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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试阅 ✿] 莳萝《灵泉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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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6-8-13 11: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灵泉药娘》
作者:莳萝
出版社:新月文化
出版日期:2016年8月17日
女主角:艾芳馡
男主角:君天宁

【内容简介】

前世她被迫嫁给药材世家的无良少爷,却在怀孕时被黑心丈夫联手小妾弄死,
如今她重生了,还拥有神秘空间,里头的灵泉和药园足以让她改变今生!
她靠卖草药摆脱贫困,与哥哥拜入神医门下,习得一手好医术,
开立医馆与药铺,救死扶伤不在话下,但若不是君天宁上门求助,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儿时曾救过他,也不会展开两人的合作情缘──
身为皇商的他要送到宫中的草药全数败坏,她靠着灵泉培育的草药及时支援;
她被前世渣夫看上,使阴招想将她占为己有,他主动派贴身侍卫保护她;
他还在她因母亲被绑架而只身赴会时,调动人手营救她,令她感到贴心不已,
他做的这一切她是很感激没错啦,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想娶她就娶她呀!
他竟在她治好他身中奇毒的好友睿王,被皇上封为县主时,
请皇帝替他们两人赐婚,还说她是他多年的未婚妻,手中有信物为证,
等一下,她什麽时候变成他的未婚妻了,她这个当事人怎麽完全不知道?!




    第一章 重生忽得药园空间

    盛夏的夜晚,依旧如白天那样闷热,梁氏不时拿着湿帕子,小心地避开缠在艾芳馡脑袋上的布条,轻轻擦拭着因发高烧而昏迷的她。

    「娘,馡馡还没醒吗?她已经睡了快两天了。」艾修桀带着稚气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和害怕。「王伯伯的药没有效吗?」

    梁氏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说着善意的谎言,「王老伯说这药喝下……馡馡最快也要明天才能醒……」

    街口的老王今晚拿来了一帖药,说是三年前自家妻子生重病时,他花光所有积蓄向一个神医求来的,任何重病都能治,可是他妻子还没等到他回来就死了,他便把这帖药丢到角落,再也没有去管,直到今天下午才想起这事,赶紧将药送来给她,死马当活马医。

    老王说喝了药後,两个时辰内能醒病就会好,但若不醒,就要准备草蓆了……而现在两个时辰已经过了,女儿却还未醒来,一想到女儿命在旦夕,梁氏便心如刀割。

    艾修桀望了眼乌云密布并不时闪着骇人闪光的夜空,伸手拿下支撑着窗户的木棒,准备将窗户放下,「娘,好像要下大雨了,我先把窗子关上,要不一会儿下起大雨会来不及关。」

    「别、别关,馡馡喜欢听夜晚的蛙鸣,她听到青蛙在唱歌,应该会很快就醒来,你千万别关。」梁氏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泛青的儿子,她知道儿子自小身子不好,他定是发冷才会想关窗子,她该答应的,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她就舍不得将窗子关上,这也许是女儿最後一次听到蛙鸣了。

    艾修桀想了一下点头,「好,我陪馡馡一起听青蛙唱歌。」

    忽地,外面传来「啪」的一声,阴暗的天空充满蜘蛛网般的刺眼闪光,一道道骇人的闪电直劈而下,撕裂了整个夜空,震耳欲聋的雷声紧随而来,震撼整个大地,沉闷的夜空顿时下起如瀑布般的大雨。

    此时一阵狂风大作,狂风暴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夜风自窗子卷进屋里,将屋里的烛光吹得忽明忽暗。

    「桀儿你快过来,别吹到风,娘来关窗子。」梁氏欲起身前去关窗。

    此时,一道诡异的蓝色闪电划破天空,落在院里,整间残败的房子瞬间笼罩在一层诡谲的蓝光之中,紧接着「轰」一声,骇人心魂的惊雷在屋顶上爆开。

    诡异的闪电加上令人惊惧的暴雷声,让屋内的梁氏跟艾修桀两人吓得惊声尖叫,不约而同自椅上弹起,脸色苍白的互看着对方,拍着胸口安抚自己。

    随着雷鸣声落下的同时,本来躺着的艾芳馡突然间尖叫一声,接着倏地睁开眼,两眼发直地盯着上头的房梁,眨也不眨。

    痛!

    这是她醒来後的第一个感觉,整个身体彷佛被石磨给碾压过一样,火辣辣的痛感在四肢百骸里奔窜,难受至极,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难以忍受撕裂般的疼痛,她不禁闭紧眼睛,想要忽略这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涌上来的痛楚。

    当她比较能适应这波痛感後,再度吃力地睁开双眸,看着眼前有好几个补丁的陈旧布幔,又侧头看向缺一支脚、用石头撑起来的破旧桌几,断一半却舍不得丢弃的木梳,一切都那麽眼熟,却又令她觉得陌生,她的脑子一片混沌。

    这里是、是她出嫁前的家?她怎麽会回到这里?她不是死了吗?桑坤德那个阴狠无情的男人跟他那才刚迎进门便将公公桑汉铭几乎给活活气死的毒辣小妾联手,将她跟腹中未出世的胎儿一起害死了,现在怎麽会忽然回到娘家?

    「啊!」她尖叫一声,让一旁还未从惊雷的震撼中恢复的梁氏跟艾修桀回神。

    他们冲向床边,惊喜的看着艾芳馡。

    就在她仍感到茫然不解之时,床榻边传来两声惊喜的声音——?

    「馡馡,你终於醒了!」

    「太好了,馡馡,你终於醒了,太好了……」

    艾芳馡深若幽潭的眸子里充满疑惑地看着床榻边的娘亲跟哥哥……这是怎麽回事?为何哥哥是小时候的模样?还有娘,娘怎麽会在这里?娘不是前年就因为过度操劳而走了吗?难道她死了,到地府与娘相见了?

    「嘶,痛……」艾芳馡眉头紧锁,抬起手吃力地摸向脑袋,无数的记忆片段再度涌进她的脑海,几乎要将她的脑子撑爆。

    「那帖起死回生的药果然有效!」梁氏喜极而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说着。

    「馡馡,你被隔壁的阿花推倒,撞到头就昏过去了,一直没醒来,我跟娘都好担心你。」艾修桀握着艾芳馡小小的手掌开心的说着。

    不对,哥哥怎麽还是六岁的模样?哥哥不是应该在乡下的别院休养吗?还有哥哥说的是什麽?她明明是被桑坤德和他的小妾江伶强灌打胎药,她挣扎时被他推倒,撞到神龛,神像倒下砸到她额头,害她顿时血流满面,跌倒在地,下身瞬间染红一片,神龛也因为撞击力道过大整座倒下,压向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她,而後……

    一阵如钻骨般的疼痛出现在脑中,艾芳馡难受地用双手抱着头,眼尾余光忽然看见自己的手,小小的,像个三、四岁小孩的手掌。

    她慌忙地坐起,四处张望,焦急地伸出手去摸梁氏哭花的脸,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愣愣的看着艾修桀,又惊骇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还有这个记忆中的屋子,眼前的一切是那麽的不可思议。

    头痛的感觉逐渐消失,眼中的迷惑与惊惧也慢慢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撼,让她差点惊声尖叫。

    她,竟然重生了……

    「馡馡,娘的心肝啊!」梁氏抱着她,哭得不能自已。

    「馡馡,太好了,你再不醒,就要被其他人用草蓆卷起来,丢到死人堆去了。」艾修桀也用手背擦着眼泪,开心的说着。

    「娘……」她吃力的喊了声,确定了这奶声奶气的绵软声音确实是自己的,心下愈加相信自己的揣测,她问:「我怎麽了……」

    「馡馡,三天前,隔壁的阿花为了一块阿好婶给的饼把你推倒,结果你撞到门口的大石头晕了过去,当时流了好多血……」艾修桀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她,「是王伯伯把他家的那帖药拿来给你服用,你才能醒来……」

    听完哥哥所说的,这下她更能肯定她重生了,在神龛压向她的同时,她重生回四岁。

    「馡馡,你刚醒来,饿了吧,炉子上有隔壁林大婶拿来的一碗稀粥,娘去弄给你吃。」梁氏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替她拉好身上盖着的那件破旧薄被,并小声交代艾修桀,「桀儿,你看着妹妹,娘去盛粥。」

    梁氏转身准备前去端粥过来时,还不忘并起两掌对着窗外念念有词,「感谢菩萨保佑馡馡醒来,平安无事,感恩……」

    「馡馡,你闭起眼睛休息一下,等等娘把粥热好了哥哥再叫你。」艾修桀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艾芳馡的额头安抚。

