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撩君笑一个》卷二

书名：《撩君笑一个》
作者：云朵
系列：蓝海E70102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6月26日

【内容简介】

为了娶到殷长欢，叶桓真是把男子气概都抛弃了──
迎合她的爱美之心，他天天美白护肤，把皮肤养得比女人还好，
还和情敌比拚，看谁肤色好、气色佳；
陪她吃饭被鱼刺噎到，她不知为何送来鹿鞭为他补身，他面不改色收下；
得知她在追查她三婶的孩子被掉包的案件，疑心她娘的死因，
他也暗中帮忙调查，这般为她辛苦为她忙，别人都看出他的心思了，
就连她外祖母都找他密谈了，偏她还不肯接受他的告白……
心知这是她被前未婚夫背叛的后遗症，
他努力软化她的心，还拍胸脯挂保证绝不变心，终于让她松动了，
只是……苦恼啊，为了娶她，他的身世成了另一个大问题……


　　第二十一章　他俩有私情？

　　殷长欢知道她被人参了一本的时候正在慈宁宫，南阳郡王妃也在。

　　她带她的两个女儿进宫给皇后太后请安，本以为郑太后不会见她，却不想竟然被请了进来。

　　「我和叶大人有私情？」殷长欢被气笑了，「谁参我的？」

　　来传消息的小高公公道：「是汪御史。」

　　殷长欢想了想不确定的问：「是不是那个头上没两根毛的人？」

　　「长欢，怎么说话的？」郑太后对南阳郡王妃无奈地道：「这孩子都被哀家惯坏了。」

　　南阳郡王妃笑着说：「郡主这是真性情，太后您可千万别拘了她。」

　　小高公公点头，「就是他。他说您藉着小宴和叶大人交换定情信物，说叶大人出去办案也不忘给您买礼物，一回京就急急让人送了去，还说了您们前日晚上一起用膳的事。他说叶大人平常穿着简单，为了和您吃饭，故意穿了一身更显容貌的衣裳。」

　　「这也能说？」殷长欢嗤了声，嘲讽道：「御史果然是最无聊的，是不是改天我在路上多看了小男孩一眼他们还要参我不守闺誉。」

　　「不过叶大人只说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汪御史的嘴。」

　　「什么话？」

　　小高公公忍不住笑了，「叶大人问汪御史说，他不穿白衣难道就不俊朗了吗？」

　　殷长欢愣住，那么好看的叶大人会说这样的话吗？

　　郑太后听着也笑了，「真的？」

　　「真的。」小高公公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道：「当时皇上捧腹大笑，说叶大人哪怕穿着破衣也比汪御史好看百倍千倍。当时汪御史的脸，比猴——?」他停住，猴屁股有些不雅，于是道：「比他头上的官帽还要红。」

　　「这叶桓哀家见过几次，是长了一副好容貌。」郑太后问殷长欢，「你前日和叶桓一起用膳了？」

　　「对啊。」殷长欢回神，坦然道：「我不是跟您说过，我问过叶大人一个问题，他想好答案了，我们就约了一处地方谈话。」

　　南阳郡王妃听了眸光微动，她想撮合殷长欢和她儿子，昨日得知殷长欢和叶桓单独用膳还好生可惜了一阵，现在听殷长欢的口气，不像是和叶桓有男女之情。

　　南阳郡王妃便道：「有些人见风就是雨，就是委屈郡主了。」

　　殷长欢莞尔一笑，「不委屈，他又讨不了好，我委屈什么。」

　　「为什么这样说？」顾如月好奇的问。

　　小高公公笑咪咪的回答她，「因为汪御史参的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皇上把汪御史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场就要革他的职，是多位大臣劝住了皇上，只是汪御史仍然被皇上赶回去反省，短时间内怕是复不了职了。」即使以后皇帝气消了，可他的位置也早就被人占了，官复原职的可能性极小。

　　「都知道！」顾如月望着殷长欢，惊讶得张大了嘴，她有些同情那位头上没几根毛的汪御史了。

　　顾如月同情汪御史，汪御史自己都同情他自己。

　　他只是按照沈幕僚传来的信参的，皇帝怎么会全都知道，还知道得比他更清楚，这让他怎么参？他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关键是他参不了德阳郡主和叶桓也就罢了，皇帝还嘲讽他长得丑。

　　汪御史欲哭无泪，心头好委屈。

　　「叶桓，你说汪御史为什么要参你和长欢？」

　　散朝后，皇帝把叶桓传到了御书房下棋，才走几步，就提起了金銮殿上的事。

　　叶桓落下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细微又清脆的声音，「大约为了挽回端王在您这儿的地位。」

　　轮到皇帝下子了但他连棋子都没拿，声音微沉，「你的意思是汪御史是傅怿的人？」

　　纵然最喜欢叶桓，可傅怿到底是他的血脉，皇帝不想把傅怿想得太坏。

　　「对。」叶桓抬头，目光不避不闪，语气平静，「汪御史就是端王爷那一派的人。」

　　皇帝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你是说，汪御史之所以会参你和长欢是傅怿指使的？」

　　叶桓面不改色，「这应该不是。」

　　皇帝神色略有缓和，「怎么说？」

　　「虽然端王爷辜负了郡主，但端王爷的品性摆在那儿，不太可能是做这种卑劣之事的人。我想或许是他手下的人瞒着他做的也不一定。」叶桓把玩着棋子，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有些下属总会做些自以为对主子好的事，有些是歪打正着，有些则是自作聪明，恐怕端王爷的下属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皇帝捻起一颗棋子，笑了，带着一丝好奇道：「看来你也有这样的属下？」

　　「是有一个，不过他比较蠢，经常做些不着四六的事。」叶桓语气温和，「好在没惹出什么麻烦来。」

　　「蠢点好。」皇帝落子，另有深意地道：「当下属的哪能比主子聪明。」

　　叶桓淡笑不语。

　　「皇舅舅，您要给长欢做主啊。」

　　深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殷长欢气咻咻的冲到御书房，还没进门就大声喊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来告状了。

　　皇帝无奈摇头，让高公公去把人接进来，对叶桓道：「都及笄了还是个孩子样。」

　　叶桓起身，「这件事是郡主受了委屈，向疼爱她的长辈撒撒娇也是情有可原。」

　　殷长欢一进来就听到叶桓的这句话，当即道：「还是叶大人最明事理了。」

　　「那朕就不明事理了？」皇帝问。

　　「皇舅舅当然不明事理了。」殷长欢眼珠子一转，故意顿了顿，嘻嘻笑道：「因为皇舅舅本身就是事理嘛。」

　　皇帝哑然失笑，「你这张嘴啊，死的都能被你给说活了。」

　　殷长欢笑眯了眼，娇声道：「多谢皇舅舅夸奖。」

　　叶桓拱手见礼，「见过郡主。」

　　殷长欢摆手，「叶大人不用跟我这么见外。」

　　不用太监宫女动手，殷长欢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皇帝和叶桓中间，瘪着一张小嘴儿，委屈巴巴地道：「皇舅舅，听说今天早朝上有人说我和叶大人有私情，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也太冤枉我和叶大人了。」说着，她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

