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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试阅 ✿] 云朵《撩君笑一个》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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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爱 发表于 2019-7-2 14:53: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撩君笑一个》
作者:云朵
系列:蓝海E70101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9年06月26日

【内容简介】

叶桓只是叶家的养子,明明知道生父是谁,却一点也不想认祖归宗,
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上状元,成为皇上宠信的臣子,
加上天生丽质,吸引无数闺秀们倾心于他,
万万没想到,连德阳郡主殷长欢也欣赏他的美,
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她,却总是对他和颜悦色,
害他忍不住在意起她的一切,她设宴邀请他,他华丽丽的盛装出席,
一向不贪食的他,吃完她送的菇炖的鸡汤,一口都不愿分给属下吃,
听闻她得知未婚夫端王和她大堂姊有私情,毅然请皇上解除婚约,
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偷听到她为了一顶青玉花冠,
甘愿放弃请求皇上将他赐婚给她做郡马!他竟觉得很不开心……


  第一章 梦醒闯皇宫

  「怎么还没醒,不是说一个时辰就会醒来吗?」

  「娘娘莫要着急,李太医说了郡主身体没问题,就是情绪太过激动,等她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哀家怎么能不着急,外人都说长欢恃宠而骄,实则却是再懂事不过,要不是发生了大事,她怎么会如此失控。对了,你审问过长欢身边的人了吗?可有结果?」

  「丫头说郡主午憩醒来神情就不对,问了今日的日期后郡主先是不信,确认无疑后说了几句胡话便骑马闯皇宫,其他的她们也不甚清楚。」

  「主子出了事,她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郑太后戴着精致护甲的手在桌子上猛拍一下,厉声喝道:「一人三鞭,然后关起来,没有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许给她们饭吃水喝。」

  「奴婢遵命。」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进殷长欢耳中,意识回笼,她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没睁开眼,殷长欢翻个身将整个人缩进温暖柔软的被褥里,她想接着睡,继续作那个梦。

  梦里她喝了一碗被下了毒的汤,死后重生回到了今年一月,外祖母还没去世的时候。

  梦里的她,是在她的郡主府里醒来的,意识到自己重生后立即策马闯皇宫。

  宫内不许纵马,即使是甚得皇上与外祖母宠爱的她也不例外。然而重生回去的她像是中了邪般,不顾侍卫们的阻拦,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持皇上御赐的鞭子硬是闯过午门,只可惜她刚见着外祖母,一句话还没说就失去了意识。

  自从外祖母去世,她梦见的次数很多,然而没有一次这么清晰,就好像她真的重生了,真的见到外祖母一般。

  她想把这个梦继续作下去,甚至永远停留在梦里。

  她想抱着外祖母的手臂撒娇,想闻一闻外祖母身上的味道,想和外祖母说说话,问问她在下面过得好不好。

  「长欢。」

  殷长欢身子一僵,眉头皱成川字。不对啊,她还醒着,怎么就听到外祖母的声音了?

  郑太后见殷长欢又不动了,她轻轻拍了拍殷长欢的肩膀,声音温和,「长欢醒醒。」

  真的是外祖母的声音!殷长欢咬了咬舌尖,痛感强烈,如果是梦,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疼痛。

  心底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她先前的梦不是梦,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到外祖母还在世的时候。

  侧头睁眼,目光所及是郑太后虽然已经有皱纹但依然红润的面庞。

  殷长欢怔怔的看着郑太后,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豆大的眼泪已一颗又一颗的滑出眼眶。

  「怎么哭了?」郑太后慈爱的拭去殷长欢的泪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外祖母,外祖母给你做主。」

  殷长欢含泪摇头,她很想立即把所有事情告诉外祖母,然而死后重生的事太神奇,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加之现在耳目众多,也不适合说这种难以置信的事。

  既然殷长欢不说,郑太后也没追问,对她来说,只要殷长欢身体无恙,其他都不重要。

  她让一直候在一旁的李太医上前来给殷长欢把脉。李太医见殷长欢醒了,松了口气,这位可是郑太后的宝,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仔细查看后,李太医说殷长欢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郑太后微微颔首,让太医退下。

  「慢着。」殷长欢忽然出声,坐起来靠着床头。

  殷长欢性子娇,但她毕竟是郑太后手把手教导长大的,而郑太后能在没有亲生儿子的情况下养大当今圣上,还叫当今圣上真心实意的尊敬她,超过他的生母,由此可见郑太后的本事。殷长欢不说尽得郑太后真传,但至少也有三分,虽然过多的惊讶快要让她情绪再次失控,但她还是迅速的冷静下来。

  李太医恭声问:「郡主有何吩咐?」

  殷长欢肃容道:「李太医,外祖母的身体状况一直是你在照看的吧?」

  「是。」

  殷长欢压低了声音,「那外祖母可有发生心梗的可能性?」

  她重生前,郑太后就是因为突发心梗而去世的,没有任何预兆,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人早就去了。

  「心梗?」李太医脸色大变,抬头惊讶的看着殷长欢,声音不自觉的提高,「怎么可能?太后身体健康,没有任何异常,不可能出现心梗。」

  「突发性的呢?」殷长欢仍不放心,「不如李太医现在再为外祖母把脉确认一下。」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李太医没有理由不应。郑太后虽然奇怪,但殷长欢这是在关心她,她自不会拒绝。

  屏息把脉,再细细询问过郑太后日常情况,李太医语气笃定的道:「太后身体健康,不会有心梗的可能。」

  李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数一数二的人,按说他的诊断不会有错,可前世外祖母的确是心梗而亡,外祖母亡后,几位太医查看都说是心梗,这位李太医还因为失职而被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殷长欢想不通,但现在也只能先让李太医离开。

  随后郑太后屏退了所有的宫女,让心腹守在殿外,她问殷长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殷长欢是郑太后一手带大的,她很了解殷长欢,不会无缘无故闯进皇宫抱着她哭,更不会无缘无故问她会不会得心梗。

  将长欢的行为连起来看,不难猜出她是以为自己会出事才这么激动的。可是为什么长欢会觉得她会出事,这点饶是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的郑太后也想不明白。

  回忆起自己曾经失去过外祖母,殷长欢眼眶又红了,她抱住郑太后,依偎在她怀里低声说了她死而复生的事。

  殷长欢是嘉怡长公主和现今殷国公殷博文的女儿。

  嘉怡长公主生来体弱,诞下殷长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郑太后只有嘉怡长公主一个女儿,独女去世,她一是为了抚慰丧女之痛,二是担心殷家人不能照顾好殷长欢,于是便把殷长欢带进了慈宁宫抚养。

  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殷长欢和殷家人不甚亲近,因为各种原因殷家人对殷长欢也只是面子情,在殷长欢心里,她的亲人只有郑太后一人,所以她才会据实以告,没有半分隐瞒。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郑太后的厉害与本事,与其自个儿去寻找真相,保护她们祖孙二人的生命,不如把这件事告诉郑太后。

  郑太后摇头失笑,轻轻拍着殷长欢的背道:「我们长欢是不是作噩梦了?」

  郑太后不怀疑殷长欢会对她说假话,但这件事太过离奇,她在想也许是殷长欢作了噩梦,一时分不清楚现实与梦。

  殷长欢闻言急道:「外祖母您相信我,我没有说假话,这都是真的!对了,」她突然想到一件可以证明她没有说假话的事,「外祖母,您手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叫张青?」

