许攸宁治得了,所以就干脆将叶蓁蓁交由许攸宁去管了。

  叶蓁蓁一听就呜呜咽咽的装哭啊,说后悔当初不该随随便便答应许攸宁,哪晓得他竟然是个这么较真的人,她随口一句话也要当真。

  好在等到秋风渐凉的时候,淅淅沥沥下了好些时日的雨,叶蓁蓁早上终于能舒舒服服的多睡一会懒觉,不用早起去外面散步。

  等到这场雨陆陆续续下完,渐次停歇下来,就到了深秋初冬时节,许攸宁也要动身去省城参加院试了。

  一家子自然将这当成了大事,担心许攸宁一个人出门在外,早些时候叶细妹就开始给他收拾行李了。

  等到要启程这日,叶细妹更是一大早起床给许攸宁煎了四颗荷包蛋当早饭,还拿了十来颗用布包好的茶叶蛋给他,叫他在路上吃。

  虽然说家里春天的时候一共孵了十八只小鸡出来,但这几个月里也杀了几只吃了,又被黄鼠狼拖走两只,还病死了好几只,天气又冷下来,鸡也不怎么下蛋了,所以见叶细妹一下子拿这么多鸡蛋给他,许攸宁就说不要。

  但叶细妹坚持,「你拿着。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路上万一找不着饭馆,饿着怎么办?」

  其实压根就不会饿到许攸宁,她给他收拾好的包裹里面放了炒米、烙饼,还有前几日她特地去镇上买的几斤点心,就算他一时半会找不到饭馆,这些东西也足够他吃好几天了。

  许攸宁只得接过来,转过头见叶蓁蓁坐在一边沉默不语,就招手叫她,「到哥哥这来。」

  叶蓁蓁依然不发一语,只是起身走过来,沉默的站在他面前。

  许攸宁知道她是舍不得他走,心里柔软下来,打开手里的布包,拿了三颗茶叶蛋给她。

  但叶蓁蓁不接,还将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不舍的目光望着他,一脸坚定的说道:「我不要,你留着自己路上吃。」顿了顿,她又说道:「哥哥,你、你出门在外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

  心里明知道他去参加院试是好事,若他这次考中就会有秀才的功名,往后就能参加乡试,说不定以后还能参加会试,中了进士就能入朝为官了。

  可叶蓁蓁毕竟和许攸宁在一起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猛然要分开,算算时间她至少有半个多月看不到许攸宁,她就挺舍不得的。

  她是个不会掩藏情绪的人,想到什么脸上就会表现出来,所以许攸宁能看到她对他的不舍。

  其实他心里何尝舍得她?也舍不得许兴昌、叶细妹还有这个家。但考取功名是大事,他只有考取了功名,以后一家人的日子才会更好过,他也才能带着他们离开龙塘村。

  他不喜欢龙塘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心里也记得叶蓁蓁说过不喜欢这里,想出去看看的话。

  他含笑对叶蓁蓁温声说道:「别难过,我考完试就会立刻回来,到时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叶蓁蓁没有感到开心,只一脸严肃的叫他,「哥哥,你在外面要小心啊,记得闲事莫理,闲人勿近。」

  说得直白点就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面上对着你笑的人背地里在打什么算盘呢。

  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许攸宁,也逗笑了叶细妹和许兴昌。

  原本因为即将分离,大家都有点感伤,但因为她的这句话,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叶细妹笑着跟叶蓁蓁说,「你放心,你哥已经是大人了,凡事他心里有数,在外面保管上不了当,吃不了亏。」

  叶细妹说的是真心话,她对这个继子是很放心的,觉得他很聪明,就算他现在一个人单独出远门她也没有半点担心。

  许兴昌则是想着男儿就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出去见识一番世面怎么成呢?所以对于许攸宁这次独自出门去参加院试也是放心的。

  算下来,就只有叶蓁蓁对这件事操心,她又甚为担心的叮嘱了许攸宁几句。

  眼看时候不早了,待许攸宁吃完早饭,许兴昌就送他去村口坐船。

  他们所在的这个州府水路纵横,经由兰春江便可到达省城,倒是比走陆路要快捷许多。

  虽然现在许攸宁的双腿已经行走如同常人,但若是整日赶路只怕也是吃不消的,所以想想还是走水路的好。

  许攸宁临走的时候揉了揉叶蓁蓁的头顶,道:「我看这几日天气甚好,虽然我去省城院试,这几日不在家,但你也要记得每日早起出去走三刻钟,这样对你身体好。」

  叶蓁蓁:「……」算了,你还是快走吧。

  她瞪了许攸宁一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许攸宁笑起来,他不喜欢看到叶蓁蓁感伤的样子,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

  他笑着同叶细妹告辞,背了行囊随同许兴昌一块往村口走。

  明明刚刚心里还因为许攸宁的那句话气着呢,这会儿看他真走了叶蓁蓁心里又舍不得,待要张口叫他,但想想还是没有做声,只倚门看着他俩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拐弯处。

  次日,虽然没有许攸宁过去叫唤,但叶蓁蓁依然很早起来。

  叶细妹反倒惊讶起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哥不在家,没人管束你,你就要睡到早饭熟了才起来,没想到今儿你还是起得这么早。」

  叶蓁蓁一开始也觉得奇怪,不过想了一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许攸宁天天准时过来叫她起床,时间一长她的生理时钟就是这个作息了,于是每天到了这个时间点就会醒过来,再也睡不着。

  许兴昌在厨房里帮着叶细妹做早饭,她压根插不下手去,而且他们夫妻在一起也有话说,她不想过去当电灯泡,索性去外面的稻场上散散步。

  走了约莫三刻钟左右的时间才回来,拿了扫把扫地,然后跟许兴昌和叶细妹一块吃早饭。

  吃完了早饭,许兴昌自是去村学堂教学生,叶细妹忙着手头的活,叶蓁蓁要么练练字、画画,要么坐在秋千上发呆,算着许攸宁现在的行程应该到哪里了。

  其实算了也是白算,她对于这里离省城有多远,路上要经过哪些地方都不知道,对船一天大概航行多少路也完全没有概念,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而已。

  金乌东升日落,斗转星移,转眼已经到了十一月十号,这一日是许攸宁的生辰。

  叶蓁蓁还记得去年的这日,她头一次跟着叶细妹去镇上,买了一只小手炉回来给许攸宁做生辰礼物呢,不过今年的生辰许攸宁不在家里。

  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儿之后,叶蓁蓁跳下来去找叶细妹。

  叶细妹正坐在堂屋里面的小竹椅上做鞋。

  天气日渐冷了,她得给家里的人做棉鞋,特别是许攸宁和叶蓁蓁,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一个样,明明去年穿着还正好的鞋,到今年就有些小了。

  叶蓁蓁走过去跟叶细妹说了今儿是许攸宁的生辰,叶细妹停下手里的活,说道:「我也记得今儿是你哥哥的生辰,但你哥哥这不是不在家嘛,咱们也没法给他过。」顿了顿,她又说:「也不知道你哥哥启程回来了没,记不记得今儿是他的生辰?这过生辰呢,总得要吃一碗长寿面,他可别忘了。」

  叶蓁蓁知道院试是在十一月八号这天,一共要考两场,且考完之后当场就公布成绩,也不知道许攸宁有没有考中。

  不过很显然,叶细妹和叶蓁蓁现在都不是很关心许攸宁有没有考中,两个人更关心的是许攸宁今儿有没有吃长寿面。

  虽然许攸宁今儿不在家,但晚饭的时候叶细妹还是做了手擀面给一家子吃,吃的时候还说,咱们这也算是给阿宁过生辰了。

  期间许兴昌担忧的说起,也不知道阿宁这次院试能不能过,若能过便是秀才了,三年后就能去参加乡试。若不能过,那得等到后年才能参加院试了。

  叶细妹只说,去参加了这一次院试就行了,考不考得中又有什么关系?他如今好好的不比什么都好?天底下那么多人都没有考取功名,不也过得好好的?