　　叶桓目光一扫，发现和他那里的手绢一模一样，连那朵兰花都没有半点差别。

　　「他说我不要紧，他怎么能说叶大人呢？叶大人这么好看，用得着和我有私情吗？他一招招手，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前仆后继。」

　　皇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叶桓，他不出意外的表情僵了。

　　皇帝干咳两声，忍住笑意道：「长欢啊，你是不是太自谦了？」

　　「不是我自谦。」殷长欢歪头瞥了叶桓一眼，见叶桓低头似乎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她往皇帝那边凑了凑，一副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的模样。

　　结果皇帝等了半天，却见殷长欢抬起头，皱了皱眉，恍然大悟一般道：「好像我是太自谦了点。」

　　皇帝，「……」

　　「咳咳。」叶桓掩唇轻咳两声。

　　一直到皇帝和叶桓下完棋，殷长欢才带着皇帝的赏赐准备离开御书房。

　　离开前她忧虑道：「皇舅舅，我又和叶大人在一起待了这么久，明儿个会不会又有人参我和叶大人啊？」

　　「这倒是个问题。」皇帝思索片刻道：「那不如朕给你们赐婚，这样他们就不可能参你们了。」

　　「不用了。」殷长欢瞬间收起了忧虑的表情，立马笑靥如花，「有皇舅舅在，他们再敢参我和叶大人那就是自讨苦吃，我想应该不会有人那么蠢了。皇舅舅，我先走了。」说完就跑了，像是有头恶兽在追她一样。

　　皇帝失笑，调侃他道：「叶桓，你是不是从没有被人这样嫌弃过啊？」

　　叶桓淡淡一笑，「郡主还小。」

　　皇帝皱眉，长欢小和他被人嫌弃有关系吗？看向高公公，无声询问：你听懂了吗？

　　高公公迟疑了一下，而后微不可见的点头。

　　叶桓这时告辞离开，等他一走，皇帝就急不可耐地问高公公叶桓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公公犹豫了下才道：「依奴才所见，小主子的意思也许是说郡主还小，等郡主大了，开窍了，自然就不会这般嫌弃小主子了。」

　　皇帝眉头一皱，怀疑道：「可能吗？」

　　高公公觉得不可能，但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叶桓本身是个美人，但他同样是个男人，德阳郡主或许就是他的美人关。

　　「不管他们两个了。」皇帝语气淡了一些，「高公公，传傅怿来一趟。」

　　「是。」

　　「算了。」皇帝忽然又改变主意，「你替朕走一趟端王府就是了。」

　　汪御史参殷长欢和叶桓有私情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但因为殷长欢的身分，好几天后才传到殷白雪耳朵里。

　　佟氏也在，她来庄子上「探望」殷白雪。

　　程氏也跟来了，若是以往，她不会跟来，但最近佟氏太奇怪了，她回京城后不仅先去见殷长欢，还在几天之内处置了好几个丫鬟婆子，全都是打了二十大板再发卖出去。

　　若是一般丫鬟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人里有两个是程氏安排的钉子，另外的是金姨娘安排的人，佟氏甚至审出了金姨娘安排的那两个人，把金姨娘弄得十分没有脸面。

　　但程氏没事，也不知道是没有审问还是佟氏没有闹出来，这让她心里很不安。

　　程氏多次试探佟氏，都被她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

　　殷白雪问佟氏、程氏，殷长欢和叶桓的事是不是真的？

　　佟氏眼里飞快的闪过嘲讽，「当然不是真的，叶大人派人去请郡主的时候我当时正好在和郡主谈话，若他们真有私情，郡主怎么可能当着我的面打开请帖，还把事情说出来？」

　　殷白雪面容勉强，「这样啊。」

　　「话说回来，弟妹那日去郡主府做什么？」程氏状似好奇的问。

　　「去向郡主求情。」佟氏说出她这趟的目的，「这庄子上还是太过简陋，我想让白雪回侯府住。」

　　程氏来时并没有听佟氏说过这件事，当下忙问：「这会不会触怒郡主？」

　　佟氏语气有些冷，「郡主一开始就没想让你们把白雪送走，我那日去求郡主，郡主也说她不在意。」

　　「这件事太大，弟妹和娘商量过了吗？」

　　「没有，但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佟氏讥讽的笑了笑，「毕竟你们还想要靠白雪沾光呢，总不能明明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你们却不愿意吧。」

　　当了十几年的国公夫人，程氏哪里被人这样冷嘲热讽过，当下气得不行，可殷白雪在这儿，也只能忍着怒气道：「弟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要这么说话。」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如果你们不同意，那么我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做法，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佟氏神色语气都很严肃，程氏和佟氏做了十几年的妯娌，对她还是了解的，知道她不是在说假话。

　　殷白雪很是感动，想说住在庄子里挺好的，但被佟氏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她还以为佟氏终究是放心不下她，心里很高兴。

　　翌日，佟氏带着殷白雪回了殷家。

　　事先不知情的殷老夫人大为吃惊，却被佟氏用同样的话给堵住了。

　　她想了想，觉得既然殷长欢都不介意了，也许是真的没事了，而且佟氏说了这样的话，她再强硬地把殷白雪送回庄子未免会寒了殷白雪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安心的住下。」

　　至此，殷白雪正式回到了殷家。

　　佟氏再一次拜访了郡主府，告诉殷长欢殷白雪回来了的这件事。

　　殷长欢挑了挑眉，她这位三婶也不容小觑呀。

　　佟氏道：「还有一件事，殷白雪告诉我她最近和端王爷见了一面。」

　　殷长欢没觉得意外，傅怿对殷白雪有情，不可能真的对殷白雪置之不理，但只要她在的一日，傅怿要想做什么也难。

　　「端王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离开京城，他会给她足够多的银钱，确保她下半生生活无虞。另一个就是，如果她不想离开京城那么就只能等，等到合适的时机把她抬进端王府，但不能当王妃。」