  郑太后神色微变,她手里的确有一个叫张青的人,这个人非常重要,是她的心腹,知道的人很少,她也未曾在殷长欢面前提起过他。

  「您去世后他找到了我,还把您手里的人脉全部交给了我。」

  接着殷长欢又说了几个名字,俱是郑太后笼络的能人异士,有几个甚至是朝中重臣。

  这些事是机密,殷长欢不可能在梦中知晓这些,这下郑太后再没有任何疑惑,虽然这件事很匪夷所思。

  「谁给你下的毒?」她去世不到一年,竟然有人敢对长欢下毒,郑太后面色阴沉如水。

  殷长欢摇头,「我不知道。」

  郡主府被几位嬷嬷管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能近她身的都是心腹,殷长欢也想不通她是怎么被下毒的。

  「我中毒的事先不忙,还有那么长的时间,现在要紧的是外祖母的身体。」殷长欢抹了抹眼泪。她重生前是不知道外祖母会突发心梗,既然知道了就要及时预防,「外祖母,我们再找田太医来给您看看好不好?」

  宫里的太医就两个人医术最好,一是李太医,主要负责郑太后的身体。另外一个是田太医,负责皇帝的健康。

  「不忙。」郑太后眯了眯眼,「哀家的身体哀家有数,突发心梗的可能性不大。」她轻松的笑了笑,「再说了,哀家可还等着看我们长欢成亲呢,哀家不会有事的。」

  「可是……」

  郑太后含笑的捋了捋殷长欢额角的碎发,温柔又意味深长的道:「长欢,你不要忘了,这世上的事不是只有意外。」

  殷长欢瞳孔骤缩,「外祖母的意思是人为?可是在您去世后,宫里的太医都说您是心梗去的。」

  当初她也有这个怀疑,然而皇宫里这么多太医,不可能没人发现有不对,「我和张青私底下也调查过,没有异常。」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皇宫里的太医并不一定是医术最好的大夫,他们也并不一定能看出所有的人为。」郑太后语气平静,「况且那时哀家已经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发现不对,他们也不一定会说。」

  见殷长欢脸上仍有忧色,郑太后缓缓笑道:「长欢放心,你的重生就是老天爷给我们祖孙俩的一线生机,外祖母一定会谨慎对待。」

  得了这句话,殷长欢咧嘴一笑,「有外祖母这句话,长欢就放心了。」

  郑太后仔细询问殷长欢重生的事以及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重生一事太神奇也太难以琢磨,郑太后担心会有后遗症。

  可殷长欢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重生,她就是喝了被下了毒的汤,醒来就重生了,既没看见什么牛头马面也没看见救苦救难的菩萨。

  「也许老天爷很喜欢我,不忍心让我就这么香消玉殒,所以才让我重生了。」重生的惊喜和惊讶散去后,殷长欢还是那个在郑太后面前耍宝卖乖的德阳郡主。

  郑太后点了点殷长欢额角,失笑道:「你呀,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殷长欢又依偎进郑太后怀里,亲昵的撒娇,「在外祖母面前,我永远都是孩子。」

  殷长欢大半年没见到郑太后,思念的话说都说不完。祖孙二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后,慈宁宫掌事姑姑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太后,皇上与端王爷来了。」

  听到端王来了,殷长欢不屑的撇撇嘴,那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她当初选他当未婚夫婿真是瞎了她炯炯有神的大眼。

  郑太后看见殷长欢的表情,心里一动,她一离世想也知道殷长欢的日子肯定没现在好过。

  她们祖孙二人若死了也就罢了,偏偏她的长欢重生了,那些欺负过她的宝贝外孙女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郑太后正这样想,就听到殷长欢同她告状——?

  「外祖母,端王是个负心汉,我被毒死的前几天撞见他和殷白雪私相授受,无耻的样子看得我眼睛痛。」

  殷家共有三房人,殷长欢的爹殷博文排第二。

  殷家大房是庶出,走的是武将路子,战功赫赫,如今已是英武侯,因为一府不能二侯爵,于是搬出了殷国公府。

  三房和殷博文都是嫡出,但三房的老爷能力平庸,既不能像他大哥那样自己建功立业,又因为是嫡次子,没有继承爵位的资格,靠着两位哥哥领了个闲职,如今仍然住在殷国公府里。

  殷长欢口中的殷白雪是三房的长女,她比殷长欢要大上几个月,所以是殷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娴雅端庄,容貌姣好,和叶家的叶蘅并称为京城二姝。不仅如此,她还甚得殷国公与现今殷国公夫人程氏的宠爱,说句视若亲女也不过分,一定程度上也算弥补了她出身的不足。

  端王是皇帝的五子傅怿,同时也是殷长欢的未婚夫,是郑太后、皇帝还有殷长欢三人一起选出来的。

  得知傅怿背叛了殷长欢,郑太后怒不可遏,厉声呵道:「他们怎敢!」

  「他们就是故意欺负我,」殷长欢深谙告状之道,抽噎两声,抿着一张红红的小嘴,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两颗泪珠,再可怜不过。「我一直以为端王是谦谦君子,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他要是喜欢殷白雪他跟我说呀,我又不是非他不嫁,到时候去找皇舅舅解除婚约就行了。最让我无法原谅的是,他前一天还对我说一定会替您好好照顾我,转身就和殷白雪卿卿我我,他这分明是把我当傻子耍。」

  说到最后,殷长欢真的伤心起来,眼泪哗哗的流。

  郑太后去世,她又和殷家人不亲,端王是她的未婚夫,不管殷长欢承不承认,她心中对端王还是有一定的感情,或许不到爱,但出了这种事,她并不是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坦然和无所谓。

  「那时候您不在,发现了这事,我都不知道和谁说。」殷长欢哭得眼睛鼻子通红,「在爹心中,我还没殷白雪重要。端王是皇舅舅的儿子,就算我告诉皇舅舅这件事,他也不一定会向着我,就算一时向着我,久了他也会觉得亲儿子更重要,有可能还会觉得我小题大做。」

  殷长欢越想越伤心,抱着郑太后越哭越大声,「外祖母,没有您,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我只有您了,您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

  在郑太后心中,殷长欢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殷长欢在她心中的位置,见外孙女哭得这么伤心,她杀了端王和殷白雪的心都有了,殷国公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亲生女儿不宠爱反而去疼爱侄女。

  「好,以后外祖母再也不丢下我们长欢了。」郑太后将殷长欢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充满了对殷长欢的爱怜,「外祖母永远陪着长欢,保护长欢。」

  殷长欢情绪崩溃,已经顾不得哭声传到殿外被皇帝等人听到。

  「朕记得长欢好多年没有哭过了,」皇帝语重心长的同端王道:「长欢既是你的表妹又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多关心关心她。长欢好了,太后也能放心一些。」