  说得许兴昌闭口无言,只能埋头吃面。

  转眼又过了三日,许攸宁还没有回来。

  叶蓁蓁心中有点着急,担心许攸宁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特地去请教许兴昌有关他们这个州府的距离,以及船一日大约能行多少路的事。

  别看许兴昌虽然这么多年都只是个秀才,为人也比较迂腐,但他其实也是满腹经纶的。

  他立刻磨墨铺纸,提笔将整个州府的地图画下来讲解给叶蓁蓁听,后来兴致高起来,差些要将整个国家的地图都画下来讲给叶蓁蓁听。

  叶蓁蓁忙按住了他的手,要真让他这么讲下去,只怕一天的功夫都不够。

  不过叶蓁蓁好歹知道了最重要的资讯,那就是按着许兴昌的推断,许攸宁约莫明后日才能到家。再晚两日也有可能,毕竟若院试中了,要拜见宗师、会同案,总是要几日功夫的。

  她心中安稳下来,见叶细妹正在院子里面收晒好的黄豆,就走过去帮忙。

  等到天边红日降下,叶细妹去厨房做晚饭。

  许兴昌也跟了过去,一边帮着烧火,一边说今儿学堂里面的趣事。

  叶蓁蓁没有什么事情做,走到院子里去荡秋千。

  荡了一会儿,抬头就见天边夕阳已经下山,暮色从远处渐渐袭来,四处很快的苍茫一片,有风从前面的田野呜呜刮过来,吹在身上很有几分凉意。

  叶蓁蓁有些禁不住,从秋千上面跳下来,打算回屋。

  叶细妹这时候已经将晚饭做好了,正在厨房里面喊她,「蓁蓁,去将堂屋里的油灯点亮,咱们要吃晚饭了。」

  叶蓁蓁答应了一声,转身正要进堂屋,眼角余光看到前面的小路上转过来一个人。

  虽然那个人离很远,天色也暗了下来,她完全看不清那人的相貌,甚至连身形轮廓也只能隐约看个大概,但是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时叶蓁蓁心跳就快了起来,随后她半刻都没有停顿,抬脚往院子外面飞奔。

  叶细妹这时正好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见叶蓁蓁不进门,反倒往院外跑,立刻大声的叫她。

  叶蓁蓁充耳不闻,依然大步跑着。

  叶细妹见状慌张的立刻叫许兴昌,「兴昌,兴昌,你看蓁蓁这孩子,天都黑了怎么反倒去外面?我叫她她也不答应,你快跟过去看一看。」

  许兴昌应了一声,忙追过去。

  而叶蓁蓁这时已经快跑到那个人面前了。

  此刻暮色越发浓重,虽然已经到近前了,但她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出那个人就是许攸宁。

  肯定是他,一定是他,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由于难掩数十日不见的思念,许攸宁又完全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时间出现,叶蓁蓁难掩心中的激动和惊喜,跑过去的时候想也不想的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那个人。

  叶蓁蓁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淡淡墨香,心中更加肯定起来,双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就听到头顶有一声轻笑传来,「天色昏暗,你认不清来人的模样,隔着好远就冲过来抱我,若我是个陌生人,你岂不是要抱错?到时看你羞不羞。」

  因为连日赶路的缘故,又或许是少年大了,已经过了变声期,声音不再是以往的清越,这会儿许攸宁的嗓音听上去较以往低沉,但在叶蓁蓁的耳中,这依然是她最熟悉的兄长。

  她高兴得都想蹦起来,搂着他劲瘦的腰身,抬头看他,笑着说道:「我怎么会抱错?也绝对不会认错。刚刚在院子远远的看到这里有个人,我就知道那肯定是你。」

  哪怕是在暮色中,他也能看到她说话时一双眼极亮,如天边此刻高挂起的长庚星。

  许攸宁闻言笑起来,抬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顶,这一刻只觉日夜赶路的劳累和疲惫都没有了。

  叶蓁蓁也放开他了,又惊又喜的问他怎么今日就回来了?

  许攸宁正要回答,抬头看到许兴昌走了过来。

  许兴昌只看着叶蓁蓁跟来人如此亲近,便不难猜到是谁,当下心中也是惊喜不已,赶过来就叫阿宁。

  许攸宁恭敬的对他行礼,叫了一声爹。

  许兴昌问了几句路上的事就拉着他的手往家里走,一边还叫叶蓁蓁,「快回去告诉你娘,说你哥回来了。」

  叶蓁蓁清脆的答应了一声,转过身就往家里跑。

  这是条小路,两边有用来排水的沟壑,虽然不深,但若是不慎跌下去肯定会扭到脚。

  许攸宁见叶蓁蓁跑得快,担心她,连忙叫她,「你别跑,慢慢的走。」

  哪晓得叶蓁蓁压根不理会他的话,趁着高兴劲儿已经跑回家了。

  叶细妹正在堂屋里面摆碗筷,看到叶蓁蓁跑进来就说她,「你这孩子,我叫你你还不应。都是你哥平日惯着你,惯得你越来越皮了。」

  没在她身后看到许兴昌的踪影,又问她,「你回来了,你爹呢?你撇下你爹自个儿跑回来?」

  叶蓁蓁停下来喘了一会儿气,待气顺了才笑着伸手挽住叶细妹的胳膊,将她往门外拉。

  叶细妹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就又数落她,「你看你,拉我到外面做什么?天都黑了,难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

  一语未了,叶蓁蓁已经将她拉到院子里,而许兴昌正拉着许攸宁的手走进院子。

  叶细妹睁大双眼看着许攸宁,余下要数落的话就没有再说出来。

  片刻之后她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阿宁,也不用叶蓁蓁再拉她了,自己三两步就走到许攸宁面前,上下的打量他,之后就说:「瘦了,瘦了,这些日子你在外面肯定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

  见许攸宁肩上依然背着行囊,她一面瞋许兴昌觉得他没有眼力见,都不知道帮忙提,一面动作极快的伸手将行囊拿下来塞给许兴昌,然后拉着许攸宁的手回家。

  猝不及防被塞了个行囊的许兴昌望着看到许攸宁之后眼中就没有他的叶细妹:「……」

  行吧,他就好好的拿着行囊吧。

  叶蓁蓁站在一旁捂嘴偷笑,笑过之后走到许兴昌面前叫了一声爹,然后朝他伸出手,「哥哥的行囊给我,我来拿。」

  许兴昌哪里会让她拿,笑着摇头,「不用你拿,爹拿。你也快回家吃饭。」

  叶蓁蓁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叶细妹的大嗓门在堂屋里响起——?