　　言外之意就是等着皇帝和太后气消了，把殷白雪迎进端王府做小。

　　京城一姝落到这样的田地，也不知道殷白雪会不会后悔？

　　而在殷白雪心中，殷家是她的家，哪怕她犯了这么大的错，殷家也是一个能包容她的地方。

　　她想得没错，但包容她的人仅限于殷老夫人以及殷博文夫妇，她很快发现在殷家的日子没有在庄子上舒服了。

　　以前疼爱的妹妹变了，三妹殷琦就不说了，因为她的关系婚事被取消，会埋怨也是应当的，她无话可说。

　　但殷白雪没有想到她疼如亲妹的殷琳也对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紧接着是她的亲哥哥殷成，视她如无物，然后是佟氏，对她也不如以往，她甚至觉得家中奴仆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带着嘲笑和不屑。

　　心里承受不住，殷白雪很快就病了，她望着帐顶想，要是她当初没有劝端王和殷长欢订亲就好了。

　　「叶桓，兄弟一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们长欢有想法？」

　　殷雷审视的看着叶桓，他可不像别人那么好骗，若不是对长欢有男女之情，以叶桓看着温和实则冷淡的性格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长欢来往？

　　不可能。

　　「你想多了。」叶桓提起酒壶给殷雷满上，「我只是因为你和周姨的关系所以待她比较不同。」

　　「屁！」殷雷拿起酒杯欲一饮而尽。

　　叶桓蹙眉，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殷雷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叶桓，不解地问：「你做什么？」

　　叶桓默然，他也想不动，可殷雷刚才喝酒的样子实在太像那天晚上殷长欢喝茶的动作了，他脑袋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先动了。

　　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彷佛刚才的事不存在，淡淡道：「说屁不好，有辱斯文。」

　　「你不也说了？」

　　「那是因为你先说了。」

　　一阵沉默，殷雷脑中灵光一闪，「我今日偶然听我娘说，明天长欢会到府里来。」

　　叶桓道：「周姨宠爱长欢，长欢敬重周姨，探望周姨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但这次可不是探望我娘。」殷雷露出微妙的笑容，「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这种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传出去对长欢名声不好。」

　　叶桓夹菜的手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夹菜，「你什么意思？」

　　「话里的意思呗。」殷雷看着叶桓筷子上从来不吃的胡萝卜，挑了挑眉。

　　叶桓将胡萝卜送入口中，尝到味道神色一顿，想吐出来，可看见殷雷一副看戏的模样，他忍着将胡萝卜吞下。

　　殷雷好笑地问：「味道怎么样？」

　　叶桓拿起手绢擦了擦嘴角，「很好，原来胡萝卜这么好吃。」

　　「那再来一点？」

　　叶桓给了殷雷一个警告的眼神。

　　殷雷憋笑，死鸭子嘴硬，就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隔天，殷长欢和殷琦到了英武侯府。

　　「这户人家姓王，家境殷实，祖上曾进过内阁，十五年前那位阁老致仕后一家人便搬回祖籍，去年那位阁老唯一的儿子升任户部尚书，一家人这才又回了京城。」

　　殷长欢摸了摸下巴，觉得她似乎在哪听过这家人

　　周氏还在道：「今儿来的就是户部尚书的四公子，和比殷琦要大两岁，人长得周周正正，只是……」

　　说到这儿周氏欲言又止，旁边的殷琦咬了咬唇，「大伯母，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

　　殷琦说出殷白雪是殷博文和程氏奸生子的条件，就是希望殷长欢能够替她找门好亲事，殷长欢应下之后便把这件事托付给了周氏。

　　一来她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好说，二来周氏是殷琦的长辈，比较合乎规矩。

　　昨日周氏就派人传话给殷长欢，让她今日把殷琦带到英武侯府来。

　　殷长欢以为是来听周氏介绍那名男子的，结果来了才知道，一会儿那位王夫人就要带她的四儿子来做客。

　　周氏看着殷琦清秀的脸蛋叹息道：「那我就直话直说了，这王家一共有两儿两女，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大儿子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当差，唯有这个小儿子，是文不成武不就，整日不是撵狗就是惹鸡，让他娘实在头疼，就想给他娶位夫人好管着他。」

　　殷琦怔了一下，旋即低头，笑容苦涩。她早就猜到了，若没有一点问题，户部尚书家的嫡公子夫人之位又怎么轮得上她。

　　殷长欢听得拧了拧眉心，她想起一个人来，「他是不是有个小名叫王小四？」

　　「对。」周氏惊讶道：「长欢认识他？」

　　想起他们认识的过程，殷长欢不由得抿了抿唇，「有点一言难尽。」

　　殷琦心头一颤，她看向殷长欢，然后问周氏，「他人品如何？」

　　「人品还好，就是贪玩。」若是吃喝嫖赌一类的人，周氏也不会撮合。

　　「还喜欢逞口舌之快。」殷长欢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人看着挺有趣的，比那些装模作样的贵公子好多了。」

　　但再有趣也比不上叶大人，谁叫叶大人比他长得好看呢。

　　殷琦一听，笑容慢慢灿烂起来，「我不求多了，只想能安生过日子就成。」

　　第二十二章　替殷琦说媒

　　半个时辰后王夫人带着王小四到了。

　　王小四知道今儿个是来给他选夫人的，他没意见，娶夫人好呀，有人暖被窝，京城的冬天忒冷了。

　　为了给未来的夫人留下好印象，进正厅后王小四没敢东张西望，就怕未来夫人觉得他轻浮，直到给周氏见礼，他余光瞥到旁边坐着两个小姐，终于忍不住将头歪了一下。

　　他发誓他就是想偷偷看一眼，结果他头一歪过去就对上了殷长欢似笑非笑的眼睛，吓得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殷长欢，「……」她有这么吓人吗？

　　「娘。」王小四顾不得这不是王家，爬起来在王夫人耳边惊恐地道：「这可是德阳郡主，您哪来的胆子找她当儿媳妇？」

　　王夫人对周氏以及殷长欢、殷琦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用指关节狠狠地在王小四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从牙齿缝中挤出几个字，「不是德阳郡主。」

　　「哦。」王小四大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幸好幸好，不是郡主就好。」

　　殷琦还以为这个王公子喜欢殷长欢，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又觉得不太礼貌，立刻掩唇低头，发间的步摇轻轻一晃，晃得王小四心怦怦直跳。

　　王小四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姑娘。好可爱的小姐，跟德阳郡主简直是天壤之别。

　　王夫人看见儿子的表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已经没有用处了，于是王夫人叫王小四去找殷雷，不要打扰她们女人说话。

　　殷长欢先开口打招呼，「王夫人，又见面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周氏好奇的问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王夫人笑容一滞，本觉得说出来不太好，但郡主既是殷琦的姊姊，她不说殷琦也会知道，便把王小四要殷长欢当他第十八房小妾的事说了。