    「好。」她闭起双眼,静静的整理着脑袋里不断涌出的记忆,回想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前世她十六岁便出落得清丽脱俗,某次到镇上交绣品,她正想着如何赚更多的银子替哥哥买药时,一时失神,不小心撞上到乡下来避风头、不学无术的桑坤德,却因此被他给看中,执意娶她为妻。

    她已有指腹为婚的婚约,桑家主事桑汉铭老爷子也不同意,可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却受不住桑坤德的胡搅蛮缠以及以死威逼,双方最後只好同意。

    桑汉铭和娘亲谈过後,答应出钱解决她的婚约问题,并无限提供药材跟一处别院给哥哥养病。

    她这等於是变相被卖给桑府,但想到哥哥,她还是应了。刚嫁进桑家的她日子并不好过,桑坤德对她感到腻了之後又故态复萌,开始流连各大青楼,为了花魁争风吃醋跟人打架,或是上堵坊豪赌,婆婆葛氏认为是她没本事把桑坤德留下,从此对她更没有好脸色。

    为了哥哥,她咬牙忍耐着婆婆和下人们的刻意刁难,开始认真学习认识草药,想代替桑坤德让公婆高兴,不出一年时间,她已认得所有药材、药性等等。

    公公见她聪明机敏,且对於医药跟管理铺子很有天分,又清楚自己那被妻子宠坏、只会花天酒地的儿子无法担起桑家家主的位置,更没有生意头脑,於是在婆婆去世後,开始安排专人教授她药理、制药还有简单的看诊跟经营,不多时,她便开始管药材铺。

    在那期间,公公又给了她许多不同的训练,直到她可以独当一面,便将桑家整个药材产业交给她经营。而她也没让公公失望,从接手到桑汉铭去世前,整个桑家的药材生意营收已是她接手前的两倍。

    桑汉铭得知自己得了无法医治的重疾,又被江伶气得几乎去了半条命,他在死前向所有族人宣布以後桑家由她作主,并留下书信将所有家业交给她代为管理,日後由还在她腹中的孙子继承,完全没有桑坤德的一分一毫。

    然而公公屍骨未寒,她那无情狠毒的丈夫便为了谋夺掌管药材铺的权力与家主的身分,夥同江伶连手害死她与腹中来不及出生的孩子,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却重生了……

    「馡馡,你忍着点,娘帮你把头上的布条拆掉,看看伤口复原的情况。」梁氏端来一盆水,洗净了手後,小心的将脸色苍白的艾芳馡扶坐起身,让她靠在墙边,轻手轻脚的将布条慢慢拆开。

    「好。」经过几日的休养,艾芳馡已经比较习惯自己重生这事,可是她心里仍担心着额头上的伤口,抬起手摸了摸那一块被布条包裹的草药膏。

    梁氏拧了条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把艾芳馡额头上的草药擦去。当她将所有残留着乌青色的草渍全擦拭乾净後,原本轻蹙的眉头瞬间拧紧,泪水更在眼眶里打转。

    「娘,怎麽了?」看着娘亲那伤心表情,艾芳馡瞬间感到不妙,伸手要拿一旁的小铜镜看受伤的额头,她小声的问着,「我额头……破相了是吗?」

    梁氏捂着唇压抑着心伤,一手压住她拿铜镜的小手,「馡馡,这疤痕等你年纪大些就会淡了,不要紧的。」

    艾芳馡摇头,「没关系的,娘,让我看看。」她抽出拿铜镜的手,睁大眼睛仔细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受伤的额头已经好了,可是却留下了一道像叶子形状的粉红色疤痕。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突然感觉到指尖一阵灼烫,像有什麽窜进手心似的,她连忙松开手,同时闭紧眼睛咧嘴嗤了声,却在闭眼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置身在一片药园中,迎风飘来淡淡的药草香气,让她整个人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药园中间还有一个涌着泉水的水潭,这感觉太深刻,像是亲历其境一样,吓得她赶紧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娘亲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刚刚是怎麽回事?那感觉好真实,她甚至能感觉到水珠喷到脸上的清凉感。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发现脸颊上居然有残留的水珠。这是怎麽回事?!

    梁氏没有察觉到她的惊异,只想着女儿额头上这明显的疤痕会影响日後婚配,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想到这里,梁氏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可她却不能说出来,徒惹女儿伤心,只能哽咽的安慰着女儿,「馡馡,娘会想办法买药让你额头上的疤痕消失的。」

    家里的情况如何艾芳馡又不是不知道,前世她刚出生不久,父亲便受到朝廷徵招前往前线作战,从此以後下落不明,直到她死也未有父亲的消息,因此她自小就是跟着娘亲和哥哥有一餐没一餐地捡拾市场的剩菜叶过活。

    这一阵子她受伤,根本无法出门,都是娘亲带着体弱的哥哥一起到市场捡菜叶、帮几个大户人家洗衣服,因此没有时间可以刺绣、拿绣品到镇上卖。

    洗衣服所赚的银两给哥哥买药都不够,也没有钱买米,哪有办法为她买药去疤。

    艾芳馡摇头,「不用买药了,娘,像您说的,日子久了疤痕就淡了,您就不要担心了,我没事的。」

    有了前世的经验,制作去疤药膏对她来说是小事一桩,可这疤痕留下来对她也许是件好事,未来说不定能为她免去不少麻烦。

    「馡馡,你真是个好孩子,饿了吧,今天早上阿好婶拿了几个地瓜给我们,娘拿来给你吃。」一想到自己这才四岁的女儿居然反过来安慰她这个做娘的,让梁氏心头又酸又苦,只能藉着离开片刻抚平自己的心绪。

    「好,谢谢娘。」

    趁着娘亲前往厨房的空档,艾芳馡连忙闭上眼睛回想着方才见到的那片景致,甚至试着用意识触摸那潭泉水,手指瞬间感觉到一阵清凉,手上甚至还有水渍,这、这该不会是某个不存在的空间吧?

    她眯着眼睛仔细看着里头那一片草地,发现它们全部都是药草,惊喜之余又试着用意识采摘一株,瞬间,她手上便多了株青翠的药草。她又想着把手上的这株种回去,没一下子手中的那株药草就消失了,而原本的位置上则多了一株药草。

    这一次她闭起眼睛试着将自己移进空间,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她就闪进了空间里,置身在这一片药草园之中,令她惊喜不已,更令她开心的是,这空间里头的每株药草品质都非常好,成长得特别健康,已经成熟,可以采摘,以她专业的眼光看来,这些成熟的药草拿到药铺贩售,可以卖到很好的价钱,如若制作成常备药丸,利润会更高。

    突然听见空间外有些动静,她这才发现自己进来有段时间了,娘亲应该拿好地瓜要过来了,她迅速地掬起一旁的泉水喝了口,随手拔了几株已经成熟的药草,便赶紧闭起眼睛将自己送出空间。

    她从空间出来後,看了看手中的药草,又摸了摸额头上那叶子形疤痕,惊喜地想要大喊,天啊,她竟然拥有一个神奇的空间以及一座药园子,却又怕被人误认为自己疯了,只好咧着嘴痴痴的笑着。

    看见梁氏端着一碗地瓜走进来,她连忙将手中的药草藏到她放在床边的木匣子里,这木匣子是她小时候用来装宝贝的。

    梁氏将地瓜放到她手中,摸摸她的头和蔼的说着,「馡馡,你饿了吧,来,先吃点地瓜。」

    「嗯,谢谢娘。」她兴奋的点头咬了口地瓜,发下不符合她年纪的豪语。「娘,等我伤好了,我就去赚钱让您跟哥哥过好日子。」相信以她前世的药理知识再搭配空间里的那些药草,一定可以让娘跟哥哥不再吃苦,眼下要赶紧医好哥哥的身体才是。

    「小傻瓜,你这麽小,怎麽赚钱?瞧你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你只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娘就开心了。」

    艾芳馡赫然发现她的言行的确不符合她现在的年纪,难怪她娘亲会说她是小大人,看来日後她得注意点,不要露出破绽才好。她用力点头,「好的,娘,我会快点平安长大。」

    「嗯,快点吃地瓜。」

    艾芳馡一边咬着地瓜,一边想着自己为什麽会突然拥有那个种满药草的神奇空间,但是怎麽都想不透,这样用力地想着,她觉得自己的小脑袋又痛了,决定放弃不想。

    不过既然连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突然出现奇蹟,拥有这个神奇的药园空间也就不奇怪了。

    就在她决定不再执着这空间从何而来时,一个画面闪过脑海,对了,她想起来了,前世她被桑坤德推倒,撞到了神龛,上头的华陀神像砸到她的额头时,隐约间,她的眼前好像闪过一阵白光。难道是因为被华陀神像砸到,才会得到这个神奇的药园空间,还将她带回四岁?