  「兴昌,你快去打盆热水来给阿宁洗脸洗手,好让他吃饭。」

  许兴昌忙应下,赶着要去厨房打水,叶蓁蓁见状也跟过去帮忙。

  他们一个拎着行囊,一个端着水盆到堂屋,就看到叶细妹和许攸宁正坐在桌旁说话,那画面端的是母慈子孝。

  叶细妹忙叫许攸宁洗脸洗手,又忙着张罗他吃饭。

  因为不知道许攸宁今日就回来,晚饭叶细妹做的是三个人的量,肯定是不够的,所以叫许攸宁吃饭之后,她又赶去厨房烙了好几张饼过来。

  明明只是小麦粉加水揉成的面团,就加了点盐,但烙出来的饼两面金黄微焦,叶蓁蓁只觉得吃起来香甜酥脆,比饭还要好吃,索性不吃饭了,都让给许攸宁吃,她自己吃饼。

  许攸宁想必确实是饿了,而且他们家虽相处得轻松融洽,但有一条家规——?食不言,所以这会儿许攸宁没有说话,只低头吃饭。

  其他人也各自吃饭,等到饭后叶细妹收拾好碗筷,大家才围坐在一起说话。

  三人这才得知许攸宁院试考中了,而且考的还是头名案首。

  他几年前参加的县试、府试也都是头名案首,说起来这也算是中了小三元,虽然不是连续的,中间有一次院试他因为腿断了的缘故没能参加,此次院试的主考学道问起缘故来,还是对他的学识很肯定,当即给了他一个廪生的名额,让他年后入府学读书。

  所谓廪生,就是由国家给以膳食的生员,可获官府廪米津贴,除却每个月给廪米六斗外,每年还会给银四两。

  廪生的名额是有限制的,如学道让许攸宁进的府学便是限额四十人,历来只有成绩一等的生员方能进入。如许兴昌虽然也进了学,但因为成绩不够突出,也就只有秀才的功名而已,并不能入府学或是县学。

  许兴昌和叶细妹都没有想到许攸宁非但考中秀才,竟然还能做廪生,两个人皆是喜出望外。

  叶蓁蓁也有点惊讶,他竟然考了头名案首,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知道许攸宁是个很厉害的人,学问好,前几年的县试和府试都考到头名案首,但她也知道县试和府试比较容易通过,而院试则要难一些,听说好些人是县试和府试高中了,但院试依然落第,甚至终其一生都过不了,哪怕考得胡须都花白了也还只是个童生。

  一家子都很高兴,知道许攸宁是个爱干净的人,纵然他现在看起来身上的衣裳很洁净,叶细妹还是去厨房烧一大锅热水让他好好的沐浴一番,好早点上床歇息。

  许兴昌也跟过去帮忙烧火。

  屋子里面只剩叶蓁蓁和许攸宁,他们隔着一张桌子面对面坐着。

  叶蓁蓁也不说话,左手托着脸颊就着桌面上的油灯看许攸宁,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许攸宁被她这样看着,并没有半点不自在,反倒有几分好笑的问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过被许兴昌放在一旁的行囊。

  明明才十来日不见,可怎么现在看着他就觉得比以前更沉稳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进了学的缘故,所以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叶蓁蓁在许攸宁面前是随便惯了的,听他问起,就笑着说道:「我在想一件事,我现在看着的人虽然还只是个秀才,但说不定过三年就是举人了,然后就是进士,还会入朝为官,过着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见到的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刚才就在想啊,别到时候哥哥你做了官就把妹妹我给撇到了脑后。」

  这世上多的是发达了之后就忘却故人的事,上辈子叶蓁蓁没少听说,所以这时候就忍不住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起。

  其实她说的真的只是玩笑话罢了,因为她心里没来由的坚信许攸宁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许攸宁虽然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但依然一本正经的回道:「你放心,不管我将来是什么样的,我永远都不会迷失自己的本心,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兄长。」

  叶蓁蓁真是想不感动都不行了,当下也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也一样。将来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妹妹。」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第四十章 夜半教吹笛

  许攸宁将行囊解开,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给叶蓁蓁。

  叶蓁蓁低头一看,见是一支竹笛,她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许攸宁解释道:「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学很多很多东西?可我能教你的只有写字和画画,哪里够?这次我坐船去省城,听同船有一位老者笛子吹得好,便跟他学了两日,也算是勉强学会了,到了省城的时候便买了这支笛子,回来好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注视着叶蓁蓁,唇角笑意浅露,心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和柔软。

  叶蓁蓁一开始听了这话还有点懵,但很快她就高兴起来,伸手接过许攸宁递过来的笛子把玩着,一边还笑着跟他说:「哥哥,你说你已经学会了吹笛子?那你现在吹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像许攸宁这样相貌清隽出众的人吹笛子的画面肯定会很美,这下子她可有眼福了。

  许攸宁对她的话从来都是依从的,当下就笑着答应了。

  不过当他接过竹笛,横在唇边正要吹的时候,就见许兴昌走进屋来,说水已经烧好了,让他去沐浴。

  已经十一月了,白天天气原就很凉快,入夜之后添了几丝寒意,即便是刚烧好的热水,过不了一会儿也会变凉。

  叶蓁蓁就很体贴的道:「哥哥,这笛子不着急吹,你还是先沐浴吧。」

  许攸宁便从善如流的将竹笛递给叶蓁蓁,起身去厨房打水回房间沐浴。

  等到他沐浴好了,出来便见叶蓁蓁还坐在堂屋桌旁,手里正在把玩着那支竹笛。

  许攸宁一边拿乾布巾擦自己的头发,一边看她。

  时间过得很快,去年叶蓁蓁刚到他家的时候还是个才十岁的小姑娘,虽然看得出来她眉眼生得精致,但到底年纪还小,五官没有长开。而明年开春之后叶蓁蓁就要十二岁了,她的五官越发的精致了起来。

  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添了一股子娇美,如枝头含了粉嫩花苞的海棠花一般,纵然还没有到绽放的时候,但只现在看到的那一点红意便可预见他日绽放该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叶蓁蓁看到许攸宁出来了,沐浴之后的他穿一件半旧的青色直裰,头发披散在肩后,因为还没有梳,所以发丝看起来有些凌乱,不过这一些凌乱丝毫不损他的清隽温雅,反倒让他看起来较平日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是当他眉眼微微上挑的时候,竟然隐约能看得出来一点邪肆的感觉。