　　见殷琦脸都白了，王夫人忙道：「你们放心，他就是话多嘴巴痒，其实他房里一个妾室都没有，连通房都没有。」

　　殷琦的心一上一下，她大概了解王小四是什么样的人了，就是不知道王夫人是不是能看上她。

　　见过了小辈就是两位长辈的谈话了，殷长欢带着殷琦去找殷怀怡，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王夫人事前已经打听过殷琦的情况，现在见她大方得体，心里挺满意的，加上王小四也喜欢，立即拍板要了她这个儿媳妇。

　　周氏却有些好奇，就算王小四有些毛病，但殷琦是庶女，殷家又是现在的状况，实话实说，殷琦不算良配，不问清楚，周氏心里难安，万一这个王小四有什么隐疾怎么办。

　　王夫人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这个儿子从小就皮，谁想得到上次被德阳郡主一收拾居然慢慢转性了，我听你说这是德阳郡主的妹妹，心里就有点意思了，一看殷琦长得好又大方，我哪里还能放过。」

　　周氏听了不住的发笑，但没立即应下，一是女方要矜持一点，二是她还得问问殷琦的意思。

　　屋外，殷琦脸红红的看着坐她对面的王小四。

　　殷长欢与殷雷兄妹在不远处喂鱼，她们去找了殷怀怡后殷长欢就带她来见王小四，说找夫君还是得自己选好，不能都听别人的。

　　王小四很紧张，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殷琦闻言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真好看。」

　　这下王小四一点也不紧张了。

　　「长欢，你看那是不是叶大哥？」殷怀怡示意殷长欢看他们的左边。

　　殷长欢侧首，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朝他们走来，眉眼带笑，风度翩翩，不是好看的叶大人又是哪个？

　　「我就知道他会来。」殷雷说了这么一句后走上前，拍了下叶桓的肩膀，揶揄笑道：「你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周姨的，只是不巧周姨有客人，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叶桓走到殷长欢前面，温声问：「郡主也来看周姨？」

　　殷长欢点头，「算是吧。」她问：「今儿不是休沐，怎么叶大人有空过来？」

　　殷雷走上来，意味深长的问：「对啊，今儿不是休沐，你怎么来了，难道有什么事让你必须来吗？」

　　「倒没什么事，就是觉得好长时间没来看周姨了，正好今日公务少，办完了便过来坐坐。」叶桓道：「难道你不欢迎我？」

　　殷雷假笑道：「当然欢迎。」

　　殷长欢蹙眉看着，拉了拉殷怀怡的袖子，悄声问：「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气氛有点怪？」

　　殷怀怡点头，「是挺怪的。」还似曾相识……她未婚夫第一次登门时她哥就是这表情。

　　思及此，殷怀怡瞳孔微缩，惊骇的看向叶桓，难道叶大哥偷偷喜欢上她了？

　　不过这想法一浮现，马上被她自己否决了，她有点想笑，觉得可能是最近话本看多了，总认为她是话本中的女主角，谁都喜欢她。

　　殷长欢见殷怀怡神色怪怪的，问她，「你怎么了？」

　　「没……」殷怀怡扭头想对殷长欢说没什么，结果一扭头，看见殷长欢一张小脸白里透红，一双眼眸比殷雷送她的黑珍珠还要漂亮，朱唇皓齿，比殷白雪不知漂亮多少。

　　一个是正当妙龄、国色天香但未订亲的好姑娘，一个是气宇不凡、才貌双绝同样未订亲的好男儿，难道叶大哥喜欢的是长欢？

　　殷长欢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殷怀怡有口难言的看着殷长欢，看这情形，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

　　「叶大人。」王小四见叶桓来了，不好意思继续和殷琦两个说话，过来见礼。

　　殷琦也福了福身。

　　殷雷给叶桓介绍两人的身分，但没有说今日是为了撮合他们两个。

　　不过殷雷不说叶桓也清楚，昨日和殷雷分开后他让叶默去查了，知道今日是给殷琦和王小四说亲，和殷长欢无关，所以他今天来就真的仅仅是探望周姨的，没有别的目的。

　　殷雷和殷怀怡看穿了叶桓的心意，殷雷觉得叶桓有本事又能干，比那个和殷白雪有私情的傅怿好太多，虽然他舍不得自家貌美如花的妹子，但更舍不得放掉这样一个妹婿，他敢打赌，殷长欢嫁给叶桓一定会很幸福。

　　叶桓就是那样的人，他不在意的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他在意的人，哪怕只伤其分毫，他也会让人百倍偿还。

　　殷怀怡觉得他们容貌十分相配，站在一起很好看，于是两兄妹不约而同地把殷琦和王小四带走了，留叶桓与殷长欢两人独处。

　　被带走的王小四回头看了看叶桓和殷长欢，有点不解，今儿个不是给他说亲的吗？再看看旁边矜持浅笑的殷琦，王小四想，罢了，他是个大度的人，他这亲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可叶大人的问题似乎还很大。

　　殷长欢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觉得好极了，她又能光明正大不被打扰的看叶大人了。

　　以手支颐的望着叶桓貌比潘安的面容，甚好甚好，她今晚一定能作个美梦。

　　见对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叶桓眼里闪过笑意，面上却流露出愁容，眉心拧紧，好似在纠结什么事一般。

　　「叶大人有烦心事？」美人皱眉也好看，但她更喜欢看叶桓温柔浅笑的样子。

　　叶桓扯了下嘴角，笑容有点勉强，还有点羞赧，「让郡主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殷长欢眼睛一亮，叶大人害羞的样子好好看，上次在红湖不仅丢了脸，还没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叶大人害羞到红耳朵尖的画面，现在虽然羞赧之色一闪而过，但聊胜于无了。

　　面对美人，殷长欢一向都是善解人意的，「叶大人若不介意，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即便帮不上忙也能让叶大人一疏闷意。」

　　「我当然是不介意，只是……」叶桓叹息一声，「郡主，你可还记得在我外祖母寿宴上投壶的男子？」

　　「投壶？」殷长欢歪了歪头，不确定地道：「是不是南阳郡王世子？他挺俊朗的，不过比不上叶大人。」

　　「就是他。」叶桓抿了抿唇角，「郡主大约不知道，我姨母这次回京来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给他说门亲事。」

　　殷长欢点头表示了解，很多人在儿女年龄到了的时候都会回京，好给儿女说亲事。

　　她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你姨母想把她的一个女儿嫁给你，让你当她女婿，但是你不想娶，所以感到很困扰？」