  皇帝身侧的傅怿英英玉立,一袭亲王的蟒袍让温文尔雅的他多了几分皇家子弟的威严。

  「儿臣知晓。」

  大哭一场,殷长欢双眼红肿,撒娇不想出去见皇帝与端王。

  郑太后正心疼她得紧,闻言道:「行,你皇舅舅不会介意的。」

  殷长欢咧了咧嘴角,因为大哭声音有些发闷,「皇舅舅对我还是不错的。」

  「你皇舅舅是个念旧情的人。」郑太后展颜笑开,温声道:「先去泡个澡,一会儿外祖母来陪你用晚膳。」

  殷长欢抱着被褥乖巧点头,「我等外祖母。」

  「长欢呢?」待太后进殿,皇帝见只有太后一人问道。

  「长欢作了个噩梦,梦见哀家出事了,一时情绪激动,把眼睛哭肿了,」郑太后忍俊不禁的道:「她说太丑了,不想让她的皇舅舅看到肿着眼睛的她。」

  皇帝愣了一下,朗声大笑,调侃道:「依朕看,只怕不是不想让朕看到,而是不想让傅怿看到。」

  「父皇。」傅怿面露无奈。

  皇帝笑得更大声了,太后也笑,只怕皇帝没有看到太后眼眸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冷意。

  「太后,我听说长欢晕倒了,她还好吗?」傅怿问太后。

  「还好。就是因为在郡主府作了那个梦,以为是真的,才吓得她闯了皇宫,情绪太过激动而晕倒,刚刚醒来还抱着哀家哭了一场。」

  「这么严重?」皇帝皱眉。

  「可不是,」郑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皇帝道:「皇上,哀家向你讨个面子,长欢也是太过担心哀家才闯的皇宫,你能不能不要追究?」

  「朕一开始就没打算追究,」皇帝道:「长欢这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与朕的亲女无异,朕了解她,要不是事出有因,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郑太后喟叹一声,道:「长欢有你这个舅舅真是她的福气。」

  皇帝道:「嘉怡去得早,朕是嘉怡兄长,自然要替她多看顾长欢几分,这才不枉朕和嘉怡兄妹一场。」

  这几句话很平实,却可以看出皇帝是真心敬重郑太后,真心疼爱殷长欢这个外甥女。

  傅怿已经封王,不住在宫里,而是住在宫外的端王府。

  「你派人去查一下郡主为什么会突然闯皇宫。」对于太后的说辞,傅怿并不怎么相信。殷长欢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只因为作了一个梦就做出闯宫这样的事。

  近卫领命,这时住在端王府的几个幕僚听说傅怿回来也赶到了,一个姓沈的幕僚来不及行礼,急急问傅怿,「听说郡主闯皇宫了?」

  殷长欢和傅怿是未婚夫妇,相当于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沈幕僚不担心。

  傅怿也明白沈幕僚在担心什么,他道:「放心,父皇没有怪罪。」

  「那就好。」沈幕僚长舒口气。

  另一个幕僚感慨道:「闯了皇宫都没事,皇上果然宠爱郡主。」他朝傅怿拱了拱手,「恭喜王爷。」

  夫妇一体,殷长欢受宠,端王作为她的未婚夫总是要占一些便宜,这也是当初他们劝傅怿一定要成为德阳郡主未婚夫的原因。

  傅怿听着幕僚恭喜的声音,却不知为何想到了他在慈宁宫听到的殷长欢的哭声。他不是没听过殷长欢的哭声,可今天却让他莫名的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让他迫切的想和殷长欢见一面,确定一些他也不确定的事,然而很不凑巧,他半个月前被任命为钦差大臣,要代替皇帝巡视西北一带,明天便是既定的启程日子,这一走没三个月是不可能回来的。

  宫门已经落锁,他明天没有时间去慈宁宫见殷长欢,要再见只能等他从西北回来,也就是说他们至少有三个月不能见面。

  想到这,傅怿心中的不安更浓了。

  第二章 与她不同心的家人

  殷长欢在慈宁宫一住就是半个月,刚开始几天她总会作梦,梦到她没有重生,但慢慢的也就好了。

  「这宫里是有些不太平,等外祖母处理好了,你再进宫来陪外祖母。」这半个月郑太后排查了慈宁宫的人,还真让她发现有几个人不对劲,看来她是好性儿太久了,让某些人胆子大了起来。

  殷长欢放心不下郑太后,可她明白自己若坚持留下来只是添乱,于是老老实实的带着几个丫鬟出了宫,只是神情难免有些恹恹的,丫鬟们见状也安静得很。

  郡主规制的马车从午门离开,一路往郡主府驶去。

  殷长欢闭目养神,琢磨着是谁害了太后,又是谁给她下毒,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思绪纷飞中,马车停了下来。

  丫鬟在马车外回禀,「郡主,前面的马车撞到行人了,人太多,一时半会只怕过去不了。」

  「掉头,换条路回去。」

  「后面也堵死了。」

  这条路是大街,来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就这么一会儿后面已经堵了好长一串的马车轿子。

  殷长欢眉头跳了跳,她本就心情烦闷,现在堵在这儿,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脑门嗡嗡的疼。

  撩开帘子下车,殷长欢示意一个丫鬟下马,然后她抬脚踩在马蹬上,身子轻轻一跃就骑在马上,动作熟稔的扯了扯缰绳道:「留两个人在这儿就行了。」

  前面看热闹的人太多,挤得水泄不通,殷长欢掉头,打算抄近路回去,刚走进小巷子没多久,迎面就来了一顶青色小轿并两个骑马的护卫。

  巷子虽然狭窄,但轿子不比马车宽大,他们慢一点还是能过的,可是就在双方距离约一丈远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下,一个护卫打扮的人低声对轿子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殷长欢勒紧缰绳,轻轻的吁了声。

  她听见一道清润的男声,接着抬轿子的人把轿子放下,一个天姿国色、面如冠玉、清新俊逸、风流倜傥等所有美好的辞都不能形容他美好的男人从轿子下来,往前走两步后拱手,「叶桓见过郡主。」

  殷长欢微笑,「叶公子不必多礼。」

  这么好看的男人就是不行礼她也不会怪罪的。长得好的人,在她这儿有特权。

  叶桓闻言收手抬头,抿唇一笑,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百花盛开,彷佛有暗香浮动。

  殷长欢心扑通扑通的跳,心想老天真是不公平,怎么能把如斯美貌给了一个男人。

  「后面堵着了,你的轿子过不了。」殷长欢指了指她来的方向,好心提醒。

  她平时是没有这么好心的,但为了叶桓这张脸,她愿意破例。

  叶桓往前方看了看,眉头微蹙,「那只能掉头了。」

  美人就是美人,连皱个眉都比别人要好看。殷长欢在心里如此感慨着,只可惜美人有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叶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殷长欢觉得自己有进步,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

  叶桓往旁边一站,拱手,「郡主慢走。」

  美人的声音也很好听,让殷长欢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夹了夹马腹,路过叶桓的时候扭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顺便抓紧时间再多看两眼。

  这世上美人不多,像叶桓这样级别的美人更少,看一眼算一眼,能看两眼那都是赚了。

  看着殷长欢慢慢走远,一直沉默的近卫叶然道:「公子,世人都说德阳郡主骄纵任性,可以刚才看来,分明是活泼灵动可爱之人,这一定是有人嫉妒郡主受宠而故意传出来毁坏郡主名声。」