  这样的许攸宁叶蓁蓁平日很少看到,现在干脆大大方方的看了他好一会。

  许攸宁还以为自己脸上或者身上沾染上什么东西,但是问叶蓁蓁她也不说。

  她只笑嘻嘻的说道:「哥哥,我帮你梳头发。」说着就跳下椅子,到自己屋里拿了一把梳子来。

  是一把桃木梳,还是许攸宁雕给她的,因为考虑到她年纪不大,手小,所以这把桃木梳较一般大人用的要小一些,正好适合叶蓁蓁拿着。

  叶蓁蓁最近一段日子个子长高得很快,彷佛就是这几日的事,明明先前她才到许攸宁的肚腹那里,现在竟然将将到他的胸口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法子给他梳头发。

  她指着一张小竹椅叫许攸宁,「哥哥,你坐下来。」

  许攸宁好脾气的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布巾,果真走到小竹椅那里坐了下来。

  叶蓁蓁绕到他的身后站好,拿小梳子给他梳头发。

  许攸宁的头发生得好,泼墨似的黑不说,在油灯下还能看到光泽,摸起来柔软顺滑,叶蓁蓁觉得给许攸宁梳头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等梳好了,因为头发还没有乾透,许攸宁没有扎发髻,任由头发披在身后。

  转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竹笛,想起刚刚叶蓁蓁说过的话,走过去拿起来,叫她跟他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等到了院子,许攸宁在秋千上坐了下来,见叶蓁蓁站着,便招手叫她,「过来。」

  叶蓁蓁哦了一声,抬脚往他那里走。

  她以为他是要她站在身边,待会儿能听得更清楚一点,所以走到秋千架子旁就站定了,没有再往前。

  许攸宁却笑着倾身过来握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块在秋千上坐了。

  好在这块踏板挺长挺宽的,许攸宁和叶蓁蓁又都生得清瘦,所以坐得下去,不过两个人的身子肯定会不可避免的挨得比较近。

  叶蓁蓁没有扭捏推拒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坐了,坐下来之后甚至还跟许攸宁显摆,「哥,你没觉得这秋千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吗?」

  她转过头,一脸神情得意的望着他。

  当初这可是许攸宁亲自搭的秋千,他哪里会不清楚?刚刚一坐上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心里明镜似的,可还没来得及跟叶蓁蓁说呢,她倒是先显摆起来了。

  看她微歪着头在看他,一脸得意的模样,许攸宁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而后笑道:「你是在炫耀你最近长个儿了,嗯?让我看看,你长高了多少?」一边说,一边握了叶蓁蓁的胳膊,两个人一块站了起来。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拉近彼此的距离,低下头看叶蓁蓁长了多少。

  叶蓁蓁就真的以许攸宁为尺规,抬手到头顶,笑嘻嘻的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才到许攸宁的胸口,心里有点不满意,觉得自己长得还是不够高,眼珠子转了转,偷偷踮了脚尖,仰起头笑道:「哥哥,你看,我都快到你肩膀了。」

  放在手掌心里的人,许攸宁怎么会不晓得她的变化呢?一丝一毫他都知道。

  先前他刚回来,叶蓁蓁冲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叶蓁蓁长高了不少。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现在竟然暗中踮脚,不过许攸宁没有拆穿她的谎言,而是忍着笑一脸正经的附和道:「是,蓁蓁的个儿最近长得快,往后说不定就能跟哥哥长得一样高了。」

  以后长得跟许攸宁一样高,叶蓁蓁肯定是不指望的,只等他们的身高都稳定下来的时候,她还能如现在这般到许攸宁的胸口就不错了。

  心里面想的话叶蓁蓁可没有跟许攸宁说,怕他听了会笑话她是个矮冬瓜。

  她反倒脸不红气不喘的点头承认,「嗯,我也觉得我以后的个子肯定矮不了。」

  许攸宁再也忍不住,畅快的笑出了声来,笑过之后,拉着叶蓁蓁重新在秋千踏板上坐了下来。

  这踏板许攸宁一开始是按照叶蓁蓁原来的身高绑了个最合适的高度,可现在叶蓁蓁长高了,所以前日她才刚刚将踏板解开,重新往上绑了一点,好符合她现在的身高。

  为了不妨碍叶蓁蓁荡秋千,许攸宁索性不坐了,站起来,身子斜倚在秋千架上,横了竹笛在唇边开始吹奏。

  叶蓁蓁记得先前许攸宁说他只跟那个老者学了两天,虽然她知道这大半是许攸宁的自谦之语,实际上他肯定是学会了吹笛子,因为没有把握的事他定不会拿来教她的。

  但是叶蓁蓁没有想到许攸宁会吹得这么好。

  什么叫也算是勉强学会?看他这手指灵活的样子,听他吹奏出来的笛音圆润婉转,分明就是学得很会。

  叶细妹和许兴昌在屋里也听到院外传来的笛声,两个人一开始不知道是许攸宁吹的,还在问是谁在他们家院子里面吹笛子。

  后来叶细妹走到窗户边往外一看,就看到许攸宁靠在秋千架上,叶蓁蓁则坐在秋千上。

  她连忙叫许兴昌过来看,「原来阿宁会吹笛子啊,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他吹过?这吹得可真好听。」

  她以为许攸宁是一早就会吹笛子,毕竟她是去年才嫁过来的,许攸宁那时候都十五了,有关他的事她不可能每件都知道。

  许兴昌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往外面看,说道:「阿宁以前并不会吹笛子,定然是这次他去省城参加院试的时候跟人学的。」

  他晓得许攸宁聪明,学东西很快,纵然这一趟出去没有多长时日,但学会吹笛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叶细妹很惊讶,没想到吹笛子这么文雅的事,许攸宁竟然只用几日的功夫就学会了,而且还吹得这么好。

  想起许攸宁要入府学的事,就问许兴昌,「府学是在省城里面吧?阿宁说学道让他过完元宵之后就入府学读书,那不是说以后阿宁要住在省城里面,不常在家里了?」

  他们这个省的省城唤做嘉宁府,虽然龙塘村这里有水路可通,但来回也要个三四日的功夫的,哪里能在家里住?必定是要住在嘉宁府里,而且最好还是靠近府学的地方,这样每日上下学才方便。

  「嗯,是这样。」许兴昌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走回床边,弯腰展开被子铺床。

  知道叶细妹不放心许攸宁独自在外,就劝说她,「阿宁已经十六岁,是个大人了,又是个男孩子,他一个人在外面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而且成为廪生可是天大的喜事,多少人就算考中秀才都得不到这个殊荣。再者说,他入了府学,每个月有六斗的廪米,一年有四两银子,学里还管伙食,日子过得只会比在咱们家好。他去了,能结识好些学里的同案、老师,于他往后肯定是有极大好处的,咱们可不能因为舍不得就不放他去。」

  许兴昌深知许攸宁现在的学问已经强过他了,自己教不了他任何东西,纵然许攸宁再聪明,可肯定要有明师教导,这样他的学问才能更进一步。

  府学的老师肯定都是好的,而且他们非但会教经史子集,还会教礼、律、书、骑、乐、算、弓箭器棒这些,可以说是全面发展,对于许攸宁而言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们一家人肯定是要支持的。