    艾芳馡歪着头咬着地瓜,仔细的回想一遍当时的情景,对,肯定是这样,这麽解释就通了,否则为什麽她会重生,又会突然拥有一个药园空间!

    「咦?」

    梁氏突如其来一记疑惑的低呼声,将她所有思绪唤回,她奶声奶气的问着,「娘怎麽了?」

    「不知是馡馡你饿太久,还是这地瓜很有营养,怎麽你的脸色变得很红润?方才娘到厨房拿地瓜过来前,你的脸色还死白死白的,结果地瓜才吃两口,整个人就变得很有朝气,小脸蛋红扑扑的……」梁氏捧着她瘦瘦的小脸蛋看着。

    艾芳馡拧着小小的秀眉,歪头看着梁氏。娘亲不说她还不觉得,这麽一说,她也感觉到本来病恹恹的身子元气恢复了不少。

    这会是地瓜的成效?她才咬两口,效果没这麽快吧,可是她今天一整天除了吃地瓜外,就只喝了空间里的泉水,没有吃过其他食物……难道空间里那泉水有强身的功效?!看来她得找时间好好研究药园空间跟里头的那潭灵泉了。

    艾芳馡点头,顺着梁氏的尾音学着童言童语,「娘,是饿了,馡馡吃地瓜有力气了。」

    梁氏想了下,也认为应该是地瓜的关系,「嗯,一定是这样,那馡馡就多吃几个地瓜,把这些天失去的体力都补回来。」

    「好,娘也吃。」艾芳馡贴心的也塞了颗地瓜到梁氏的嘴里。

    艾芳馡趁着梁氏外出帮人洗衣服、哥哥到市场捡拾菜叶时,偷偷下床将空间里拔出来的药草种在屋後那片杂草里,然後拿空间里的灵泉浇在哥哥种的那些看起来蔫蔫的菜苗上,等着观察它们生长的情况。

    在屋子里休养了两天,梁氏看她气色又好了很多,这才允许她下床走动,但还不许她出门,免得又碰上隔壁那从小就逞凶斗狠的阿花。

    艾芳馡连喝了两天灵泉,发现体力完全恢复了,但是她不能一下子表现出她已经复原的样子,只能在梁氏跟艾修桀面前继续伪装。她佯装虚弱地扶着墙,小心的小步跨出门槛,不敢直接奔跑。

    吃力的从水井里提出半桶水的艾修桀,一看见艾芳馡,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桶朝她跑来,「馡馡,你身体还没有好,怎麽不躺在床上休息?」

    「哥哥,娘说我可以下床了。」她拉过艾修桀的小手开心的说着,「我想出来看看哥哥种的菜。」

    一提到他种的那些菜苗,艾修桀马上眉开眼笑,得意的说着,「馡馡,我告诉你,哥哥种的那些菜苗现在长得可好了,每一株都又大又油亮,等到可以收成,我们家就有新鲜的蔬菜可以吃,不用再去捡菜叶了。」

    「嗯,哥哥你快带我去看吧。」艾芳馡拉着艾修桀的手往菜圃快步走去,其实她是想去看她偷偷栽种在那片杂草堆里的药草,把它们拔了好卖钱。

    来到菜圃,看着一颗颗长得硕大肥美的青菜,她睁着闪闪发亮的大眼暗喜的看着菜圃里的菜,开心的夸奖艾修桀,「哥哥好厉害,等这菜菜可以吃了,馡馡要第一个吃。」

    看来那灵泉真的有强身健体的功效,不仅自己喝了身体复原得快,连菜也长得这麽漂亮,那以後就偷偷拿给娘跟哥哥喝,说不定也可以改变他们虚弱的体质,只要哥哥身体健康,未来就不需要嫁给桑坤德那个人渣了。

    「好,拔起来的第一颗青菜先给馡馡吃。」

    她用力的点着头,忽然用力的皱着鼻子,「哥哥,你有没有闻到什麽香气?」

    「有吗?」艾修桀也学着她用力的皱着鼻子,「我没有闻到啊。」

    「有,在那里。」艾芳馡拉着艾修桀那枯瘦的小手往杂草堆里跑,「哥哥,我们快去找看看。」

    兄妹俩一起拨开与他们等身高的杂草,往里头走去,发现有几株长得跟杂草不太一样的植物生长在其间,有一株上头甚至还长着红色果实。

    「就是这个,哥哥我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艾芳馡的小手兴奋的指着上头开着红花的药草。

    「这个?这是什麽花?」艾修桀抓着头拧着眉头看着这一棵奇怪的花。

    「这花……好像是三七花。」

    那天她匆匆忙忙拔起药草,没有细看是什麽药材,等她将药草从木匣子里取出,才发现原来这几株药草全是三七,每一株三七最少都有六十头,头是指须根,还有几株是四十头,六十头以上的三七收购价钱就已经很高了,这四十头以上的,收购价格肯定更好。

    「三七花,好奇怪的名字,馡馡要是喜欢,哥哥帮你把它摘下。」

    「不,哥哥,你别把花摘了,我们把它挖出来,上一回我跟娘一起去交绣品,我坐在药房门口,看到有人拿着这整株花连根到药房卖钱,好像还卖了不少。」艾芳馡连忙制止。

    「卖钱?!」一听到可以卖钱,艾修桀眼睛都亮了。

    艾芳馡连忙点头,「嗯,卖钱,我听药铺的老板说过,这三七又叫金不换,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对於止血、散瘀、定痛非常有效,金疮药也都是以三七为主要用药。」

    「真的?」

    「嗯,这些都是我听药铺老板说的,哥哥我们赶紧把它挖出来拿去药房卖钱,有银子就可以让娘买肉肉给哥哥补身体。」

    「好,也给馡馡跟娘补。」艾修桀用力点了几下头便往回跑,「馡馡,你在这边等哥哥,哥哥去拿铲子来挖。」

    兄妹俩合力将那几株三七小心翼翼的挖了出来,放进竹篓子里,手牵着手一起到镇上的药铺贩卖。

    果不其然,真如艾芳馡所说的,他们挖到的那几株三七卖了六十五两银子,当艾修桀捧着一大把银子在手中时,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他从小到大也没有看过银子这种东西,更别提捧这麽大一把在手中,他怎麽也没有想到那几株三七竟然可以卖到那麽多钱。

    当他们把三十两摊到梁氏面前时,梁氏也跟艾修桀一样,两颗眼睛顿时瞪直,她这辈子还没有看过这麽多银两,有一瞬间,她以为是穷怕了才会出现幻觉,要不是狠狠捏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痛,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梁氏捂着激动跳动的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她眼前闪闪发亮,像是在对她微笑的银子,用力吞了下口水问道:「桀儿,你、你怎麽会有这些银子?」

    「娘,我告诉您,馡馡可厉害了,她在我们家後面那堆杂草里发现三七,她说这三七可以卖钱买肉肉,我们把它拔了拿到药铺去卖,这些银子都是卖三七的银两。」艾修桀赶紧解除娘亲的疑惑。

    其实他们总共卖了六十五两,可是馡馡说拿三十两给娘就好,让娘去还债,把欠的医药费和欠邻居们的银子还清,那样他们大概还剩下五两银子,以後继续过清苦的日子,慢慢发家致富才不会让人家起疑。他们跟娘亲三人相依为命,要是他们突然间变得有钱,一定会被人怀疑,到时恐怕会遭来他人惦记,也很容易惹上杀身之祸。

    他本来不同意,可是想到去年村里的大牛家因为卖了三头猪,一下子多了十多两银子,当晚大牛一家人就被人杀死了,杀人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为了娘亲跟馡馡的安全,还是同意她的提议。

    馡馡还说她想要留十两下来买材料,她从药铺老板那里听到好多药方子,想要做药丸卖更多的钱,一想到能赚更多钱,他就点头让她留下十两银子,再听她的意见,把剩下的二十五两另外偷偷存下来。