　　叶桓笑容一僵，他刚才提到顾源的两个妹妹了吗？他明明只提到了顾源。

　　瞅着叶桓僵硬的表情，殷长欢疑惑道：「难道不是吗？」正常女儿家怎么可能不喜欢叶桓。

　　「不是。」叶桓道：「是有关我表弟顾源的事。」

　　「顾源？」龙阳之好？殷长欢惊愕的张大了嘴，「难道你表弟顾源心仪你，同你表明心意了？」

　　这虽然令人惊讶但也不难理解，叶桓长得好，爱美之心不分男女。

　　叶桓，「……」

　　「哥，你看叶大哥的表情似乎不太对。」不远处，状似在喝茶聊天的殷怀怡，实则在偷偷观察叶桓与殷长欢。

　　殷雷扭头看去，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这一看就是被长欢震住了，没事，不用担心。」

　　「真的不用担心吗？」殷怀怡担忧地看着叶桓与殷长欢，对殷长欢颇为了解的她，担心殷长欢会把叶桓吓跑。

　　「不用。」殷雷一副过来人很有经验的样子，「早晚要见真章，再说了，你还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他们不成？」

　　殷琦听着殷雷兄妹的话，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也是，殷长欢是天之骄女，即便父亲不疼也有郑太后和皇帝宠着，大好的儿郎任殷长欢挑选，而她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

　　「殷小姐，这个红枣糕很好吃，甜而不腻，你尝尝。」

　　殷琦收回视线，看着推到她面前的红枣糕，抬头见王小四眼含忐忑的看着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望着这双不大但很有灵气的眼睛，殷琦轻轻一笑，不是每个女儿家都是天之骄女，但并不只有天之骄女才能将日子过好，她也能。

　　拿起一块红枣糕咬了一口，她细细品尝后对王小四莞尔道：「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王小四笑得很灿烂。

　　吓死他了，他见殷琦看向叶桓与郡主，还以为她喜欢叶桓呢，他虽然自诩容貌非凡，但他有自知之明，跟叶桓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是这样的。」叶桓失笑道：「我姨母似乎看中了郡主。」

　　「这样啊。」殷长欢面色不变，「那她挺有眼光的。」

　　「是啊，她的眼光一向不错。」

　　闻言，殷长欢眨了眨眼，「叶大人，你刚才是在夸我吗？」

　　「被郡主听出来了。」叶桓也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看得殷长欢想伸手去摸一摸，再比一比他们俩的睫毛谁的比较长。

　　「嗯，我听出来了，叶大人下次要夸我不用这么婉转，可以直接夸。」殷长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叶桓，「就像我夸叶大人一样。」

　　叶桓哑然失笑，「我明白了，下次我就直接说。」

　　「用什么下次，不如你现在就说。」她还没被这么漂亮的男人夸过呢，也不知道听起来是不是特别不一样。

　　殷长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桓，肤如凝脂的小脸上写满了期待两个字。

　　叶桓愣住了，每当他觉得他了解殷长欢的时候，对方就会让他体会到他知道得还不够，脸皮这点上也一样。

　　等半天没等到叶桓开口，殷长欢偏头疑惑道：「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绝对不可能是她没什么可夸的。

　　叶桓歉然一笑，「抱歉，郡主太多优点了，在下一时不知道该夸哪一个好。」

　　「叶大人，你实在太会夸人了。」殷长欢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叶大人不愧是状元出身，像我夸人就只会夸对方容貌好，却忘了人不只有容貌这一点，他的性格、气度、心胸都值得夸。」

　　叶桓挑眉问道：「郡主是在夸你自己吗？」

　　「哈哈，被你发现了。」殷长欢尴尬一笑，转移话题，「你姨母看上我当她儿媳妇，你愁什么愁？」难道叶桓心仪她！

　　叶桓道：「是这样的，本来我那表弟各方面都挺好，堪为良配，但是……」

　　「难道他不能人道？」殷长欢忽然想到殷怀怡讲的她最新看的话本，里面说一个男人不能人道却骗婚，她一听叶桓这欲言又止、隐情极深的语气，下意识把话接了过来。

　　四周一片诡异的沉默……

　　殷长欢似乎听到了一连串乌鸦的叫声，她居然在叶桓面前说出「不能人道」几个字。

　　好想撞柱啊，她所有的糗都出在叶桓面前了，老天就不能对她好点吗，难道她上辈子欠了叶桓？

　　也不对啊，她上辈子和叶桓根本没什么接触。

　　「不是的。」

　　尴尬中，殷长欢听到了叶桓的声音，她微微抬头，咬着唇角看叶桓，见他面无异色，她稍稍松了口气，「那是什么？」

　　叶桓紧皱眉头，问殷长欢，「郡主，在下逾越的问一个问题，如果我表弟向你求亲，你会同意吗？」

　　殷长欢道：「我才不想离开京城，而且我又不喜欢你表弟，怎么会答应。」

　　叶桓轻松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说了。」

　　越不知道的事情越是令人好奇，殷长欢问：「究竟是什么事？」

　　叶桓摇头，「这本是他的私事，郡主既然无意，我再说就不太好了。」

　　闻言，殷长欢眨了眨眼，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不定真的被她猜中了。

　　私事，不能对人言，还和成亲有关，这越听越像是他表弟不能人道。

　　叶大人关心她，担心她在不知隐情的情况下嫁给他表弟，所以才会对她说这番话，但因为这是他表弟的秘密所以一直很纠结，如今听到她对他表弟无意后就不再说了。

　　殷长欢眼珠子一直转，狡黠的模样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叶桓无奈叹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虽然想说点什么让殷长欢不想嫁顾源，但绝对不是用这种理由。

　　殷长欢用「我会保守好秘密」的眼神看叶桓，「好的，不是我想的那样，你表弟身体绝对没有问题。」

　　「真的不是……」

　　「我知道真的不是，叶大人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叶桓无奈心想：表弟，他已经解释过了，这不能怪他了。

　　「你觉得这门亲事如何？」

　　回郡主府的马车里，殷长欢直截了当的问殷琦对王小四的看法。

　　马车里还有殷长欢的两个丫鬟，殷琦沉默了会儿抬头，「我觉得很好，王四公子看着纨裤但心细人好，我所求的也不是要多么富贵显赫，只想要一个能让我安心生活的家而已。」

　　殷琦的语气很轻但很认真，殷长欢感觉到了，她点了点头，庶女的处境尴尬，若能遇上一个大度的嫡母，她们也许能有个好归宿，可遇上的若是程氏这种，一辈子都可能毁了。

　　王小四虽然能力不行，但靠着他爹他哥，只要不乱来，总能生活无虞。

　　「大伯母告诉我王夫人很满意你，说让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觉得不错的话她就派人去和你祖母商量。」