  叶细妹自然明白许兴昌的话,想通了这一节,她就很痛快的说道:「去,肯定要去。」想了想,又说道:「当年你院试也是在嘉宁府考的吧?你是去过了,但我和蓁蓁都还没有去过呢。

  「这样吧,反正府学要等到元宵之后才开,不如元宵之前我们全家人都去嘉宁府一趟,一来去那里玩一玩,元宵节赏赏灯,算是出个远门,见了世面,二来我们也去看看府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三来阿宁往后在那里读书,不得在外面租赁一间屋子给他住啊,我不亲自去看过总是不会放心的。」

  许兴昌知道叶细妹很少出门,长这样大了最远的地方只去过镇上,叶蓁蓁也是如此。既然叶细妹想带叶蓁蓁去嘉宁府看元宵花灯,他怎么能不同意呢?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听外面笛声还在响,他就问:「都已经酉时了,要不要叫两个孩子回屋睡觉?」

  「随他们两个去吧。」叶细妹坐在床沿上,一边脱身上的夹袄,一边回答许兴昌的话,「阿宁做事心里不比你有数,而且他去省城院试这十来日,你没见蓁蓁在家里经常发呆?就是想他了。今儿阿宁刚回来,两个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就是阿宁学会吹笛子这事,不用说,蓁蓁肯定会缠着他教她的。」

  许兴昌也没有坚持,看兄妹两个关系好,他和叶细妹心里都高兴。

  叶细妹还想着,要是她能生养一个下来,可就是有哥哥也有姊姊了,许攸宁和叶蓁蓁肯定会对她生的孩子好的。

  可惜她和许兴昌成亲已经一年多了,她的肚子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别真的跟村子里那些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妇人说的一般,她压根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吧?不然怎么连着嫁了两个男人都还没有生养过一男半女呢?

  她心里有点慌,转过头看了许兴昌一眼,就见他担心她晚上睡觉会冷,脱下身上的夹袄盖在她这边被子的外面。

  见她望着他不说话,许兴昌温和的问她,「怎么了?可是被窝里面冷?来,将脚放到我的双腿中间来。」

  许兴昌虽然生得清瘦,但到底是个男人,身上肯定是要比叶细妹暖和的。

  当下叶细妹也不说话,将自己一双微凉的脚伸到许兴昌的腿中间,很快就暖和起来,一块暖和的还有心里。

  她想着,其实有没有亲生的孩子不是件重要的事,丈夫对她好,压根就不会计较她能不能生,两个孩子也都很好,她为什么一定要执着自己能不能生养呢?

  她叫许兴昌吹熄旁侧小方桌上放的油灯,两个人躺在床上说话,说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就渐渐的睡着了。

  屋外叶蓁蓁一边轻轻的晃荡着秋千,一边微微侧过头看许攸宁。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直裰,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此刻横笛在唇边吹奏,眉眼低垂着,面上是极专注的模样,月色下看来分明是个清润出尘的翩翩少年郎。

  若是有少女看到许攸宁这个模样,肯定是抵挡不住他魅力的。

  叶蓁蓁不觉想起明年元宵后许攸宁要到省城府学读书的事,嘉宁府离家里很远,换言之元宵节开始许攸宁就要离家了,只有等府学放假,还得是放比较长的假期他才能回来。

  那她不就经常见不到许攸宁了?她心里不由得就有点失落,眉眼也低垂了下去,兴致明显没有刚刚那么高了。

  许攸宁一首曲子吹完,低头一看叶蓁蓁这个模样,就问她,「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很高兴的,怎么一转眼就这个样子了?

  叶蓁蓁没做声,纵然她心里失落,这话也不好跟许攸宁说,毕竟能进府学读书是件大喜事,她不能拖他的后腿,相反的还得支持他、鼓励他。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你这首曲子吹得太好听了,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吹得跟你一样好。」

  说这话时她抬头看许攸宁,一双杏眸盈盈清透,澄澈明亮,似有星月光辉落入其中。

  许攸宁一瞬间微微失神,但很快的他就回过神来,问她,「真的只是因为这个?」这个理由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叶蓁蓁抿起双唇,在聪明人面前说话就是不好,想要撒个谎都能被对方轻易的看出来。

  想了想,她索性实话实话。按照她对许攸宁的了解,他是很会套话的人,若他真的存了心要套她的话,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心里想的事给套出来,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说呢。

  她脚尖在地上点了一下,带动秋千前后轻晃起来,望着院外笼罩在月光下的稻场和田野,轻声说道:「哥,年后你就要去府学读书了,咱们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晚上天气好的时候出来荡秋千,又或者是去稻场上面溜达看星星了?而且隔着很长的时间不见,再见时我们是不是会觉得很生疏呢?」

  世上的感情无论是爱情也好,友情也好,哪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情,都是需要经常相见陪伴的,若长时间不见,不说生疏,甚至可能觉得对方很陌生。

  大概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的由来吧,也是多少原本无话不谈的好友,多年后再相见时却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最后随着联系慢慢减少,终至于跟个陌生人一样的缘故吧?

  叶蓁蓁担心她和许攸宁以后也会那样,两人原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兄妹,以后他们会慢慢的长大,男女有别,始终会有些避忌,再加上长时间不见,各自有不同的生活圈子,结识的都是不同的人,时间一长,到时哪里还能跟现在这样亲近?只怕终究会渐行渐远。

  许攸宁一双薄唇微抿,没有说话。

  叶蓁蓁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太感伤了,忙笑道:「哥,其实我就是舍不得你走,你走了就没有人天天陪我玩了,我会觉得有点孤单。不过呢,能进府学可是一件大喜事,我心里还是很为你高兴的。你好好的在府学里面读书,等往后你考中了功名,做了官,出去人家看到我都会说我是许大人的妹妹,我心里也自豪啊。」

  想想那画面,确实挺不错的。

  许攸宁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刚刚叶蓁蓁那一瞬间的感伤和失落他明晃晃的看在眼里,所以就算叶蓁蓁现在用很轻松的语气说这样一番话,他也知道她心里不是真的这样轻松。

  但他相信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肯定是舍不得他走,也真心的盼着他好。

  想了想,他也在秋千上坐下,两条长腿慢慢在地上蹬着,带着秋千小幅度的前后左右晃荡着,一边轻声说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里,想到外面看一看?若我镇日在这里陪你,我们往后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里。但若进了府学,我有很大的把握三年后能考中举人,以后还能考中进士,谋得一官半职,这样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看一看,这样好不好?」这相当于在跟叶蓁蓁解释了。

  叶蓁蓁当然明白,也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

  当初她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他竟然牢记在心里,叶蓁蓁挺感动的,笑着说道:「这样当然好,我就等着你往后做了官,说不定还是个大官,那样我身为你的妹妹也威风啊,走出去旁人都不敢惹我。」

  调笑的话语成功的逗笑了许攸宁,他抬手揉了她的头发一下,笑道:「大官岂是那样容易做的,不得要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等我爬到大官的位置都不知道多少岁了,到时你早就已经嫁了人,也不晓得你嫁的会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原本他想说的是,也不晓得你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夫家是什么样的家世背景,丈夫是否上进,但忽然反应过来叶蓁蓁现在年岁还小,怎么能跟她说这样的话?