    「娘,我们不是还欠邻居、大夫跟药铺银子吗?明天我们就赶紧将欠款都还清了吧。」艾修桀没有忘记妹妹的交代,连忙提醒梁氏,「然後剩下的买肉、买米。」

    「是啊,娘,买肉肉,馡馡想吃肉。」艾芳馡扯着梁氏的衣袖撒娇。

    一听到儿子跟女儿这麽说,梁氏开心得喜极而泣,一边卷着袖子擦着眼泪,一边点头允诺,「好,好,明天、明天娘把债全清了就给你们买肉。」

    「对了,娘,您知道吗?」艾修桀兴奋的挥动着小手说着他们在药铺卖三七的情景,「当时那药铺老板看我们年纪小,还想要拗我们银两,随便给我们二两银子,是妹妹说收购六十头的三七一斤要八两银子,这些三七都六十头,有的还是四十头,老板做生意不老实,我们後来说不卖了,要去行会检举黑心老板,那老板才赶紧按市价跟我们买。」

    梁氏被眼前的银子给炫花了眼,没有仔细的听儿子所说的事情,也没有疑惑艾芳馡怎麽知道这麽多,只是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夸奖道:「没想到我们馡馡这麽厉害,小小年纪就会跟商家讨价还价了。」

    艾芳馡趁梁氏高兴,赶紧抓紧时机央求,「娘,既然卖药草可以赚到这麽多银两,以後我就到後山去找药草,您说好吗?」

    听到这个提议,梁氏犹豫了。

    「娘,我不上山,就在山下找好吗?离家也不远,不会有危险的,我个子小,比较容易发现药草,好不好,娘……」艾芳馡握着梁氏的手央求。

    「娘,以後我也陪馡馡一起去找药草,这样您就不用担心馡馡的安危了。」艾修桀也赶紧附和。

    「对,让哥哥陪我一起去找药草。」

    梁氏为难的看着他们两人,想到找到价值高的药草比她帮人洗衣服、绣绣品赚得多,思量片刻才勉强同意,「那好吧,不过你们两个可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知道!」两人异口同声。

    第二章 卖药草改变家境

    时光匆匆流逝,约莫过了两年。

    蓊蓊郁郁的树林里不时传出刻意压低的细碎说话声还有沙沙的铲土的声音。

    「哥哥,我好像看见几棵价钱很高的药草,我过去那边看看。」已经六岁的艾芳馡指着另一边的树林说道。

    「等这株人参挖出来後,我们一起过去。」已经八岁的艾修桀蹲在人参旁边,拿着小铲子小心地铲着土,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回应她。

    「哥哥,这样太慢了,等这株人参挖出来我们再去找其他药草,太阳就要下山了,回到家都天黑了,我现在过去看,你在这边把那株人参给挖上来,两人分别行动比较节省时间。」她摇头。

    他思索了下,点头道:「那好,你要小心点,有事情记得大叫,我马上赶过去。」

    「好,那你要小心,不要把人参须给弄断了,这很值钱的。」艾芳馡背起竹篓,不忘交代了声。

    她瞄了眼正仔细清开土堆,谨慎地挖着人参的艾修桀一眼,才往自己指的那片树林深处走去。

    她重生至今已经两年了,这两年发生不少事情,她靠着时不时贩卖自己制作的药丸、药膏和空间里的药草等等改善了家境,他们不再一贫如洗,而是生活得很滋润。

    她也在暗中用灵泉调理一向体弱的哥哥跟娘亲的体质,让他们服用针对体质而制作的养生药丸,在这双管齐下的调养下,跟两年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现在娘跟哥哥都能以身强体壮、青春貌美来形容,这也让她安心不少,决定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一定不能让上辈子的悲惨遭遇再次发生。

    她还跟娘亲说,哥哥是艾家子孙,以後要继承爹爹的香火,不能在乡下当个农夫埋没他的才能,必须给哥哥一个好的读书环境,日後才能光宗耀祖。

    在这种理由的哄诱下,娘亲整个人像是看到佛祖後面那金光闪闪的金色光轮一样充满希望,马上答应换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从绿水村搬到距离交通发达的四平县不远的春阳镇,买下有着宽广後院的三进宅子。换个环境後,她就打算大显身手,有了这个大後院,可以让她用来种植药草避人耳目,掩饰空间的存在。

    她又瞒着娘亲委托掮客向官府买下离镇上有点距离的一大片废墟,还有一座所有人都认为没有用、种不了植物的小荒山。那些掮客看她年纪小,本来理都不理她,还是她把钱拿出来,买的地方又没人想要,他们这才愿意帮忙。

    她会想尽办法买下这些在外人看来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房子跟土地,是因为八年後,某个皇亲国戚听了大师的话,相中了那里的好风水,要到这里盖别院,到时候这里的地段会大涨,而那座荒山两年後会发一次地震,之後会涌出具有疗效的温泉,地质也会改变,到时她就可以在这座小荒山上盖别院种植药草。

    至於她为何会考虑从绿水村搬到春阳镇,除了因为自己知道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外,这里离热闹繁华的四平县也很近,只需要一天半的路程,可物价却比四平县便宜一半。四平县是交通枢纽,到全国各处都方便,即使距离最远的京城,走水路搭船也只需要半个月的路程,日後她想要做大药材生意,由此运送药材很快速方便。

    搬到春阳镇後,哥哥进了镇上的学堂学习,下午放学後或者是休假时,他们会一起到小荒山来找药草。其实很多药草都是她事先从空间移出来偷偷栽种的,然後再带着哥哥上山来挖,一边挖着药草,她也会一边跟哥哥讲解这药草的药性等等,因此这两年来,哥哥也认识了不少药草。

    她会这麽积极的教哥哥认识药草、学习药草知识,是因为她心里正在盘算一个计画,而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静静等待时间到来,那人也应会出现……

    今天哥哥休假,她一大早天未亮便拉着他,一人骑着一头驴赶到这座距离镇上有十几里远的青茗山采药。

    她记得桑汉铭就是在今年秋天时无意间发现了那片药草园,才让桑家从一间小小药铺一跃成为药材大盘商,进而成为大梁国最大的大药商。既然她重生,就不能再让桑汉铭有这等好运,要赶在桑汉铭发现之前,将那一大片珍贵的药草全部存进自己的药园空间。

    她没能在之前就先过来将所有药草移进空间,是因为重生时她才四岁,人微言轻,娘亲不准她跑远,更别提让她独自一人前往春阳镇。直到他们搬到春阳镇,两个月前她又满六岁了,几次独自出门采药都平安回家,娘亲这才答应她可以跑远些,到别座山上采药草。为此,她偷偷做了番准备,找了天哥哥休假的日子,打算领着哥哥一起「发现」那片药草园。

    只是当她穿过密密麻麻的草丛来到那片药草园时,瞬间因眼前的景致而震撼……这药草园也太大了,她还以为范围只是一片而已,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不只草皮,连山壁跟山坳都长满珍贵的药草,果然如当年桑汉铭所说,到处都是人参、灵芝、何首乌、天麻等等。

    她不清楚为何这一处山坳会生长出各种不同品种的珍贵药草,她也不想去探究,她只知道时间宝贵,得在哥哥找来之前将这些全部藏进空间里。

    瞄了眼这里的药草後,她决定留下前面一小块上头长着几株药草的青草地,等会儿跟哥哥一起在这里采摘药草。

    「馡馡,你在哪里?」

    身後传来艾修桀的呼声,她回头朝声源处大声喊着,「哥哥,我在这里!」一喊完,她一刻也不敢担搁,火速动用意念将这一大片珍贵的药草连同周围的土壤全部存进空间里,眼前本是一片翠绿的山坳,瞬间变得光秃秃的一片。

    看着这已经没有任何一株植物的山坳,艾芳馡眉头忍不住轻蹙,她不该连同土壤一起存进空间,可是不这麽做,就必须一株一株慢慢存,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这样做即使她将这里的药草全拔光,两、三年後仍可能继续长出。

    她不能让桑汉铭有机会利用这一片药草园发家致富,成为大梁的第一大药商,只要他无法成为第一大药商,桑坤德也就没权力压迫别人,她的未来也就不会再与桑家有任何牵扯。她重活一世,不能重蹈覆辙,让悲剧再度发生在她或是娘亲跟哥哥的身上。