　　殷长欢的话一落，殷琦立马道：「不用考虑了，就他吧。」

　　「你真的不再好好想想？」毕竟是成亲的大事，傅怿当初对她那么好，不还是和殷白雪有了私情？

　　殷琦摇头，不由得苦笑，「不了，再考虑下去，我怕来不及了。」

　　她不傻，在她把殷白雪的身世告诉殷长欢后，殷长欢一定不会放过殷家，所以殷家出事是早晚的事。

　　说她不孝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爹他们既然不把她当女儿看待，那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切是非恩怨，等到了阴曹地府再算。

　　殷长欢听懂了殷琦话里的意思，她道：「你今天回去，他们若问你去英武侯府做什么，你就如实回答，再告诉他们撮合你和王小四是我提议的。」

　　殷家众人可能会不给周氏面子，但如果说是殷长欢撮合的，他们就是不愿意也会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殷琦明白这一点，顿时红了眼眶，垂首动容道：「多谢郡主。」

　　殷长欢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是我们的交换条件，不用谢。」

　　殷琦仍然对殷长欢很感激，话虽这么说，但她相信就算没有那个交易，殷长欢也会帮她的，就像今日在英武侯府王小四对她形容的郡主一样——?坏坏的好人。

　　看着厉害，其实什么恶事也没做过，反倒是无声无息的做了不少好事。

　　第二十三章　美人心难捉摸

　　「叶桓兄，别来无恙。」

　　叶桓送殷长欢回府，走到一半，迎面来了一个骑着白马的公子同他打招呼，他蹙眉看了对方一会儿，恍然道：「纪承兄？」

　　嘉和长公主的府邸就在附近。

　　「是我，好久不见了。」纪承拱了拱手。

　　「是啊，还以为会和纪承兄在考场上遇见，没想到你居然去了边关。」

　　「父母之命，没有办法。」纪承看向叶桓身后的马车，看到马车上的标志他目光一凝，声音带着惊喜，「马车中的人难道是长欢？」

　　听到纪承直呼殷长欢的闺名，叶桓眉心微不可见的一蹙，「正是德阳郡主。」

　　「那我去和她打声招呼。」纪承拍了拍马儿，马儿便乖乖的朝马车走去。

　　叶桓想制止，但他没有理由，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叶然瞅了瞅纪承，不由得心想，难道这才是他们家公子的情敌？

　　马车内，殷长欢听见外面有人直呼她的名字也是皱了眉头，她不记得自己听过这道声音，可一般人怎么可能直呼她的名字。

　　拉开车帘子，殷长欢探出头来，纪承刚好停在马车旁，她目光落在纪承脸上，打量了几息后露出惊喜的笑容，「你是纪承表哥？」

　　殷长欢虽然不待见纪莹莹，但对纪莹莹的亲哥却很待见，原因很直接，她哥长得好看。

　　这让纪莹莹一直以为殷长欢心仪她哥，直到殷长欢和傅怿订亲，纪莹莹去问殷长欢，才知道殷长欢喜欢的只有她哥那张脸。

　　「我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我了。」纪承看了看殷长欢，面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现在都亭亭玉立了。」

　　殷长欢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处和纪承说话，「你都离开这么久了，我能不长大吗？我都订亲又解除婚约了呢。」

　　纪承哑然失笑，「你这脾性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殷长欢小声的哼了哼，「做错的事的人又不是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纪承静静地看着殷长欢，笑容淡下，眼神带着心疼，「长欢，你受委屈了。」

　　他没有想到殷长欢会那么早定下亲事，他更没有想到傅怿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在听到他们解除婚约后就急急地回了京城。

　　「也没受什么委屈。」纪承离开京城前就像一个大哥哥般的宠爱她，虽然几年没见，但殷长欢没觉得多生疏，她想了想说：「嗯……有那么一点点，但有外祖母和皇舅舅在，他们都帮我出气了，那一点点的委屈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那就好。」纪承问：「你这是去哪里，怎么叶桓兄和你一道？」

　　殷长欢扭头看叶桓，他骑在马上，神情温柔至极的望着她，彷佛天地间就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殷长欢愣了一下，忽然有了一点点的不自在，可她为什么要不自在？

　　纪承见殷长欢一直看着叶桓，眸色微动，「长欢？」

　　「啊？」殷长欢回神，才想起纪承在问她为什么和叶桓在一起，「哦，我和妹妹去我大伯母那儿，正好叶大人也去探望大伯母，我大哥有事，就让他送我们回去。」

　　「原来如此。」纪承恍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送你们回去吧，叶大人万一有事耽搁他就不好了。」

　　「不必了，我没有什么事要忙。」叶桓驱马过来听到纪承的话，「况且我既答应了殷雷要送郡主回去，半路离开我不放心。」

　　纪承笑了笑，看着叶桓的眼睛道：「我是长欢的表哥，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是长欢的表哥，你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不放心？

　　叶桓看着纪承缓缓笑了，为什么？因为他也是长欢的表哥。也许可以跟父皇说恢复他皇子的身分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是纪承兄一定要送郡主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叶桓语气温和，彷佛纪承在无理取闹，他无奈只能顺着他的意，「只是看纪承兄来的方向，似乎不太顺路。」

　　「没什么不顺路的。」纪承看着殷长欢道：「况且是送长欢回家，不顺路也不要紧。」

　　殷长欢觉得她在叶桓和纪承之间看到了无形的刀剑，这就像高手过招，明明人没动，但实则已经交手千百招，难道这两人都是武林高手？

　　「算了，你们都不用送我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不成？不跟你们说了，日头这么大，再晒下去我之后就不用见人了。」说罢，殷长欢钻进了马车，车帘毫不留情地落下来。

　　叶桓和纪承面面相觑，正要说点什么，车帘再一次的被拉了起来，殷长欢露出一个头来，眼神含着关切，「你们两个也早点回去吧，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看了看两个男人的脸，殷长欢好心的问纪承，「纪承表哥，我这有美白护肤的秘方，你要不要？我给你抄一份。」

　　叶桓一听，嘴角微勾，在边关四年，哪怕纪承底子再好，也不可避免地黑了许多、糙了许多。

　　饶是早就知道殷长欢喜欢长相俊俏的人，此刻听到她的话，纪承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多谢长欢好意，这倒不用，我在京城待一阵就会白回来的。」