  而且想到她会嫁人,心里总有点怪异的感觉,压根就没法子想像她有一日也会嫁人。

  叶蓁蓁却没有察觉到,也没有因为他提到嫁人两个字就害羞,反而笑道:「嫁人啊,那还早着呢,我现在不想这个事。就算要嫁人,我也肯定要挑个自己喜欢的,要是我不喜欢,他多好我也不嫁。」

  许攸宁听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神情自若,声音清脆,不见一点扭捏,很意外,就笑她,「你倒是不知羞。」

  叶蓁蓁心里想,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她说的是大实话啊。这嫁人嘛,一辈子的大事,可不得挑个自己喜欢的?

  这事还真不急,倒是许攸宁,都快十七了,搁在旁的人家不说成亲,那也肯定开始说亲了,可显然他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不过想想也是,许攸宁跟她一样很不喜欢龙塘村,只想离开,还能在这里找妻子?他这样的人眼光肯定高,相貌又生得极出众,不说要找个貌比天仙的妻子,最起码也得是知书达礼的,所以肯定得慢慢的寻摸。

  叶蓁蓁甚至觉得,许攸宁最好等考中进士做了官才成亲,因为那样可供他选择的人选会更多。

  但随后她又觉得,说不准许攸宁会喜欢上某位姑娘,到时候他自然会成亲,要她这个做妹妹的在这里操个什么心啊?

  她没有再想这件事,只跟许攸宁说现在很晚了,咱们都回屋睡吧,明儿早起再跟他学吹笛子。

  许攸宁院试过后拜见了宗师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往回赶,这两日路上劳累,今晚肯定要让他早点睡。

  两个人起身,各自回屋。

  次早起来,许攸宁果然开始教叶蓁蓁吹笛子。

  第四十一章 为救人而被冲走

  许攸宁考中秀才,还成了廪生,叶细妹原本想要大摆几桌酒席好好的庆贺庆贺这样的大喜事,但想起自打她嫁给许兴昌之后,龙塘村里好些人背后的嘴脸十分难看,她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起来,索性不摆了,只琢磨着今年要好生过个年,又想着要给许攸宁做两身新衣裳、新鞋。

  入了府学可不比在家里,又是老师又是同窗的,怎么能没两身好衣裳,徒然被人笑话呢?

  叶细妹便趁着叶玉珍跟丈夫驾牛车去镇上买货的时候跟着去了一趟。

  因为跟叶玉珍关系好,她心里也确实得意,路上忍不住将许攸宁的事告诉了他们。

  可想而知,不出三日的功夫,整个龙塘村都知道了这件事。

  自然有很多人艳羡,秀才的功名在乡下来说原就不常见,更何况许攸宁竟然还补了廪,要进府学读书,也就是说,读书非但不用家里花钱,国家还会出银子。

  一个月有六斗米,一年有四两银子呢,多少人一年到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米啊?

  而且要是他往后考中举人、考中进士,做了官,那可就是官老爷了。

  有一部分的人很想要巴结许攸宁,于是一时间家里过来串门的人多了起来,搞得叶细妹烦不胜烦,以往白天一直开着的院门关了起来,有人过来叫门她在家里也不做声,只让人以为没人。

  可想而知,背后又被人说道,说叶细妹看儿子考中了秀才,眼睛就长在头顶上了,忘了本,瞧不上他们这些乡里乡亲。

  一个秀才罢了,算得上什么?许攸宁他老子也是个秀才呢,这么多年下来不还是个秀才,只配在村学堂里面给他们的娃儿教书,而且教了这么多年也不见有哪个娃儿考了个秀才,怎么他自己的儿子就能考中?可见许兴昌是心里藏着私,压根就没有用心教。

  甚至还有村民跑到族长与族老那里去闹,说不要许兴昌教他们的娃儿了,要重新请个学问好的先生来,要不然他们就不让娃儿继续在村学堂念书了,许兴昌每年的束修银子他们也不凑了。

  许兴昌每年十二两的束修银子虽然是村里发的,但这钱也是从村民那里集资而来的。

  最后闹得不像话,族长与族老很为难,最后大家商议了一番,只得无奈的告诉许兴昌,村里不再请他做学堂里的先生了,意思竟是要辞掉许兴昌。

  可想而知这对许兴昌的打击有多大,原是父亲传下来给他的教书先生,他秉承父亲的遗愿一直想要在龙塘村里教导出一个有功名的学生,不想用心的教导这么多年,最后非但没能教导出一个好学生来,还被村里给辞退了,真的是颜面无存。

  便是他名下原有的那些田地,村民也闹将起来,说以往给他田地是因为他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他们认了,现在他不是教书先生了,哪还能占着他们村的田地。若想要田地也不是不行,他得改为叶姓,不然总没有他们自己姓叶的田地紧张,倒白白将田地给个外姓人的道理。

  有闹的,自然也有劝的,但闹的毕竟是大多数的村民,最后逼得族长与族老没有法子,也确实不愿为许兴昌一个人得罪大多数的村民,就将许兴昌叫来,把村里要收回他名下田地的事说了。

  对许兴昌而言这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叶细妹虽然心里不忿,但仅凭她一人之力也无力回天,气得两条胳膊发软,也不晓得是早上吃错了什么东西,又或是被这件事给气的,竟是干呕了起来。

  叶荷花这时候正在她家,她是个心善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想要来宽慰叶细妹一番,现在看到她干呕,连忙倒了一杯茶杯递过来。

  叶细妹接过来喝了,喘息了几下才渐渐觉得好受一些。

  叶荷花这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猛然开口问叶细妹,「你上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叶细妹一怔,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只呆呆的看着叶荷花。

  叶蓁蓁和许攸宁也面面相觑。

  叶荷花是过来人,一见叶细妹这个反应就下意识的想到那上面去。

  叶细妹这会儿心跳快了起来,想了想日子,才面带迟疑的说道:「我上一次的月事是上上个月,或者再久一点?具体的日子我忘了。」

  她的月事原本就不怎么准,而且自打她嫁了人,偶尔月事没来便以为自己怀上了,但是过不了多久月事又来,次数多了她便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而且前后嫁了两次人,这么多年都没能怀上,她心里只以为自己跟旁人说的一样,是真的不能生。

  现在听到叶荷花问的话,叶细妹虽然怔了一会儿,但随后就摆了摆手说道:「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的月事经常推迟,以前也曾这样好长时间不来,最后不都没有怀上?这次肯定也一样,我是不可能怀上的。」

  「那可不一定。」叶荷花还是觉得叶细妹是怀上了,就问她,「你以前月事推迟的时候有像刚刚那样恶心干呕过吗?没有吧?我是过来人,还能看错?」

  听她们讨论月事的问题,许攸宁想回避,但是他又很想知道叶细妹到底有没有怀上,所以便还是站在原地,不过头低了下来,不看叶细妹也不看叶荷花。

  叶蓁蓁偷眼见他面上的神情虽然如以往一样平淡从容,但耳尖却泛起了几点可疑的红,就晓得他心里这会儿肯定是很不好意思的。

  叶细妹这时又在发怔,因为她以前确实没有像刚刚那样干呕过,难道她是真的怀上了?