  叶桓淡笑,「见一面你就知道她活泼灵动?」

  「郡主看您的眼神很干净,」叶桓容貌不凡,叶然跟在身边见多了垂涎叶桓容貌的人,那些人看公子的眼神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令人不舒服。而德阳郡主就不一样了,她的眼睛很干净,眼里只有对公子容貌的欣赏而不是占有。「只有心思纯净的人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想起小丫头那毫不掩饰的惊艳目光,叶桓若有似无的勾了下嘴角。

  「就是许配给了端王。」叶然摇头感慨,老气横秋的道:「可惜了这么个鲜活的好姑娘。」

  叶桓表情稍淡,轿子掉头,他坐回轿中,「回府。」

  「回府?」叶然一愣,「不进宫了?」

  「不去了,」叶桓平静正经的声音从轿中传出来,「让人给他传信,就说路堵了走不了。」

  叶然:「……」

  公子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哄小孩子的话。

  「这叶桓长得可真好,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走得远了,殷长欢语带赞叹的夸道。

  丫鬟见殷长欢好不容易有了几分兴致,附和说:「听闻叶公子的母亲当年就是京城的第一美人,难怪叶公子长得如此俊朗了。」

  殷长欢正欲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说话的丫鬟,「不要乱说。」

  叶家历经几代王朝,沉浮几百年,如今在京城仍占有一席之地,真的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二十多年前叶家曾有一个女儿叫叶琼,生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是当之无愧的京城第一美人,然而不知是红颜薄命还是命途多舛,她在还没成亲的情况下就抱回来一个婴儿,对叶家人说她要把这个婴儿收为养子,并且终身不嫁。

  这件事叶琼没有遮掩,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众人自然不相信养子的说法,于是叶琼闺中不甘寂寞,和人有了首尾,还生下了一个孽子的流言很快传开了。

  流言猛烈,叶琼却不为所动,她是叶家的嫡女,虽然做出了这样出阁的事,仍然是叶家宠爱的女儿,为了叶琼,叶家接受了这个婴儿。

  叶琼如她所言没有嫁人,等那个婴儿长到五岁后,她把孩子托付给叶家后出了家,成为不理世事的方外之人,而当年那个被人诟病的婴儿就是现在的叶桓。

  丫鬟这句话看似在赞叹叶桓的容貌,但叶桓是叶琼的养子,说叶桓继承了叶琼的美貌,便是指叶桓是叶琼的亲子,相当于间接说叶琼不守闺誉。

  能跟在殷长欢身边的人都不蠢,这个丫鬟也是因为太急着附和殷长欢才会一时嘴快,殷长欢这样一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垂首道:「奴婢言语不当,请郡主责罚。」

  「小事而已,以后注意就行。」美人虽好,但还不至于让她为了美人责怪自己的丫鬟,「对了,你们的伤可好完全了?」

  「好得差不多了,」丫鬟笑着回道,「嬷嬷给我们拿的都是很好的金疮药。」

  「那就好,」这次的事本不关她们的事,是她连累她们了,「回头我给你们几瓶凝露,用那个擦伤口不会留疤,女孩子留疤就不好看了。」

  「多谢郡主,」殷长欢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丫鬟没推辞,笑着和同伴打趣,「凝露贵重,我们几个是因祸得福了。」

  另一个丫鬟附和,「可不是。」

  她们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和护卫,郡主出事本就是她们失责,太后只赏她们每人三鞭已是开恩,现在郡主还赏她们贵重的凝露,这样好的郡主却还有人说她嚣张跋扈,实在太过分了。

  听着丫鬟们说说笑笑的声音,殷长欢也高兴。

  这半个月来,太后不仅排查了慈宁宫,同时也排查了郡主府里的人。

  让殷长欢很欣慰的是,她这几个丫鬟都没有问题。想来也是,这些都是太后替她从小培养起的,出问题的机率很小。只是郡主府里仍然查出了几个有疑点的人,郑太后没有代她处置,而是让殷长欢自己决定该怎么做。

  殷长欢仔细想过后,决定按兵不动,暗中派人监视这几个人。给她下毒的人还没有头绪,急急处理了这几个有疑点的人只能解一时之急,不如放长线钓大鱼,等着揪出幕后主使者。

  殷长欢不想离开慈宁宫,出宫的时间从早上拖到了下午,回到郡主府已经是申时了。

  她刚坐下来,丫鬟就来报隔壁的殷国公府派人来了。

  德阳郡主府就在殷国公府的旁边,它原本是嘉怡公主府。

  循例,郡主是没有郡主府的,但嘉怡早逝,皇帝怜惜殷长欢小小年纪就丧母,因此破例将嘉怡长公主府降级赐给了殷长欢当郡主府。

  「来的是谁?」殷长欢斜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

  「是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说是请郡主一会儿过去用晚饭。」

  殷长欢的祖父已经去世,祖母如今身体还不错。

  殷长欢不耐去殷家,但老夫人是长辈,她又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回来了不过去一趟也说不过去。

  「知道了。」

  殷长欢答应去用晚饭就真的只是去用晚饭而已,她先睡了一觉,见差不多到用晚膳的时间,才起来梳妆。

  几个丫鬟无声而快速的替她上妆,管事张嬷嬷在旁边以平稳的语速回禀郡主府这半个月来的事情。等妆上好了,张嬷嬷该回禀的也都禀完了。

  「辛苦嬷嬷了。」

  张嬷嬷是嘉怡长公主的旧人,嘉怡长公主去世后,她便成了殷长欢身边的嬷嬷,甚至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殷长欢而选择自梳,一生未嫁。

  张嬷嬷从丫鬟手里接过披风给殷长欢披上,微笑道:「有郡主这句话,嬷嬷就是再辛苦都值得——?这几天倒春寒,郡主小心不要受寒了。」

  殷长欢歪头娇笑,「嬷嬷系的披风这么温暖,我哪里会得风寒。」

  一句简单的俏皮话逗得张嬷嬷笑个不停,眼角眉梢都是对殷长欢的怜爱。

  算准时间到国公府,人到得挺齐的,二房三房的女眷都在。

  殷长欢视线落在站在老夫人身旁的一个妙龄女子身上,只见她明眸皓齿,冰肌玉骨,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这是一个很出色的贵女。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竟然会不顾礼义廉耻,同妹妹的未婚夫勾勾搭搭,而这样的人还是京城双姝之一,真是侮辱了叶家小姐叶蘅。

  眼中闪过不屑,殷长欢在殷白雪对她露出笑容时扭头给老夫人请安,摆明了不想理殷白雪。

  被这样轻视,殷白雪笑容僵在脸上。

  有些人天生就不对盘,殷白雪和殷长欢就是如此,即使她们从没有争吵过,最多的交流只是殷白雪给殷长欢请安,而后殷长欢语气冷淡的让她起来而已。

  被殷长欢这样对待,殷白雪心中的疑惑比尴尬和羞恼更多,殷长欢为什么这样羞辱她?她不记得自己曾开罪过殷长欢,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殷白雪心头一紧,旋即轻轻舒了口气,不可能的,他们一向小心,殷长欢不可能知道。