　　「是吗？那就好，希望表哥能早点白回来。」

　　这回连眼角也抽了，「会的。」

　　殷长欢的马车驶远，叶桓笑着对纪承拱手告辞，「下次有机会再和纪承兄喝酒叙旧。」

　　看着对方比他白、比他嫩，还比他好看，纪承表示，他一点也不想和叶桓喝酒叙旧。

　　回到殷家，殷老夫人果然问了殷琦今天去干么，殷琦红着脸颊把事情说了。

　　殷老夫人自然知道这个王家，她惊讶道：「你说王夫人看中你当她四儿媳妇。」

　　殷琦低着头，「郡主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王四公子看着不着调，但当夫君还是不错。」

　　「怎么和郡主扯上了？」

　　殷琦脸红得能滴血，「这事本就是郡主提出来的。」

　　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殷老夫人才放殷琦离开，一出仁寿堂，殷琦脸上的害羞之色立马散去。

　　回她院子的途中碰到在花园里散步的殷白雪。

　　大病了一场，殷白雪看着虚弱了许多。

　　殷琦本不想理她，结果殷白雪却是主动走到面前来，「三妹妹。」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殷白雪的待遇丝毫没有降，吃穿用度仍然是府里最好的，不愧是她爹和程氏的长女。

　　她淡声道：「大姊姊。」

　　殷白雪福身道歉，「三妹妹，对不起。」

　　殷琦这才正眼看向殷白雪，嗤了一声，「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殷白雪不欠她，殷白雪欠的是殷长欢。

　　闻言，殷白雪的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听说今日郡主找你出去了，她还好吗？」

　　「很好。」有周氏这样的长辈宠爱，有殷雷这样的哥哥疼爱，还有叶大人和纪承那样的贵公子为她争风吃醋，没有比郡主更惬意的人生了。

　　殷琦想起殷长欢对纪承说的那句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做错事的又不是郡主，郡主当然很好，难道大姊姊还以为郡主会为了一个和她姊姊有染的男人伤心吗？」

　　殷白雪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一白。

　　「大姊姊，人在做天在看，」殷琦目光泠泠，「欠了别人的，无论何时，终归要还。」

　　「叶然，适才郡主说人晒黑了就不好看了。」

　　回到叶府，叶然要告退离开，叶桓说还有事把他留下，等了半天却是等到这句他听不太懂的话。

　　想了想叶然决定附和德阳郡主的话，不管公子的意思是什么，附和郡主总不会错。

　　「郡主说得是，我以前见过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哥哥因种地所以晒得比较黑，弟弟身体不好，一直在房里休养就比较白，明明长相一样的两个人，弟弟因为白就要比黑的哥哥看起来好看许多。」

　　叶桓听了若有所思，「那这样说，的确是白点比较好看。」

　　叶然点头，但他还是不知道他家公子究竟想说什么。

　　「行了，你下去吧。」

　　就这样？叶然疑惑抬头，把他留下来就说这么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下去了？」

　　叶桓瞥他一眼，「还要我送？」

　　叶然表情一僵，立马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大门处他听到叶桓又开口了。

　　「最近日头越来越大，我好像晒黑了点。」

　　说晒黑了不好看，又说他晒黑了点，他家公子究竟想怎么样？

　　叶然没敢问，甚至他没有停下脚步。

　　在叶桓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他虽然没能立即明白公子的意思，但是公子既然没把他叫住，显然是不希望他去问的。

　　叶然皱着眉头，他家公子是什么意思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总不会是想让他找点美白防晒的东西吧？

　　思及此，叶然如遇雷劈，愣在原地。

　　美白防晒，再联想今日郡主对他家公子以及纪承说的那句话，叶然觉得他家公子就是想让他找美白防晒的东西。

　　想不到他们公子这么有心机，明明已经比纪公子好看那么多了，居然还要美白防晒，也不知道那位纪公子有没有美白护肤。

　　纪承当然也美白护肤了，他很清楚殷长欢爱美的癖好。想当年，他就是靠着这张脸，成为了殷长欢最喜欢的表哥之一，另外一个则是傅怿。

　　不敢去问嘉和长公主，纪承便去找亲妹妹纪莹莹求助。

　　纪莹莹奇怪地道：「哥，你要变白做什么？你现在不在边关了，不用风吹日晒，过上几个月自然就好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太糙了点。」纪承含糊道。

　　纪莹莹想想也是，京城里的公子哥都细皮嫩肉的，和他们一比，她哥是太糙了。这么一想，她就把她的珍珠粉以及各种凝露送了纪承一份，还贴心的把使用方法告诉纪承。

　　「多谢。」纪承道谢。

　　纪莹莹笑呵呵的，「你我是亲兄妹，谢什么。」

　　殷长欢插手殷琦的亲事让殷老夫人很震惊，但震惊过后是惊喜。

　　殷琦和殷长欢没有什么交集，但殷长欢却愿意给殷琦找门好亲事，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殷琦是她的妹妹。

　　把殷博文和程氏叫来，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长欢终究还是我们殷家的女儿，她是在乎血脉亲情的。」

　　程氏看了眼沉默的殷博文，不解地问：「娘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呢？」想到今日殷琦出门的事，「可是与殷琦有关？」

　　「不错。」殷老夫人带着笑道：「长欢牵线，户部尚书家的王夫人看中了殷琦，想聘殷琦为她的嫡次儿媳妇。」

　　程氏听得脸色大变，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儿媳妇，这可是现在的殷琳都不一定能说到的亲事。

　　殷博文脸色也有了变化，「这可是真的？」

　　「你女儿亲口同我说的。」殷老夫人叹息，「长欢是你的女儿，以前的事说来也的确是我们殷家对不起她，怪不得她。」

　　程氏垂首不说话，殷老夫人口中的以前的事，指的就是殷琳挑衅殷长欢，以及殷白雪和傅怿有私。殷老夫人可能不会怪殷琳和殷长欢，但一定会怪她。

　　殷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同殷博文道：「博文，殷家风雨飘摇，要是白雪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只能靠长欢了，你可不能让殷家就这么倒了。」

　　殷博文神色一震，「儿子明白。」

　　「长欢的性格我也算了解，吃软不吃硬，既然她在乎殷璃和殷琦，我们就不要伤了她的心，我看这次殷琦的婚事就按照嫡女的规格来办吧，嫁妆多给些，到底是殷家的女儿，以后好了也会扶持娘家，不要目光短浅。」殷老夫人看向程氏，「你说呢？」