    两兄妹将那块青草地上的药草全摘完後,也不敢多担搁,赶紧下山,就怕回去晚了梁氏会担心。

    等他们嘻嘻哈哈的从山中走出来,打算去牵他们绑在树边吃草的驴子,艾芳馡不经意的撇见一旁的草丛不断摇晃着,发出簌簌声。

    艾芳馡倏地扯住艾修桀的手,一对漂亮的秀眉紧拧,指着那个怪异的草丛,「哥哥,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艾修桀停下脚步,眯着眼看过去,「好像有。」他拍拍艾芳馡的手背,「馡馡别怕,哥哥去看看。」

    「别啊,哥哥,要是那是毒蛇还是野兽呢?」

    「毒蛇动静不会这麽大,而这里已经快到山脚了,野兽应该不会跑来。」

    已经八岁的艾修桀经过艾芳馡的暗中调养,不只身体强健高壮,连胆子已经不像当年那般胆小畏缩了,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拨开那草丛。

    「哥哥,你小心些。」

    他一拨开,赫然发现有个留着一把花白胡须的老人家倒在草丛里,全身还不断抽搐,顿时惊呼,「馡馡,快过来,有个老爷爷倒在草丛里,全身颤抖。」

    一听到这里,艾芳馡也不敢迟疑,连忙冲了过去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一名老人脸色发黑,全身抽搐,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人称赛华陀的神医梅长七。

    梅长七怎麽会这时候出现?他不是应该半年後才会出现在她家附近的巷子里,为了一碗豆花跟人吵起来而被她发现吗?

    见梅长七嘴里突然发出一记痛苦的呻吟,而後整个人眼歪嘴斜地晕了过去,她连忙收回满心的疑惑,跟艾修桀两人异口同声的问着,「老爷爷,您怎麽了?」

    不管他们怎麽喊,梅长七都没反应,已经完全经陷入昏迷状态。

    「老爷爷、老爷爷!」艾芳馡不断喊着,心急的摇着梅长七,心下暗忖,该死的,不管梅长七为何提前出现在这里,都一定要将他救活,否则就枉费了她这两年来的安排,她绝不会让自己的计画就此成为泡影,哥哥的未来就靠他了,怎麽能够让他死!

    她连忙心慌的指挥,「哥哥,这老爷爷好像是中毒,你看他脸跟嘴唇都发黑,这是中毒的情况,你快找找,看看他是不是被什麽咬到。」说完,她赶紧低头翻看,看看他是否是被山里的蛇或是毒蜘蛛等等咬到。

    艾修桀也赶紧低头寻找,拉开梅长七的衣袍,果然在他的小腿肚後面发现一个发黑的血痕,低呼了声,指着老人腿上的伤口,「馡馡,你看,这个老爷爷好像是被蛇咬了,腿都发黑了!」

    艾芳馡低头一看,果真是被毒蛇咬伤,又看到梅长七脚边有一堆像是刚采下的药草,眯眸仔细的看着这些药草,全是解蛇毒和虫咬的药草。

    她故意惊呼提醒艾修桀,「哥哥,你看老爷爷脚边的这些药草,会不会是解毒用的?」

    艾修桀旁徨的看着艾芳馡,这两年来虽然已经认识了不少药草,也知道其药性,可是他毕竟没有正式拜师学医,是不是用来解蛇毒的药草,他也不敢肯定。他摇头,「哥哥也不清楚……」要是他能够早日习医,今天遇到这情形应该就有办法救这老人了。

    看到梅长七已经快没了气息,艾芳馡赶紧将药草塞给他,「我觉得这些药草应该是这个老爷爷自己拔来解毒用的,可是毒发得太快,哥哥,你赶快把这些药草捶一捶,敷到这老爷爷脚上,说不定可以救他一命。」

    艾修桀点头,赶忙接过那些药草,找了颗大石头,将药草放在上面,拿起脚边一颗拳头般大的石头将药草捣烂。

    趁着艾修桀背对她,艾芳馡取出一颗她存在空间里的解毒药丸,跟一杯灵泉水和在一起,用力掰开梅长七的嘴,将汤药灌进他的嘴里,还不忘低头在梅长七耳边装神弄鬼厉声交代,「梅长七,本仙女今天让人救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使命未完成,你的使命就是到春阳镇收八岁的艾修桀为徒,将你一生所学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他,记住艾修桀……」

    「馡馡,捣好了,你快帮忙把这老爷爷翻过来、为他上药。」艾修桀捧着捣烂的药草过来。

    之後两兄妹手忙脚乱的将梅长七包紮好,等他们两人将梅长七又翻过来,他的脸色已经从黑慢慢恢复正常,虽然仍有点惨白,不过看来已无大碍。

    「馡馡,看来这老爷爷没事了。」艾修桀拍着胸口放心的说着。

    「应该是,既然如此,我们赶紧下山吧,哥哥。」这梅长七服了她的解毒药丸跟灵泉水当然会没事,这点她是很有自信的。

    「我们把他放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又有毒蛇出现那怎麽办?」

    「哥哥难道要把这个老爷爷背回去?」

    「背……」艾修桀顿时有点迟疑,「哥哥可能有点背不动,要是把这老爷爷给摔了那就罪过了……啊,我有办法了!」

    艾修桀说完,艾芳馡便见他跑来跑去的采着一些毒蛇、昆虫们讨厌的植物,将它们放在梅长七身旁,又在他的周围洒上他们随身携带的雄黄粉,还把艾芳馡身上携带的雄黄香包取下,系在梅长七的腰带上驱蛇。

    不一会儿後,艾修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喘口气,「这样就可以了,馡馡,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下山吧。」

    「等等,我们把这个也留给这位老爷爷吧。」

    艾芳馡肉痛的将他们稍早挖到那株人参的人参须拔下一根塞到梅长七嘴里,然後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乾粮跟水壶取下,放到他身边。这水壶里头的水跟乾粮都加了灵泉水,又有人参养气,相信他醒来食用後,身体会复原得很快。

    「记住,到春阳镇教导艾修桀你的一身绝学。」她临走前还不忘在梅长七耳边又小声交代一次,这才跟着艾修桀匆匆赶路下山。

    连着几天,午後总会下起倾盆大雨,原本习惯午後小睡片刻再来将药丸装瓶的艾芳馡,一大早用过早膳後,便到她专门用来制药的小屋子里,将这些放在屋里用火炉慢烘、烘了好几天才阴乾的药丸分别装进瓷瓶里。

    这一次制作的药丸有一小半是用她空间里的药草,混合着外面种的,加上灵泉水制作而成,珍贵得很,得趁着药丸热气完全散去时赶紧装进瓷瓶里,否则这几天天气不稳定,一旦沾上湿气,很容易发霉,到时会前功尽弃。

    「馡馡啊,大热天的,你成天在这小火炉屋子里,娘今天又给你熬了酸梅汤,你喝一些,休息下吧。」梁氏端着吊在井底放凉的酸梅汤过来,在艾芳馡身边坐下。

    「娘,这一批药丸已经完成,可以休息好一阵子,您不用再熬酸梅汤给我喝了。」艾芳馡拍拍手上的药渍,接过她手中的酸梅汤,往嘴里猛灌一大口。

    她制作的药丸味道好、效果显着又便宜,因此供不应求,每隔几天便要制作一次各种常备药给药铺。

    「就算制药结束,也还是要熬着喝,天气热成这样,平常喝也消暑开胃。」梁氏贴心的将她垂落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後,用绣帕替她将脸上的汗渍擦乾净。

    「对了,娘,一会儿我先去送药,免得下午出门碰上雷雨,您有想要吃些什麽东西吗?我一起帮您带回来。」

    「不了,我们家什麽也不缺,就别带……啊,说到这,要不,馡馡啊,你一会儿要出去送药前,替娘拿些食物到隔壁的宅子去好吗?」

    「隔壁?隔壁那间空屋有人住进来了?」艾芳馡心惊了下,问道。

    梁氏点头,「是啊,昨天搬进来一名年约六十的老人家,娘看他孤家寡人一个,脚又受伤了,挺可怜的,应该没有人给他准备吃食,好歹是邻居,给他送点吃食过去,免得他饿着了。」

    听娘亲这样形容,感觉很像他们那一天救的梅长七,可他出现的时间为何会一下子提早半年?究竟是怎麽回事?