  虽然她总觉得这是不大可能的事,但到底还是因为叶荷花说的话升起一股子期待来,右手不由自主的轻按在自己的肚腹上。

  到底怀没怀上,她真的不知道啊,若是能叫个懂行的人过来看一看,给她个确定的答案就好了。

  叶荷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想了想就说:「我记得咱们村西头住着的那位玉贞婶以前在城里做过媒婆,也做过接生婆,专门调理妇人怀孩子与生产之后的事,听说怀没怀孩子,她摸一摸你的手腕便知。既然你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怀没怀上,不如咱们现在就去找她给你看看,怎么样?」

  口中虽然问着叶细妹,但叶荷花已经伸手搀住她的胳膊,要将她从椅中拉起来了。

  叶细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怀没怀上,就没有推辞,顺势起身,跟着叶荷花抬脚快步的往门外走。

  叶蓁蓁不放心,急忙跟在她们身后,走出几步,想起许攸宁,回过头看他,见他还站在原处。

  原本想开口叫他也一块跟过去看看,忽然想起来他毕竟是个男子,就不叫他跟着了,转而叫他,「哥,你去将爹找回来吧。」

  做不成教书先生,许兴昌心里很难过,天天在家里长吁短叹,愁眉不展,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

  今儿上午又被告知要收回名下的田地,许兴昌觉得自己没本事,没脸见家人,所以从族长家出来后没好意思立刻回家,也不晓得到哪里散心去了。

  这件事还是刚刚叶荷花赶过来告诉他们,他们才知道的。

  虽然一家人心里都气愤不已,但是显然叶细妹怀没怀上的事更要紧,得赶紧叫许兴昌回来才是。

  许攸宁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叫叶蓁蓁,「你仔细看着娘。」

  叶细妹是个急性子,做事风风火火的,就连走路都比旁的妇人要快一些,她要是真的怀上了,走路可得小心点。

  叶蓁蓁明白他的意思,忙点了点头,叫他放心,然后快步转过身,追赶已经走出一段路的叶细妹和叶荷花。

  许攸宁锁了门,将钥匙放在家里人都知道的那处地方,转身出门去寻许兴昌。

  龙塘村里面到处都有住人,依照许攸宁对许兴昌的了解,他这会儿心里烦闷,肯定不会在村子闲逛,必定会去个人少的地方。

  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前面堤坝那里人少,而且地方空旷,比较适合散心,排解烦闷。

  于是出了院门之后,许攸宁就直接奔着堤坝的方向去了。

  如今田里的庄稼都收了起来,油菜还没有下种,正是一年中农人最闲的时候,所以这一大片田里现在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将田地里面晒干的稻草往家里挑。

  路上相互遇到,这几个村民都知道许兴昌被辞、名下田地被收回的事,看着许攸宁的目光就赤露露的带着轻蔑。即便许攸宁走远了,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诸如「外姓人怎么还赖在咱们村里不走」之类的话。

  许攸宁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垂在身侧的一双手也握了起来,待要回头说他们几句,但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理会他们,脚步不停地一径往前走。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确定叶细妹到底有没有怀上,以及赶紧将许兴昌找回去劝慰他一番,旁的事都不重要。

  至于龙塘村,许攸宁目光沉了下来,心里冷冷的想着,他们一家人肯定不会再待在这里。

  堤坝围绕着河修建,所以但凡这条河流经的地方,两条堤坝就一直蔓延下去。若再往前走,甚至能看到其他村有村民直接将家建在堤坝上。

  许攸宁沿着一条蜿蜒小路爬上堤坝,上了坝顶就看到面前的河水正滚滚而下。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但还没有到枯水期,而且前些时候连着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所以河里的水量还是很充沛,水位并不见一丝下落,反倒看着较以往还涨了不少。

  堤坝上倒是安静,只有风卷过旁侧松柏树时发出的呜呜声,以及水流奔腾过去时发出的哗哗声,并不见半个人影。

  许攸宁沿着堤坝往前走,想要看看许兴昌是不是走到了前面去,快要转过一道弯的时候,他听到前面有小孩在哭的声音,还有个妇人正说着恐吓的话语叫他别哭。

  许攸宁记性极好,听过一遍声音的人也不会忘记,当下就听出来是虎子和他娘的声音。

  等到他转过这道弯,果然见虎子娘和虎子正在堤坝的斜坡地上。

  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虎子娘和虎子身边散落了一地长短不一的树枝,还有一只背筐倒在边上,里面滚出来好些干了的棕褐色松球。

  几个人看着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这大冬天的,虎子却全身湿淋淋的在滴水,好像才刚从水里爬出来,一直在哭。

  这堤坝上的树木不少,经年下来郁郁葱葱,许攸宁知道农闲的时候经常有妇人到这里来捡树枝或是松球回去当柴火烧,今儿虎子娘想必是带着虎子到这里来捡这些的。

  想起许兴昌和叶细妹成亲那日,虎子一家在喜宴上的所作所为,以及后来他们一家子想方设法要叶细妹名下田地的事,许攸宁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们一眼,所以即便知道虎子娘和虎子刚刚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事情还不小,但他也一点都不关心,只漠然着一张脸,依然目不斜视,脚步不停的沿着堤坝上面的小路继续往前走。

  虎子这时抬头,看到堤坝上面有个人走过来,再一细看,认出是许攸宁,当下吓得双腿发软,差点魂飞魄散,指着许攸宁的方向对他娘大喊道:「娘,娘,那是许夫子的儿子!他、他是不是知道许夫子掉进水里的事,过来找我们算帐的啊?」

  虎子娘也是刚刚看到许攸宁,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遍布全身,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到虎子大喊出来这话,当即吓得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死死的捂住了虎子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同时心里祈祷,只盼着许攸宁刚刚没有听到虎子说的话。

  可是已经晚了,许攸宁显然听到了,他心里大震,猛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虎子和虎子娘。

  那目光冷若冰霜,看得虎子娘心中陡然一寒,吓得竟是连呼吸都忘了一般。

  虎子虽然被他娘用手给牢牢的捂住了嘴,却也是吓得浑身冷汗迭出,想往后倒退。

  下一刻,就见许攸宁抬脚从堤坝顶上快速往他们这里跑来,等到了跟前时,更是迅捷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虎子的胳膊,将他从虎子娘身边扯离,一直拽到了自己跟前。

  他低下头看着虎子,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问他,「你刚刚说,许夫子掉到水里了?」

  虎子现在正是最调皮、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可以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谁都不怕,但是这会儿被许攸宁拽着胳膊,对上那一双冰寒的黑眸,他还是吓得哇哇大哭,挣扎着就要跑。

  可许攸宁的手如铁箍一样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哪怕他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也依然挣脱不得分毫。