  给殷老夫人行福礼,殷长欢腿还没弯下去,殷老夫人就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关切担忧的神情如同任何一个担心孙女的普通老太太。「听说你之前梦魇了,现在没事了吧?」

  皇宫是皇帝的住处,非比寻常,记得前朝有一个郡王仗着皇帝的宠爱闯皇宫,结果被狠狠罚了一通,从此不复以往的地位。殷家人得知殷长欢闯皇宫时吓了一大跳,不说心里怎么想,至少明面上大家都挺担心的。

  然而皇帝不但一个斥责的字都没有说,还赏赐了很多东西给殷长欢,说是给她压惊。

  整个京城的人再一次见识到了皇上与太后对殷长欢没有底限的宠爱。

  殷长欢不着痕迹的抽回她的手,「没事了,就是舍不得外祖母,所以才在宫里多住了些日子。」

  「你舍不得太后娘娘便能舍得我们祖母吗?你知不知道祖母有多担心你?你倒好,在宫里舒舒服服的住着,只怕都忘了自己是殷家人了吧。」一道尚略显稚嫩的女声忽然响起。

  殷长欢闻言转身,眉梢一挑,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的好妹妹殷琳。

  殷博文一共有三个女儿,殷长欢是长女,次女名叫殷琦,由一个姨娘所出,只比殷长欢小几个月,三女便是殷琳了,是继室程氏的女儿,十三岁都不到。

  「殷琳,怎么说话的,马上同你二姊姊道歉。」程氏是嘉怡长公主去世两年后殷博文娶的继室,和殷长欢井水不犯河水。「长欢,对不起,你妹妹是被你爹宠坏了,她有口无心,你不要同她计较。」

  「为什么要我道歉?明明是她的错,」殷琳反驳得振振有词,「刚才大姊朝她笑,她理都不理大姊,她以为她是郡主就不得了吗?」

  「看来小妹最近变聪明了,」殷长欢一边拍手,一边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殷琳绷着一张小脸。

  殷长欢笑得越发灿烂,声音越发甜美,「因为我是郡主就是不得了啊!而你居然连这点都知道,进步这么大,不容易啊。」

  语带感叹,彷佛真的是在夸赞殷琳变聪明了。

  「我替爹和你娘感到欣慰。只是,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不得了,怎么还要来惹我呢?」

  殷长欢坐在老夫人下首空着的椅子上,端着丫鬟新奉上的茶,低头,一边慢悠悠的用茶盖撇浮沫,一边摇头叹息,「看来你进步得还不够,有待再提升。」

  殷琳指着殷长欢怒道:「殷长欢,你不要太过分了。」

  殷长欢喝了口茶,彷佛没有听到殷琳的话,老神在在的道:「这茶不错。」

  殷老夫人勉强笑笑,「这是你爹送的,喜欢的话,祖母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包过去。」

  殷琳走到哪都是被人捧着,哪里受得了殷长欢的无视,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口不择言的吼道:「殷长欢,你是没长耳朵吗?」

  「够了!」辱骂当朝郡主,殷老夫人也装不下去了,狠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盏跟着跳了跳,发出刺耳的声音,「殷琳,给你二姊姊道歉。」

  「我不!」

  殷老夫人看了眼又在低头撇茶沫的殷长欢,眼角一沉,语气也比刚才更加严厉,「道歉,不然就去跪祠堂。」

  只有犯了弥天大错的人才会去跪祠堂,殷琳怔怔的看着老夫人,难以置信的喊了句,「祖母!」

  「祖母,」殷白雪给了殷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老夫人道:「祠堂阴冷,最近又倒春寒……」

  「殷白雪,」殷长欢放下茶盏,茶盏落在实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祖母可没有叫殷琳去跪祠堂,你这么急着求情做什么?难道你觉得小妹会知错不改,故意不给我道歉而被罚去跪祠堂吗?」

  殷白雪皱了皱眉,长声一叹,「长欢,你这是何必呢。」

  「我何必?」殷长欢气笑了,「殷白雪,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事可不是我挑起来的,难道我就活该被殷琳这样说不成?」

  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殷白雪无论是在国公府还是在整个京城都吃得很开,几乎没被人这样说过,偏偏这事的确是殷琳错在先,她不占理,顿时有些讪讪,「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不是这个意思,就不要说出这样会令人误会的话,」殷长欢声音冰冷,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免得让人以为我堂堂一个从一品的郡主在你国公府大小姐的眼里还不及一个黄毛丫头。」

  殷白雪脸更红了,「是我言语不当。」

  「殷琳,道歉!」程氏再次开口,她面沉如水,眉宇间俱是厉色。

  「不道歉,我又没错,你们怕她我不怕,」殷琳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这样就比殷长欢厉害了,「不就是跪祠堂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跪就是了。」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

  程氏起身同老夫人告辞,殷老夫人语重心长的劝道:「殷琳不小了,再过两三年就要出阁,再这么口无遮拦,以后吃亏的还是她。」

  程氏道:「儿媳明白,以前总觉得她小,所以才娇惯了些,以后儿媳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你心中有数就行。」

  程氏匆匆离开。

  殷长欢看着程氏的背影想,殷琳应该是不会跪祠堂的,就算老夫人要她跪,等她爹回来了也不会让她跪的。

  她爹对于殷琳来说,是个慈父。

  果然没一会儿殷琳和程氏就回来了,不过来的不只她们两个,还有殷博文和殷珏。

  殷珏和殷琳是龙凤胎,程氏嫁进殷国公府只生了这一对龙凤胎。

  「长欢来了。」殷博文穿了一身常服,虽然年过四十但依然气宇轩昂,不难想像他年轻时该有多么出色。

  也是,不出色的话,也不能把她娘迷得晕头转向。

  殷长欢起身行礼,「爹。」

  殷博文坐下,又示意殷长欢坐下,随口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他道:「适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你妹妹不对,你不要和她计较了。」他看向站在程氏身后的殷琳,「过来同你姊姊道歉。」

  短短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前那么硬气不道歉的殷琳,乖乖的走到殷长欢面前道了歉,然后站到父亲身边,拉着他的手臂撒娇,「我已经道歉了,爹爹答应我的事可不能不作数。」

  殷博文语气宠溺,「爹哪回说的话有不作数过。」

  殷琳想了想,娇笑道:「也是,爹最讲信用了。」言语间尽是对殷博文的孺慕。

  殷长欢看着他们父女说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殷琳小,任性得很,长欢你不要同她计较。」殷博文看向殷长欢,「等她长大了,自然就听话了。」