    艾芳馡皱着眉头思索,梁氏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不愿意,便自顾自地说着,「馡馡,你要是不愿意,等等娘自己拿过去就好。」

    艾芳馡连忙摇头,「我拿去就好,不过,娘啊,隔壁住的那位老人家他姓什麽,您知道吗?」

    「我听掮客说姓梅,这位梅老爷子到春阳镇似乎是为了找徒弟。」梁氏回忆了下昨日那来讨水喝的掮客说的话。

    梅长七果然是来找哥哥准备收他为徒,既然如此,一定得让哥哥在梅长七面前露脸才是,她沉思了下,开口道:「要不这样吧,娘,我看等哥哥回来,我再跟他一起送过去吧,哥哥是男孩子,将来也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这事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哥哥已经八岁了,有很多事情要学着扛起来,而且哥哥认识的人也多,可以问问隔壁的老爷爷要找的徒弟是谁,说不定可以帮上忙,您认为呢?」

    既然人已经搬到她家隔壁,那她也不能再继续纠结为何时间会提前,这几天她已经想通,她的重生本就脱离原有的命运轨道,当然很多事情也会跟前世不太一样,所以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其自然,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想办法让哥哥拜入梅长七的门下,学习他精湛的医术,继承他的衣钵。

    梁氏想了想,觉得女儿说的没错,「嗯,那就这样吧,娘亲一会儿再多准备些东西,你等桀儿回来一起送过去。」

    「好,那我先到杏林药房送药丸。」她开始将装瓶好的药丸放进小竹篓里,出门交货。

    约莫一个半时辰後,交完货回来的艾芳馡跟已经下课的艾修桀出现在隔壁宅子的那扇斑驳大门前,只是敲了好一阵子的门都没人应门,这大门也推不开。

    艾芳馡担心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怎麽回事?敲了半天也没人开门,该不会有什麽意外吧?

    「馡馡,这屋里该不会没有人在吧?」

    「我问过对面的小乞儿,他们说没有看到这大门打开过,所以人应该还在里头。」她贴在两扇门板中间,藉由空隙看着里头的情况,一边说着,「哥哥,我听娘说隔壁这位老爷爷脚受伤,行动不便,我想他会不会是出事了?我们回家拿梯子爬到隔壁看看,你说好吗?」

    他点了点头,提起脚边放着食物的竹篮,「也好,只有一个老人家,脚又受伤,要是发生事情也没人知道,我们爬墙到隔壁看看。」

    不一会,他们两兄妹小心翼翼的爬上墙,再将梯子放到另一边,确定稳妥後才又踩着梯子下去。

    「馡馡,你小心些。」身後背着竹篓的艾修桀伸长手,谨慎的扶着尾随着他翻墙到隔壁院子的艾芳馡。

    两脚一落地,艾芳馡便拉着他往那排屋子前去,一面喊着,「有人在吗?老爷爷你在家吗?」

    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整个屋子连未在後院的仓库都找了一遍,却完全没有发现梅长七的踪影,怪了,大门是从里头上闩的,可怎麽会整个屋子都找不到人呢?

    「哥哥,你说我们都找到後院来了,这位老爷爷他——?」

    就在艾芳馡疑惑的左右张望时,一记忿忿的怒吼声从後门传来,「你们是谁?竟敢胡乱闯进别人的宅子!」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看见手撑着拐杖,一拐一拐从後门走进来、一脸生气的梅长七。

    一看见梅长七,艾芳馡马上扯了下艾修桀的衣袖,小声的说:「哥哥,你看,这人不是那天被蛇咬的老爷爷吗?」

    他定睛一看,小声的回应,「好像是……」

    梅长七并没有听见他们两兄妹的谈话,依旧气呼呼的扯着嗓门咆哮,「你们有没有——?」

    艾修桀连忙抱拳作揖道歉并说明翻墙的原因,「老人家,很抱歉,未经您的同意便私自进入,我是艾修桀,这是我妹妹艾芳馡,我们就住在隔壁,我娘见老人家您独自一人,便让我们给您送些吃食。」

    「等等,你说你叫什麽?」一听到艾修桀三个字,梅长七的眼睛顿时瞪大,高声问道。

    艾修桀怔了下连忙又抱拳作揖,「小生艾修桀。」

    梅长七惊喜的丢下手中拐杖冲向前去,紧握住艾修桀的双手,「孩子,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学医术?」

    艾修桀顿时一阵错愕,表情纠结,看着突然间一张老脸笑得像朵盛开菊花的梅长七,不知所措。

    艾芳馡见状心底偷笑了下,成了,不过她并不想让梅长七那麽容易就收哥哥为徒,不稍微刁难一下,就怕日後他不愿意将所有绝学教给哥哥,於是装腔作势的扯开他的手,「放开我哥哥,你是谁啊?有人一见面就问人家要不要跟你学医的吗?」

    「老夫姓梅,是名大夫。」

    「哼,大夫,你这样子会是大夫?我看是庸医还差不多!」艾芳馡故意激怒梅长七。

    庸、庸医?!梅长七差点气昏,扯着喉咙对着他们两人吼道:「什麽庸医,老夫可是大梁国人人称颂的神医,神医你们懂不懂!」

    「笑死人,神医还会被毒蛇咬了无法自救,大梁国没大夫了。」艾芳馡随即鄙夷的出声。

    听她这麽一说,梅长七顿时愣了下,心底窜起一阵狐疑,莫非那天救他的就是眼前这对小兄妹?他瞪大眼高兴地问道:「那天是你们两个小家伙救了老夫?」

    「哥哥,我们走。」艾芳馡像是没有听到他问话一样,拉着艾修桀往他们搭梯子的地方走去,「自己都救不了,这种医术还敢说要收你当徒弟,误人子弟比较有可能,真是枉费了我们的人参!」

    梅长七听见这话,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些天他不仅在镇上四处打探艾修桀这孩子,也积极找寻他的救命恩人,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两人!不管是他要找的传人或是恩人都在眼前,绝不可以让他们跑掉,他赶忙喊着,「你们等等,听老夫说……」

    「不听,哥哥我们快走,免得娘担心。」艾芳馡回话的同时,已经拉着艾修桀来到他们放梯子的墙边。

    「馡馡,等等。」艾修桀拿下肩上背的竹篓,放到墙角边上,「老人家,这些是吃食,够吃好些天,您行动还不方便,就在屋里好好静养,不要再出去走动了,小生告辞。」

    「哥哥,走了啦。」艾芳馡手脚俐落的爬到墙头上喊他。

    「馡馡,你小心点,哥哥来了。」

    辰时,太阳已经高挂,艾芳馡坐在树下的矮凳子上,一边喝着放凉的甜粥,一边看着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绣,有些心事重重的梁氏。

    她将手中的甜粥放到前头的小几上,问道:「娘,您怎麽了?最近总是一脸烦恼的模样。」

    「娘没事,馡馡不要担心,赶快喝粥,吃饱才长得好,你正在长身子,可得吃多点。」梁氏放下手中的绣品催促着她。

    「娘是为了隔壁那位爷爷又上门来说要收哥哥为徒的事情烦恼吧?」

    梁氏叹了口气,「是啊,隔壁这位梅老爷子,说什麽他看桀儿是个可造之才,要将他钻研一生的医术教给桀儿,还说他其实是人人称颂的大夫,叫梅长七。」

    「梅长七,娘,这梅长七可是位神医啊!我到药铺送药材时,总是不时听到大夫跟病人们在谈论这位梅神医呢!」艾芳馡假装惊喜的告知梁氏。

    「神医?!」梁氏诧异的惊呼中,带着一抹迟疑。

    艾芳馡用力点头,「嗯嗯,神医,听说他没有医不好的疑难杂症,更有赛华陀之称,可是这个梅神医有怪癖,救人看喜好,只要他不乐意,就算是皇帝下旨,他宁愿被砍头也不愿奉旨意看病,所以好多达官贵人都捧着大把的金子,却还请不到他,如果他真的是那位医术精湛的梅神医,哥哥倒是可以拜他为师。」

    「当名大夫……这怎麽成,桀儿以後是要考功名的……」梁氏虽然有些心动,但一想到他们特地搬到镇上来的原因,随即将这份心动抛到脑後。

    艾芳馡放下已空的碗,定定的看着梁氏,「娘,虽然读书的机会来之不易,可是我觉得哥哥未来也不是只有考功名这一条路可以走,哥哥也可以学习一些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的技艺啊。」