  虎子这下子吓得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回头叫道:「娘,娘!」

  虎子娘心疼儿子,当下叫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冲过来死命的拉扯许攸宁,想要他放开虎子。

  许攸宁反手重重的一下,直接将她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她被地上凸出来的石头给绊倒,整个人往后跌坐下去。

  许攸宁没有看她,只冷声的喝问虎子,「你说你刚刚看到许夫子掉到水里去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若错漏了一个字,我今日绝对不饶你。」

  虎子娘心中害怕,忙说道:「他还是个孩子,知道什么?你这样凶他,你——?」

  一语未了,就见许攸宁猛的转过头看她,冷声喝叫,「闭嘴!」

  虎子娘见他一双眼隐有猩红之色,目光冷锐如出鞘的刀剑,吓得心中一凛,底下未说完的话竟是忘了,只呆呆的坐在原地,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虎子显然也被许攸宁这个模样给吓到了,等到再次被许攸宁喝问时,他没有忍住,终于抽抽噎噎的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原来今日虎子娘见天气好,带虎子到堤坝上面捡柴火。临出门的时候虎子妹妹闹着哭起来,虎子奶奶不耐烦听她哭闹,要虎子娘将虎子妹妹也给带出来,好让她自自在在的在家里跟隔壁家的妇人说话。

  虎子娘没有办法,只得将虎子妹妹绑在背上一块带出门。

  等到了堤坝上,她将虎子妹妹从背上解下来,叫虎子跟她一起玩,自己则背着背筐去捡松球和树枝。

  虎子妹妹现在已经一岁多,正是踉踉跄跄刚会走路的时候,比较黏人不说,摔倒了还会哭。

  虎子又是正贪玩的年纪,不耐烦带妹妹,见她哭闹就忍不住伸手来推她,不想这一推之下虎子妹妹摔倒了,还顺着堤坝的斜坡咕噜噜的一直滚了下去。

  虎子傻眼,跟过去要追,但妹妹显然滚得更快,他压根就追不上。

  斜坡下面就是河,于是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妹妹滚到河里面,在河面浮浮沉沉,哭得声嘶力竭。

  他心里害怕,也没了主意,当时脑子里想都没想,也跳了下去,只想要将妹妹拉上来。

  但这条河流原就湍急不说,他又不会游水,当下不说救妹妹,自己都自身难保,顺着水流一直往前飘,还咕嘟咕嘟的连喝了好几大口水,只吓得大声哭喊着叫娘。

  虎子娘听到了,忙出来一看,当即大叫一声,跌跌撞撞的往斜坡下面跑。

  但她自己也不会游水,不敢下水,就算跑到了河边也只敢站在岸上,一边焦急的四处看有没有人在,一边大声的喊救命。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正在前面堤坝散心的许兴昌,他忙赶过来看。

  一见有人落水,他没有半点迟疑,立刻飞奔下斜坡,往河里跳了下去。

  他离虎子妹妹更近,当然先去救虎子妹妹,救到了之后就抱着她往岸边游。

  但显然虎子娘更关心儿子,眼见虎子顺着水流漂出去好远,大哭着一直催许兴昌,「快救虎子,快救虎子。」

  对于许兴昌浮在水面将虎子妹妹往上举,喊她过来抱的这一举动,她竟然没有配合着将虎子妹妹抱起来,只一直不停的催促许兴昌救她儿子。

  河岸很高,爬上来很费力气,而且要是这会儿许兴昌抱着虎子妹妹爬上河岸,再跳下去救虎子肯定是来不及的。

  许兴昌心里也担心虎子,眼见他漂得越来越远,又被虎子娘一直哭喊着催逼不过,慌乱中只得一手夹着虎子妹妹,转过身咬牙奋力往虎子的方向游。

  最后他终于成功拽住了虎子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岸边拖。

  虎子娘这时忙赶过来,扑在岸边哭着将虎子往岸上拉,等将虎子拉到岸上后,她就想要去接许兴昌双手托举过来的虎子妹妹。

  可惜许兴昌这时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了,水流又急,等不及虎子娘接住虎子妹妹,他就因为体力不支,连着虎子妹妹一块被水流给冲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虎子见状害怕的哭了起来,一会儿喊许夫子,一会儿喊妹妹,想叫人来救他们。

  而虎子娘虽然舍不得自己女儿,但心里也害怕,若是教许兴昌家里人知道他为了救她的孩子被水冲走,不说要找她算帐,要她赔一条性命,也会要她赔钱,但她可赔不起。

  她一狠心,叫虎子不要声张,两个人现在悄悄的回去,只当没有发生刚刚的事。

  至于女儿,既然已经是这个情况了,她做娘的也没有法子,只能当没有生养过女儿了。

  没想到许攸宁竟然会找过来,虎子还不经吓,看到他就喊出那样的话来。

  现在纵然她想要瞒着这件事,那也肯定是瞒不住了,就不知道许攸宁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对待他们母子。

  看他刚刚浑身冰冷凛冽的气势,怕不是……

  虎子娘被自己想像中的画面给吓到了,面色开始发白,全身抖颤起来。

  果然,许攸宁听完虎子说的话之后,伸手拉着虎子的胳膊一掼,虎子就大叫一声,控制不住的往旁边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之后,面朝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许攸宁没有半刻停留,转身大步往虎子娘这里走来。

  虎子娘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全了,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跑,但胳膊发软,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哪里还站得起来?

  许攸宁过来得很快,走到她身边之后没有半刻迟疑,弯腰抓住她肩膀上的衣服就将她往河边拖,竟然是要将她推到河里去。

  虎子娘吓得大叫了起来,一边极力挣扎着,一边哭喊着叫救命。

  许攸宁充耳不闻,双目赤红,抓着虎子娘的那只手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他心里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去死!让这个女人去死!

  若不是她,父亲怎么会脱力被水流冲走?现在父亲生死不明,这个女人不叫人来救,反倒只想悄悄的隐瞒下这件事,担心他们会找她赔钱。

  既然如此,许攸宁心里冷漠的想着,那她索性去死好了。

  他压根不理会虎子娘的求饶,将她拽到河边,伸手就将她往河里推。

  虎子娘虽然是个妇人,但平常经常干砍柴挑担的活,力气不算小,可许攸宁力气也不小,这会儿又是在暴怒之下,所以任凭虎子娘如何挣扎,仍很轻易的将她推到了河里面。

  虎子站在一旁已经完全吓傻了,都不知道这会儿是该哭还是该叫。

  正巧有个村民来堤坝上砍柴,猛然看到这一幕,忙大声的喝问:「你在做什么?」

  青天大白日的,竟然敢将人往水里推,这岂不是在杀人!

  许攸宁闻言冷漠的回过头看了这个村民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过身沿着河岸大步往前走。

  他要去找许兴昌。

  他知道许兴昌会水,纵然刚刚因为体力不支被水流冲走,但极有可能过一会儿恢复了体力会游到岸边来。

  是的,一定是这样!他不相信许兴昌会出事,许兴昌现在一定好好的在哪里,等着他过去找他。

  他这一找,直到日暮时分都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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