  殷长欢笑靥如花,「也是,有爹教导,我想小妹一定能成长得非常出色。」

  殷博文笑,「不求她多么出色,只希望她能有白雪一半懂事就行了。」

  殷琳噘嘴,「爹,您怎么对女儿这么没有信心。」

  程氏接话,没好气的道:「你这么不听话,怎么让你爹对你有信心。」

  严厉的母亲,慈爱的父亲,娇俏的女儿,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

  国公府里有殷长欢的院子,但是她从没在国公府住过,便是幼时出宫来国公府,在宫门落锁之前也是一定要回宫的,后来长大了,即使不回宫,她也是回旁边的郡主府住。

  用完晚膳,殷长欢告辞离开,刚出老夫人的院子就被人叫住。

  「姊姊。」

  殷长欢转身,看见来人,她露出了来国公府第一个真心的微笑,「阿璃!」

  叫住殷长欢的人是殷璃,殷博文唯一的庶子,比殷珏只大几个月。

  嘉怡长公主和殷长欢性格相差甚远,她虽是公主,但性情温和善良,怀了殷长欢后,她主动提了两个人给殷博文当姨娘,一个很快有孕,生下了殷琦,另外一个就是殷璃的生母。

  殷长欢会对殷璃有好脸色,不是因为他的姨娘是嘉怡长公主的旧人,而是这个庶弟很尊敬她,原因不过是在殷璃小时候被其他人欺负时殷长欢恰巧碰到了,那个时候殷长欢正在学武,想着正好可以练手就出手将人打跑了,从此殷璃就黏上了殷长欢,一口一个姊姊叫得亲热得很,殷长欢又不是铁打的心肠,慢慢的姊弟关系越来越好。

  「我送你回去。」殷璃走上来道。

  「这么近有什么可送的。」

  「这么近也要送。」天色暗了,殷璃接过丫鬟手中的提灯,认真道:「好久没看到姊姊了,我想同姊姊说说话。」

  用晚膳时他到得晚,没有机会和殷长欢说话。

  弟弟乖巧又贴心,殷长欢心里一暖,说不出拒绝的话。

  姊弟俩慢慢往郡主府走去,殷璃问闯宫的事,殷长欢说她是被噩梦吓到了。

  殷璃又问太后的身体怎么样,他和殷长欢关系好,也进宫给太后请过安。

  「放心,外祖母身体康健。」

  「那就好。」

  殷璃把殷长欢送到郡主府的门口就回去了,并没有进去。他很有分寸,郡主府只住了殷长欢一人,即便他还小,即便他是她弟弟,这么晚去也不妥当。

  从郡主府回来,殷璃在国公府碰到了殷白雪。

  殷白雪叫住殷璃,对于殷长欢今天异常的行为,她终究放心不下。

  「有事?」和在殷长欢面前的热情乖巧不同,面对殷白雪,殷璃神色疏淡,冷得不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你是去送长欢吧,」殷白雪斟酌着开口,「她心情怎么样?今天我言语不当,惹她不开心了。」

  「她很好,」殷璃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大致能猜到发生什么事。殷家人永远都是这样,看似把姊姊当家人,实则却把她排除在殷家之外,从大到小,从老到少都是这样。

  察觉到殷璃的不豫,殷白雪有些尴尬,悻悻道:「她没有放在心上就好。」

  同殷璃分开,殷白雪心不在焉的回了她的院子。

  一个丫鬟迎上来,「小姐,国公爷派人送东西来了。」

  「什么东西?」殷白雪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丫鬟回道:「晚膳的时间送来的,看着像是首饰之类的。」

  丫鬟把东西拿来,是一个小小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玉镯。

  拿出镯子,殷白雪蹙眉,自言自语道:「大伯怎么突然送我一个镯子呢?」

  「会不会是补偿小姐的?」一直跟在殷白雪身边的丫鬟道:「今天郡主无缘无故对小姐发脾气,让小姐受委屈,也许是国公爷知道了这件事,特意送来给郡主赔罪的。国公爷对小姐可真好,国公夫人也对小姐好。」

  殷白雪摇头,「也不算是受委屈,再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丫鬟自然是向着殷白雪的,「可是郡主没有任何理由就给小姐脸色看,到哪里都说不通。依奴婢看,四小姐说得对,郡主就是仗着太后皇上宠爱她罢了。」

  「那又怎么样,太后皇上的宠爱比什么都重要,」殷白雪想到了什么苦笑一声,意有所指的道:「有了太后皇上的宠爱,很多东西她不用争就会到她手上。」

  两个丫鬟都是殷白雪的贴身丫鬟,对殷白雪的事情知之甚详,一听这话立刻明白殷白雪话中深意。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殷白雪。

  把玉镯放回盒子里,殷白雪道:「明天把这个,」她停顿了下,改口,「算了,不送这个,把祖母送我的那只红玉镯送去郡主府,就说是我的赔礼。」

  「小姐,那只红玉镯是你最喜欢的镯子?」

  「送过去吧,郡主那儿好东西多,送其他的恐怕她也看不上,况且……」

  「况且什么?」

  殷白雪摇头,在心中默语,终究是他们对不起她。

  翌日,殷长欢收到了殷白雪送的红玉镯,转头她就赏给了丫鬟。

  一想到殷白雪和傅怿抱在一起的画面,她就嫌这东西恶心。

  第三章 出手救人一命

  京城有一条大街叫将军街,名字来历不可考,不确定是不是有很多将军走过,但这条街很热闹却是真的。

  街热闹,人便多,街道两旁店铺的生意自然也好,有开酒楼的,有开客栈的,也有卖金银首饰的,还有医馆。其中一家叫刘家医馆的最为有名,这家医馆是老字号,历经三代人,开了好几十年了,医术精湛,远近闻名,甚至好些达官贵人都会请这家医馆的刘大夫去看诊。

  今日刘家医馆围了一大群人,只是和往常不一样,这些人不是去看病的而是瞧热闹的,原因是刚才有十几个衙役闯进刘家医馆说刘大夫开的药害死了人,人家报官了,现在要捉拿刘大夫去见官调查。

  「怎么回事,这刘大夫的医术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医死人?」

  「谁知道呢,」一个知情人道:「听说死的人是一个伯爷的宠妾,还怀着孩子,马上就要生了,只怕刘大夫这次是讨不了好了。」

  「竟然是伯爷府,这种人家应该都有府医吧,再不行还有御医,为什么要找刘大夫去看?」

  「御医是给皇帝看病的,你以为伯爷就能请御医吗?」

  一个身穿锦缎,看着很是体面的中年人摇头叹道:「我看这次刘大夫是要替人背黑锅了。」

  这话引得旁边人都看他,一个个眼睛都写满了好奇,「什么意思?」

  中年人仔细看看这几个人,见都是些小老百姓他才开口,「大户人家三妻四妾,那些妻妾为了争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次死的又是伯爷的宠妾,还怀着孩子,你们想想,事情可能会是抓错药那么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伯府里的人害了那个宠妾,然后栽赃到刘大夫身上?」

  中年人给了说话的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嘴里却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让开、让开!」

  两个衙役压着带着木枷锁的刘大夫出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衙役,看热闹的连忙让出一条路,生怕挡了衙役的路。

  有胆子大的人问衙役,他们进去这么久做什么。

  一个衙役道:「做什么,当然是找罪证。」

  「什么罪证?」

  这时医馆里冲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来,她发髻散乱,声音都已经哭哑了,「官爷,我们这里是医馆,有砒霜也是正常的,你们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给我家老爷定罪。」

  看热闹的一听这才明白,原来伯爷的宠妾是吃了砒霜中毒的。

  「刘夫人说得对,哪家开医馆的没存放点砒霜,怎么能……」

  后面几个字在衙役的瞪视中没能说出来。

  衙役压着刘大夫就要走,刘夫人冲上去抱住刘大夫的腿不让走,衙役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一把拉起刘夫人往旁边一甩,就将刘夫人甩了出去,狠狠的跌在几匹高头大马前。

  刘夫人被摔懵了,又想到刘大夫被人陷害可能要以命抵命,一时悲从中来,趴在地上哭个不停,恍惚中她听到了衙役的声音——?