    「一技之长?做木工,盖房子?」

    艾芳馡摇头,「一技之长又不是只有当木工,娘,学习医术也是一技之长啊。」

    「不行、不行,让桀儿学习医术,以後怎麽考功名,娘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呢。」

    「娘,哥哥识字,他又懂药,你也知道他对於医术一向很有兴趣,我觉得哥哥下课後跟梅神医学习医术也未尝不可,不要急着否决。」

    「下课後跟着梅老爷子学习医术……」

    「嗯,这样就学业跟医术两不误了。」艾芳馡猛点头,「日後哥哥要是有出息,考个状元出人头地自然是好,可要是没那个当官的运势,不如就当个大夫也不错,起码可以养活一家子,还可以避免自己生病,也可以救别人,好处多多,您说是不是!」

    梁氏静静的看着艾芳馡那双闪耀可爱的大眼睛,自从两年前馡馡那次受伤後,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不再像以往畏缩、胆怯、爱哭,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很有想法与主见。

    不知怎麽的,有时她总是觉得女儿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眸光犀利无比,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小孩该有的无邪眼神,无形中带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感觉,让她会莫名的就遵从女儿所提出的意见。

    见梁氏犹豫,艾芳馡加紧说服,「娘,而且当大夫也可以当官,这跟您希望哥哥以後可以光宗耀祖的愿望不会互相抵触。」

    「大夫也可以当官?」

    「娘啊,皇宫里的太医也都是有品阶的呢,官位不小,而且只要医术了得,即使不参加科举,也能被招揽进太医院当太医、赐官阶,又何必跟一大堆人抢状元的位置呢,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个状元命的。」

    一说到这里,梁氏整个人都心动了,她没有读过书,也没什麽知识,一向都是儿子、女儿说什麽就是什麽,她也没有一定要儿子当什麽大官,只要有个官位让她不会愧对艾家的列祖列宗,她就心满意足了。

    且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的儿子她很清楚,虽然聪明,反应也灵敏,但全国能人何其多,日後如若考功名,也许到会试便止步了,与其穷其一生参加科举,做着不切实际的状元梦,倒不如以一技之长傍身,日後不管走到哪里都不怕饿着。

    也许是他们娘仨当年过的日子太苦,她穷怕了,便没有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想法,反而认为只有让一家人填饱肚子才最实在,何况女儿不是也说了,儿子认真学好医术,医术了得岂会不被延揽进入太医院,功名、赚钱两不误。

    「娘,您觉得如何?有神医在,您还怕哥哥日後不能光宗耀祖?说不定未来哥哥不仅靠着医术飞黄腾达,还可以赚得富甲一方,这麽难得的机会,放弃很可惜,娘……」

    艾芳馡这麽一说,梁氏本就心动,现在也不再反对,「这事还是要问你哥哥的意思,要是他想学医,娘没有意见。」

    「嗯,哥哥回来我就同哥哥说。」

    第三章 上山礼佛顺手救人

    三年後。

    艾芳馡无趣的撑着一边粉腮,望着窗外移动的景致,叹息一声声不断自心底深处冒出。

    怎麽又到了十五啊?这天最烦了,因为她从今年起,每个月十五日都要陪娘上山礼佛,这样浪费一天,她会少做好多药丸、少采收一堆的药草,想想就心疼。

    记得前世娘亲并不这麽热衷上寺庙,这一世重新来过,竟然变得这麽虔诚,不过这也难怪,重生的她变得跟前世截然不同,娘亲有所变化也很正常。

    回头想想也是,现在哥哥的身体强壮了,他们的日子过得安稳了,也有了自己的宅子跟药园,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谈不上贫困,家中还买了几个下人,娘不再需要为哥哥的医药费每天起早贪黑地拚命工作,自然有那份闲心上山礼佛了。

    「馡馡,你怎麽了,一上车就听到你长吁短叹的。」坐在她对面的梁氏关心的问着。

    「没什麽,我就在想昨天师父说今天要教哥哥那套梅氏针法,也不知道我们来不来得及赶回去。」

    「梅老爷子不是说了,你年纪还小,力道抓不准,下手也不稳,让你晚两年再学习。」

    「是啊,晚两年……」其实那套梅氏针法她早已经偷偷学会了,方才她就是找个藉口。

    当初师父不厌其烦的上门缠着要收哥哥为徒,在她的游说下,哥哥好不容易才答应每日下课後便同师父学习医术,不过条件是要连她这个妹妹也一起学习,可以不教她艰深的医术,但是基础和用药一定要教。在哥哥的坚持下,师父只好同意一起收下她当最小的徒弟。

    她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因此吸收十分快速,加上她会不时找机会缠着师父提问题,或者想办法找一些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让他医治,她跟哥哥两人同时在一旁学习,因此短短不到三年时间,她已经学得师父的所有医术,甚至暗中将他那一套与一般针灸下针手法不同、属於他独创的梅氏针法偷学走,现在可是使得得心应手。

    她学习如此神速必会遭来他人的猜疑,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异样,更不想伤害到还在努力学习医术的哥哥的自信心,因此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钻研於药草的栽种跟制作各种药丸,因此每天都在山上寻找药草,要不就是在後面那片药草园照顾药草,或是窝在制药房制作药铺下订的药丸,每天与药草为伍。

    梁氏见马车已经缓缓停在山脚下的广场,拿过她让丫鬟特地准备的面纱递给艾芳馡,「好了,你别哀怨了,安宁寺到了,将面纱戴上,准备下车,你已经九岁了,再过两年就可以议亲,在这之前得让旁人留个好印象。」

    「是。」艾芳馡有些无奈的拿过绣着一株人参果的水蓝色面纱带好。

    她才九岁是要带什麽面纱啊?她娘心头的那一点小心机她还会不清楚吗!还不是因为许多大户人家的夫人都会到这香火极旺的安宁寺来上香礼佛,娘想让她在这些夫人眼中留下好印象!

    前世她的婚姻是个悲剧,因此这一世她已经打定主意自己的婚事自己作主,决不让任何人插手,她宁愿一辈子当个老姑婆,也不嫁给人渣,毁了她的未来。

    不过说到议亲,她记得前世她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怎麽这一世没了?不过没了最好,她记得前世她那未婚夫也很没担当,她可不想重活一世又遇上这种人。

    艾芳馡尾随着梁氏下了马车,在她身後小声问道:「对了,娘,我记得您提过爹以前不是有个姓林的好友,他们不是——?」

    艾芳馡这话还没说完,梁氏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了女儿一眼,不悦的打断她後面的话,「别说那一家子了,无情无义,提起他们只会坏了娘到寺庙上香的好心情。」

    她向前拉拉梁氏的衣袖,「娘,我也不小了,您就跟我说说,免得日後我被人给坑了。」

    梁氏微蹙着眉头,摸着她带着面纱的脸,她的五官虽还未长开,但已看得出灵秀动人的清丽小脸蛋,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抹惆怅,「当年刚传回你爹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不到一个月,林家那婆娘马上藉口来探望生病的桀儿,带来当初所写的婚约书跟信物,并把当初交换的信物要了回去,还当着娘的面将那纸婚约书给烧了,说这婚约作罢。」

    听到梁氏这麽说,艾芳馡整个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只要没有这纸婚约存在,日後就不用担心娘会随便将她嫁给别人了。

    「别提那让人不开心的过往了,馡馡,我们赶紧进安宁寺礼佛。」

    今儿十五,上山礼佛的人多,几位跟梁氏熟识的夫人们正巧碰上她,便相约礼佛後一同去听大师讲经。

    礼完佛出来,艾芳馡拿起锈帕擦了下额头的汗渍,看着回廊上那几位正在等梁氏的夫人,她捂着嘴小声的徵求梁氏的同意,「娘啊,我刚刚听到有人在这後山发现灵芝,就不跟您一起去听大师讲经了,我到後山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找到的可能,这灵芝可以卖不少钱,好吗?」

    梁氏考虑了下,「你自己小心点,最慢未时末要回到寺里。」

    「谢谢娘,我走了。」艾芳馡撩着裙摆飞快的消失在梁氏面前。

    安宁寺的後山艾芳馡来过几次,因此她放心的一路朝着後山的方向走去,转了约末半个时辰,来到古树参天的後山。

    这里较为幽暗,不常有香客会来,因此偶尔会发现稀奇的药草,像半年前她就在一棵倒下腐烂的树上,偶然发现一株碗口那般大的紫灵芝,费了一番功夫才将它移进空间,现在在空间里养得可好了。

    那棵本来看起来是二、三十年分的灵芝,今早她瞄了眼,那棵紫灵芝出乎她的意料,长得飞快,竟然有了五、六十年模样,这能卖不少钱呢。因此她打算趁着今日将它从空间取出,骗娘亲说是在後山找到的,然後找个机会上四平县县城将它卖了。