　　程氏抬头，大方道：「理当如此，我是殷琦的嫡母，便拿出十抬给殷琦添妆。」

　　殷老夫人点了点头，「我记得我们家在城西有一个铺子，王家也在城西，就陪嫁给她吧。」

　　「这……」那个铺子她是预备给殷琳的，两个女儿，她一个女儿都得有一个地段好的铺子才行。

　　「不行？」殷老夫人的语气冷了冷。

　　「当然不是。」程氏心头一颤，忙道：「我只是想还能陪送点什么。」

　　殷老夫人哼了一声，没有给程氏留脸面，「整理好之后把嫁妆单子给我看。」

　　此话一出，让原本还想换差一点的铺子的程氏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两日后，王家请的媒人和周氏一起来了殷家。

　　说亲之事十分顺利，在将殷琦和王小四的八字拿去钦天监一合，天作之合，只是有一点，要尽早成亲，正好下个月有一个大吉之日，十分适合婚姻嫁娶。

　　王家人和殷家人不信，主要是距离大吉之日一个月都不到，太匆忙了，于是两家人拿着八字又走访了多个寺庙，不料都说在下个月成亲两个人才能美满幸福，儿孙满堂。

　　「师傅，出家人不是不能打妄语吗？」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沙弥不解的问师傅。

　　他知道他师傅在说谎，因为在这些人来之前，有一个人给了师傅几张银票，要师傅这么说。

　　师傅摇了摇头，神态和大殿里的菩萨一样的慈祥，「出家人不是不能打妄语，是不能打伤害人的妄语。他们理当是一世夫妇，早成亲晚成亲又有什么差别呢？」说着，敲了下小沙弥光溜溜的圆脑袋，带着一点狡黠的神色，「再说不让他们早成亲，我们去哪挣这几张香油钱？」

　　小沙弥揉了揉脑袋，茫然的哦了一声。

　　「多谢郡主。」

　　婚期定下，殷老夫人让殷琦过来给殷长欢道谢，这正好合了殷琦的意，她本就想来跟殷长欢道谢的。

　　她没那么天真，真的以为她和王小四只能下个月成亲，做这一切的除了殷长欢，不会有别人了。

　　「你若真要谢我，以后多做点好事就是。」

　　殷长欢虽然帮了殷琦，但也仅限于此了。

　　殷琦也无意攀着殷长欢，能得到她一次的帮助就算是意外之喜了。

　　南阳郡王妃想让殷长欢嫁进顾家，虽然顾源还没入殷长欢的眼，但她已经到郑太后面前说了她对殷长欢有多么多么满意，隐晦地表达了她想当殷长欢婆母的期望。

　　如叶老夫人对南阳郡王妃说的那样，郑太后没说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只说殷长欢的亲事由她自己决定。

　　这在南阳郡王妃的预料中，她只是想在郑太后这儿替顾源挂个名。

　　这天，殷长欢又进宫给郑太后、皇帝请安，她去给皇帝请安的时候临近中午，皇帝就和她一起到了慈宁宫，陪郑太后用午膳。

　　用完午膳，喝茶时皇帝说起赵太后想让纪莹莹嫁给傅怿的事。

　　这件事殷长欢听说过一点，「纪莹莹不是不同意吗，太后娘娘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呀？」

　　「打消什么。」皇帝也是被他亲娘弄烦了，「她还想着劝柔乐同意这件事呢，让朕不要给傅怿指婚，说柔乐指不定哪天就想通了。」

　　殷长欢心中感慨，幸好她外祖母不是赵太后。

　　郑太后笑着道：「她也是疼爱柔乐而已。」

　　「难道您不疼爱长欢吗？」在郑太后面前，皇帝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在母亲面前撒娇抱怨的孩子，「您都能支持长欢解除婚事，她身为柔乐的亲外祖母，还巴不得将柔乐嫁给傅怿。」

　　这语气，该是有多嫌弃傅怿啊。殷长欢低头忍笑，她的皇舅舅还记得傅怿是他的亲儿子吗？

　　郑太后笑了笑，不予置评，转头问殷长欢，「长欢，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郡马？」

　　「我啊……」殷长欢想起上辈子的事，语气沉重地道：「丑点的吧，太漂亮了容易生坏心。」

　　居然要一个丑点的驸马？皇帝和郑太后面面相觑，看来傅怿和殷白雪有染一事真的伤到长欢了，居然都不喜欢美人了。

　　两天后，皇帝和叶桓闲聊时说起了这件事，「朕就说长欢为什么不同意朕给你和她赐婚，原来是你模样太好，她怕你是另一个傅怿。」

　　叶桓不禁抬手摸了摸他俊美无双的脸。她不喜欢他的脸？不对啊，从她的行为来看，她分明还是喜欢模样好看的人。

　　也许她是因为傅怿，所以对模样好的人有了戒心，能喜欢但不能做夫君。

　　要不，他画一道疤在脸上，等成了亲，她没办法反悔了，再实话实说？

　　这么想着，回府后，叶桓便叫来叶默，两人关在书房不知在忙些什么。

　　「公子，这样可以吗？」

　　叶默是护卫，为了打探消息，乔装打扮是经常的事，画一道疤痕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叶桓看着镜子中的他，脸依旧白皙，和以往不同的是右脸颊出现了一道大拇指长短的疤痕，红黑红黑的，像一条扭曲丑陋的虫子一般卧在他的脸上，不仅丑还恶心。

　　叶桓语气微凉，「擦了，换一种。」

　　太难看了，他都看不下去，他就不信殷长欢能容忍得了。

　　半个时辰里尝试了刀疤、烫伤的疤、火烧的疤等等疤痕后，叶桓终于放弃了。

　　算了，他担心画了疤痕不仅娶不到人，恐怕殷长欢还会对他避而远之。

　　叶默拿着乔装要用的各种工具离开书房，等在外面的叶然立刻凑了上去，「公子让你做什么？」

　　叶默觉得这不算什么秘密，「画疤痕。」

　　「画疤痕？」叶然一脸茫然的看着叶默，「好好的画什么疤痕？」

　　叶默也不知道好好的为什么要画疤痕，但今日公子回来后就传他过来，问会不会在脸上画伤疤。

　　他说会，公子就让他画了，只是最后都被擦掉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公子也不准备再画。

　　叶默一向不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叶然放叶默离开，他独自沉思。

　　经过美白防晒一事他已经明白，一般来说，他们公子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行为都是与德阳郡主有关，现在这事应该也不例外。

　　摸着下巴，叶然一脸深思，他们公子莫不是想使苦肉计，但往脸上画疤痕是不是太狠了点，万一苦肉计没使成，倒让郡主对他退避三舍怎么办？

　　不过叶然悬了一晚上的心，在第二天看到叶桓更加光滑的脸后便放了下来。

　　他深信，就算不用苦肉计，他家公子凭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也能将德阳郡主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