  「郡主恕罪。」对她说话趾高气扬的衙役这下恭敬得不得了,「小的这就把她拉开。」

  妇人哭得嘶声力竭,气都喘不过来,看着十分可怜。

  殷长欢制止了衙役的动作,「这是怎么回事?」

  衙役语气恭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道:「其实现在也还没定,只是让刘大夫回衙门配合调查,但他的夫人一直闹,拦着不让我们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

  衙役觉得自己也是倒霉,他不过是正常抓人,哪想到会碰到太后的心头宝,而且看这样子,这个心头宝似乎还想插手这件事。

  「郡主,冤枉啊!我家老爷开医馆几十年了从没出过事,更不可能把砒霜放到药材里去,求郡主替我们做主。」刘夫人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她意识到这个郡主的厉害,立马爬到殷长欢马前,砰砰砰的猛磕头,不过才几下,额头就见了血,殷长欢的女侍卫立刻下马扶起了她。

  看热闹的人中有受过刘大夫帮助的,见状也替刘大夫说好话——?

  「刘大夫是个好人,知道我们家穷,好多次连诊费都没收。」

  「刘大夫医术好,要不是他,我早就没命了。」

  一个三、四岁,被家人顶在肩膀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道:「刘爷爷是好爷爷,他给我糕糕吃……」

  殷长欢不愿意管闲事,但若是她的一句话能帮一个人,她也不会吝啬给予。

  弄清楚事情后,她道:「事情究竟如何还没个定论,不如让你家老爷先去衙门配合调查,我会派人了解情况,只要这位刘大夫没有开错药而害人,那本郡主就不会让他有事。」

  她又对衙役道:「情况你们也看见了,这刘大夫不像是作恶之人,所以那些用在恶人身上的刑法我看就不必用在刘大夫身上了吧。」

  这意思是不让衙役屈打成招。

  衙役嘴上应是,心里暗暗叫苦。要知道,上头可是发了话要刘大夫「认罪」的,现在来了这么一出,只怕有得他们大人头疼了。

  刘夫人之所以一直拦着不让衙役带走刘大夫,就是怕他们用私刑,刘大夫年纪不小了,受不起酷刑,听了殷长欢的话她感激不已,又要跪下给殷长欢磕头。

  「不要磕了,」殷长欢一身正红色骑装,束发的金叶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京城是天子脚下,我皇舅舅励精图治,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放心吧。」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殷长欢点了点头,又对衙役叮嘱几句后才骑马离开。

  刘夫人走到刘大夫跟前,又哭又笑的道:「老爷,你有救了。」

  刘大夫对这次的事情心里有数,一般的郡主只怕没那个本事救他,他问衙役,「不知道这是哪位郡主?」

  衙役还没开口,一个看热闹的先大声道:「我知道,她是德阳郡主,殷国公和嘉怡长公主的独女,郑太后的外孙女,听说连皇上都宠她如亲女。」

  「这么说她很有权力了?」

  「那当然了,人家可是从一品的郡主,还有封地食邑亲卫,这样的待遇堪比郡王,怎么会没有权力。」

  衙役替刘大夫松开木枷锁,「你也是运气好,居然能碰上德阳郡主。」

  刘大夫笑道:「有什么运气好的,运气好能碰见这事。」

  衙役想想也是,这摆明了是神仙斗法凡人遭殃。

  刘夫人陪着刘大夫去府衙,刚走几步,忽然她没头没尾的低声问刘大夫,「那我还去吗?」

  刘大夫神色严肃,他回头望了眼殷长欢离开的方向,「去,郡主是好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行,那我陪你去了衙门就去郑家。」

  两天后,在郑家门前徘徊了两天的刘夫人终于拦住了京城郑家的当家人,当今郑太后的亲哥哥郑老将军。

  「你是谁?」郑老将军一生峥嵘,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人,站在那儿什么话都不用说就气势逼人。

  刘夫人小老百姓一个,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腿都有些打颤,但她还是压抑着害怕,恭敬的行礼,「我的婆婆姓全,是当初给嘉怡长公主接生的接生嬷嬷。」

  郑老将军眼眸一眯,目光像是无形的刀剑。

  刘夫人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郑老将军道:「我想求见太后娘娘,我婆婆有话留给太后娘娘。」

  这都是后事,殷长欢并不知道。

  她今天出门是去英武侯府,英武侯府的夫人生病了,她过来探望。

  马儿停在了英武侯府门前,殷长欢甫一下马就看到一辆青色小轿停在旁边。轿子和随行的护卫都有点眼熟,她前几天才见过。

  果然轿帘一掀,叶桓从里面走了出来,风度翩翩的样子,似乎比上一次更俊朗了。

  殷长欢扶了扶金叶冠上的叶子,朝叶桓拱手一笑,「叶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好巧。」

  叶桓浅浅一笑,拱手回礼,「是啊,好巧,又和郡主见面了。」

  男子容貌清俊,浅浅一笑,眉眼微弯,彷佛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殷长欢只恨自己不会作画,不然把这一幕画下来,天天看、时时看都好。

  殷长欢欣赏的眼神不加掩饰,叶桓看着有些好笑,一向清冷的眸子里含了几分笑意,「郡主也是来英武侯府。」

  「嗯,」殷长欢点头,「英武侯夫人是我大伯母,我过来看看她。」

  叶桓温声,「这么巧,我也是来看英武侯夫人的。」

  殷长欢眨巴眨巴着眼睛,一脸意外的看着叶桓,这个美人和她大伯母一家有联系吗?她怎么不知道。

  殷长欢的好奇太明显了,叶桓解释道:「我娘和英武侯府夫人在闺中时是好友,不过知道的人很少就是了。郡主常年在宫中,不知道也正常。」

  殷长欢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她搬出皇宫住进郡主府也才最近一年的事,来英武侯府的次数有限,碰到的机会自然就少了。

  叶桓点头,应和着殷长欢的话道:「嗯,就是这样。」

  殷长欢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她心中,叶桓应该是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但刚才认真附和她话的叶桓居然带着一点点可爱,这和她想像中很不一样。

  她觉得自己可能对他有所误会,他可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他心机深沉,但有些时候他也是很有趣的,比如现在。

  「你笑什么?」他说了很好笑的话吗?

  殷长欢抿了抿唇角,眉眼弯弯,「就是觉得叶公子很好、很有趣。」

  叶桓眉心拧了拧,虽然听着是在夸他,但是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

  「你们两个怎么突然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从英武侯府里走出来。

  殷长欢扭头,看见来人甜甜一笑,打招呼,「大哥。」

  叶桓拱手,「殷兄。」

  这个男人就是英武侯的长子殷雷,同他爹一样走的是武将路子,还是个武状元,但不同于他爹英武侯镇守边疆,他留在京城,如今是京城驻军的一个小将军。

  殷雷走到他们面前,先对殷长欢道:「你不来,我娘也琢磨着什么时候过去看你呢!」

  「大伯母是长辈,哪能让大伯母来看我,应该我来探望大伯母才是。」在真正关心她的人面前,殷长欢从来不吝啬说好听话,「我听说大伯母受风寒了,还挺严重的,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是在殷国公府听到这件事的。

  殷雷回道:「好多了,等一会儿见到你应该就能完全痊愈了。」

  「真的吗?」殷长欢歪了歪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早知道我还有这个作用,就早点来看大伯母了,这样大伯母也能早点好起来。」

  殷雷哈哈大笑,「现在也不晚。」

  他扭头看叶桓,了然道:「你是昨天听我随口提到我娘受风寒的事,所以过来的吧?」

  昨天他和叶桓在外面吃饭,那家酒楼的鸡汤很出名,吃完饭叶桓让他打包一份鸡汤回去给他娘喝,被他以他娘受了风寒而拒绝了。受了风寒再吃鸡肉,很容易加重病情。

  叶桓没否认,「周姨好多了便好。」

  「昨天就给你说了她好得差不多了,你非要多跑这一趟。」话是这样说,殷雷嘴角就没沉下去过,「走吧,我们进去,我娘要是看到你们两个一起来,不知道会多高兴。」

  殷长欢闻言瞥了叶桓一眼,听大哥这语气,大伯母应该是很喜欢叶桓。

  殷雷引着他们到正院,还没走到就看到一个妙龄少女扶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在门口张望着,一看到他们,脸上立即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长欢,叶桓。」周氏忍不住的喊他们。

  殷长欢连忙小跑到周氏旁边,挽住周氏的一只手,甜甜道:「大伯母。」

  又对旁边的女孩儿打招呼,「怀怡姊姊。」

  殷怀怡是周氏的独女,比殷长欢大了一岁,已经订亲,婚期也确定了,就在年末,殷长欢重生前还参加了她的婚宴,也是在那场婚宴上,她撞见了殷白雪与傅怿私相授受。

  殷怀怡见殷长欢一副不辨雌雄的打扮,忍不住道:「你是不是仗着太后在宫里看不见你才这般胡闹的?」

  「哪有,就算外祖母看见了,我也敢这么穿。」殷长欢蹭了蹭周氏肩膀,撒娇道:「大伯母,您说长欢这样穿好看不好看?」

  殷长欢长相明媚艳丽,正红色的骑装将她衬托得英气十足,任谁都说不出一句不好看。

  「好看,」周氏拍拍殷长欢的手,宠溺道:「长欢最好看了。」

  殷怀怡无奈道:「还有叶大哥在呢,你能不能保持一点你郡主的形象。」

  「叶公子又不是外人。」殷长欢朝叶桓一笑,笑容灿烂如朝霞,「是吧,叶公子。」

  叶桓忍俊不禁,「是,郡主不必在意在下。」

  两个疼爱的小辈都来了,周氏很高兴,真像殷雷说的,一见到他们就痊愈了。

  有殷长欢和殷怀怡在,叶桓没有在正院久留,待了一会儿后就和殷雷去了书房。周氏留他一起用午膳,他答应了。

  叶桓一离开,周氏立刻问殷长欢她闯宫的事。

  周氏很宠爱殷长欢,殷长欢便对她说了自己是作了噩梦,「那个梦太真切,我现在想想都还会掉眼泪。」

  这话不假,即便重生回外祖母在世的时候,一想起上辈子外祖母去世她还会掉眼泪,只是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少了。

  周氏也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不太相信,但因为殷长欢没有事情,皇上也不曾追究,她便没多问,只道:「皇宫不比郡主府,你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

  伴君如伴虎,殷长欢现在得宠一切都好,万一失宠,这些事情就很可能成为别人攻击她的弱点。

  殷长欢知道周氏是真心关心她,乖巧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对了,我听叶公子说大伯母和清净师太是闺中好友啊?」

  清净师太是叶琼出家后的法名。

  知道殷长欢是故意转移话题,周氏无奈的点了点她额头,「你呀!」

  殷长欢也不躲,在周氏肩膀上蹭了又蹭,撒娇道:「大伯母,您给我讲一讲清净师太年轻时候的事吧,我有点好奇。」

  殷怀怡深知殷长欢爱美的事,毫不留情的拆穿她,「我看你是想知道叶大哥的事吧。」

  「哪有。」但如果可以顺便了解一下,也是不错的。

  殷怀怡给了殷长欢一个我还不了解你的眼神。

  殷长欢眼珠子一转,当没看见。

  「清净师太是一个很好、很出色的人。」周氏想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这辈子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清净师太,另一个便是嘉怡。」

  只可惜红颜薄命,她们一个早逝,一个出家。

  周氏怜爱的看着两个姑娘,「我不希望你们太过出色,只期盼着你们能平平安安、简简单单的过一生,享受最平淡的幸福就行。」

  「娘!」

  「大伯母。」

  周氏的语气有着浓浓的悲伤,殷怀怡和殷长欢忍不住的喊道。

  周氏一手拉着一个,「女人太过出色并不是好事,平凡是福。」

  殷怀怡瞥了眼殷长欢的脸,幽幽道:「娘,您觉得长了这张脸又还是郡主的长欢平凡吗?」

  殷长欢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一抬,「谁敢觊觎我美色欺负我,看我不打得他娘都不认识。」

  周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欢性格厉害,又有太后娘娘和皇上护着,再出色一点也没关系。」

  殷长欢的身分注定了她不会平凡,既然不会平凡,那不如更出色一点,出色到别人不敢欺负她为止。

  另一边,出了正院,殷雷随口问:「你和长欢很熟?」

  叶桓回道:「还好,有过几面之缘,只是以前不知道周姨这么宠爱郡主。」

  「那是当然了,」殷雷说:「我娘和嘉怡长公主关系本来就好,更何况怀怡能够平安出生全靠嘉怡长公主。这个事你大概不知道,当时我娘生怀怡的时候难产,眼看着就要一尸两命了,是嘉怡长公主出面请了已经告老的章太医,不然哪里会有怀怡。」

  这件事叶桓的确不知道。「那怀怡名字中的怡难道是指长公主?」

  殷雷颔首,「不错,原本她不是这个名字,但在长公主去了后,娘执意将怀怡的名字给改了。」

  「看来周姨和嘉怡长公主的感情很好。」

  「的确,听我娘说,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带着我住在殷国公府里,虽说旁人不至于欺负她,但冷冷的态度总是让人不好受,直到长公主嫁到殷家,我娘才有了个说话的人。」

  那个时候英武侯还不是英武侯,周氏只是一个庶子的夫人,在偌大的国公府里只有她一个庶子夫人,丈夫又不在身边,可想而知日子有多难过。

  殷雷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长公主早早就去了,留下长欢可怜巴巴,她爹又不疼她。」

  一直跟在两人旁边的叶然觉得奇怪,「殷国公不疼郡主?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殷雷讥诮一笑,「只怕我那个好二叔疼长欢还不如疼三房的殷白雪。」

  叶桓微笑,「郡主这么好,有太后皇上,还有周姨和你宠着,不差殷国公一个。」

  殷雷大笑,「这话说得好。」

  叶然狐疑的瞅了瞅面色如常的叶桓,刚才那话可真不像是他们公子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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