    艾芳馡将放在空间里头的竹篓跟棍子、小铲子拿出,又把紫灵芝摘了放在竹篓里,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挥动着手中的棍子翻动着前头的草丛,避免那些躲在树丛、草堆里的蛇突然蹿出来偷咬她一口。

    她这一路上发现了不少药草,便准备往更深处寻找,绕过两株苍天大树,四处张望了下,看看这附近地形,突然间,一阵浓浓的血腥味随着徐徐吹着的凉风蹿进她的鼻间。

    她心里咯噔一声,快步顺着这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赫然发现古树底下靠着一名看起来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浑身颤抖,还一身是血,陷入昏迷,身上是一套被鲜血浸透、已经完全看不出颜色的衣衫。

    未多做迟疑,她扯掉脸上碍事的面纱,蹲下来用手指探了下少年的鼻息,发现他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又看了看,这少年受了严重的伤,伤口还不断的往外渗血。

    她飞快拉开这少年身上的衣物,一看,整个人顿时吓了个激灵,小脸刷白。这少年身上的伤从肩膀沿伸到後背,有半指深,看这伤口,应该是被刀或剑从背後偷袭砍伤的,皮肉外翻的模样甚是恐怖。前世她什麽样的伤口没见过,可这麽严重的伤势,让她心底也是一阵哆嗦。

    在这深山中,为何会有一个身受重伤的少年?还有究竟是谁这麽心狠手辣,竟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下这麽重的手?

    发现他呼吸越来越薄弱,身为医者,艾芳馡无法见死不救,她迅速自空间里取出一颗红色药丸塞进他嘴里,保住他虚弱的气血,再取出一套金针,利用梅氏针法,先扎在少年周身几个大穴,延缓血液流动的速度,而後从空间取出一张草蓆,让少年趴在上头,开始用灵泉水清洗他的伤口,并洒止血药粉在这恐怖的伤口上。

    少年稍微恢复了点意识,沉重的眼皮微掀,看见隐约的影子闪动,他想睁开眼睛看清楚在他眼前闪动的东西究竟是何物,无奈任由他怎麽尽力的想睁开眼,却始终徒劳无功,没一会儿便再度陷入昏迷。

    昏迷前,他隐隐感觉有人在他嘴里塞了东西,那东西有着一股浓郁的药香气息,又在他身上淋下了冰凉的液体,很舒服,让他剧烈疼痛的伤口瞬间不再感觉到疼痛……

    艾芳馡双手叉腰看着伤口已经止血的少年,用手背抹去额头上的汗渍,喘口气。还好跟师父学习医术後,她就在空间里备着一套金针跟装着各种药粉、药丸、布条等用品的药箱,尤其以伤药、解毒丸最多,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总算派上用场。

    这些伤药完全是用空间里的药草跟灵泉水制作而成,没有参杂任何外界的材料,药效特别快,才能很快就止住伤口不断渗出的血。

    她探了下他的鼻息,发现他的气息在逐渐恢复,稍稍松口气,从药箱中拿出几块膏药敷在他的伤口上,用布条帮他将伤口整个包好,才拉好他的衣服。

    她这小身躯毕竟才九岁,要帮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男子包紮,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包紮妥当,等她完全处理好,已是满头大汗、全身血渍。

    她伸手探了下他的手腕,确认脉搏渐趋稳健,心下大安,这少年可以说是已经救回来了,又在他嘴里塞了颗养命丹、喂他喝几口灵泉水,轻手轻脚地扶他靠着老树。

    看这少年的气息越来越顺畅,嘴唇也稍微恢复血色,再过一个时辰应该就能清醒,她本想在收拾完东西後就走人,但低头瞄了眼一身是血的自己,这样子回到寺庙,别说不只会把娘亲吓死,还会把一群香客给吓晕,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决定到空间里稍微清理一下,可她才刚闪进空间,这名少年就因药效与灵泉水的关系,从昏迷中缓缓转醒,吃力地眨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蒙胧的周遭。

    我没死?!

    这是他清醒後的第一个念头,他受了那麽严重的刀伤,本以为必死无疑,谁料居然还能醒过来!

    混沌迷蒙的思绪渐渐转为清明,君天宁闭上眼睛吃疼的回想,他在手下的帮助下躲过那群杀手的追杀後,负伤逃了一阵子便陷入昏迷,後来似乎看到一名小姑娘正在给他处理伤口……那小姑娘是谁?

    清理乾净自空间里出来的艾芳馡,一出空间便与刚睁开眼的君天宁对上,惊呼了声,「啊!」

    她心惊胆跳的抚着胸口,看着已经清醒的君天宁。她进空间还不到一刻钟,可这少年竟然这麽快就醒了,他没看到她凭空出现吧?!

    看着他无神的眼睛,应该是没有看到她从空间闪出来才是,她压着因紧张而激烈跳动的胸口,故做镇定的扬起一抹笑容,「太好了,你终於醒了。」

    如山涧泉水般清澈的嗓音传进耳里,君天宁微微眨了下眼,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姑娘,眉眼间带着稚嫩,还未长开,粉嫩的脸蛋上漾着如光芒般璀璨的笑容,是这水灵秀丽小姑娘救了他?

    君天宁忍着疼痛,疑惑地问道:「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艾芳馡点头,「算是吧,大哥哥。」

    君天灵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这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八、九岁,年纪这麽小的姑娘能有这麽一手好医术?

    她自然看得出君天宁眼底的震惊与不敢置信,於是装着这年纪该有的天真语气,「我到这座山采药,刚好看见一身是血的你靠在那里,就顺手救你一把。」

    「顺手?方才我似乎看到——?」

    看他那表情,她实在很担心他看到她从空间闪出,赶紧搬出梅长七好转移他可能会关注的疑点,「隔壁的梅爷爷说遇见人受伤了,不可以不救,我因为常常要上山采药,所以梅爷爷教了我一些包紮伤口跟用药的技巧,既然我会包紮,就不能见死不救。」

    「梅爷爷?」

    「是啊,大哥哥,梅爷爷可厉害了,他是人人称颂的神医梅长七,制出来的药,药效更是厉害,我就是用梅爷爷的药帮你上药的,大哥哥,你果然很快就醒来了!」为了不让人起疑,她赶紧将所有功劳推到她那不着调的师父身上,只是师父再三交代不可以对人说他是他们的师父,如若有人问起他们的关系,就说是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老人即可。

    「神医梅长七!」君天宁因她这消息而惊骇,猛地挺起疲惫虚弱的身体,这动作却牵动到他後背的伤口,疼得他直咬牙,「啊……」

    「快吞下这颗药,可以止疼。」她连忙向前按住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到他嘴里,又喂他喝了口灵泉水,「你的伤势很严重,我才刚帮你包紮好,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你可别乱动。」

    君天宁猛喘几口大气舒缓疼痛,小心翼翼地求证,「你说你认识神医梅长七?」

    艾芳馡点头,「是啊,梅爷爷是人人称颂的神医,我是来山上找他说的药材的。」

    他黑若深潭的眸子瞬间绽出惊喜的光芒,激动问道:「小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梅神医现在人在何处?」只要找到神医梅长七,睿王身上的毒就有解了!

    睿王单憬陌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虽是平民身分,却因为父亲与皇帝是结拜兄弟,因此成为单憬陌的伴读好友,半年前,单憬陌突然无法行走,经太医诊断,是中了一种已经失传百年的阴狠奇毒——?连环,此毒变化多端,环环相扣,宫中太医无一人会解此毒,唯有神医梅长七也许会有办法。

    皇帝下令全国搜索,务必找出梅神医,可这半年来,梅神医音讯全无,没想到现在会从这小姑娘口中得知梅神医的下落,令他惊喜万分。

    在未找到梅神医之前,太医只能先以毒攻毒压制单憬陌身上的奇毒,其中最大一味药便是五十年以上的紫灵芝,然而皇宫里的紫灵芝已经用光,只能向全国各大药铺徵收,可惜成效不彰。

    上个月他听闻有人在这座山上发现紫灵芝,打算来此一探究竟,可又不想让人知道他离京,因此他只带了几名祖父留给他的心腹手下便偷偷进入这座深山寻找,却万万没想到他的行踪还是被察觉,与他竞争商队管理权、同宗不同支的堂哥君天悟和堂哥那当族长的祖父君赫,派人夺取他的性命,他一入山便遇到一群杀手,是手下力拚那群杀手才让他九死一生的逃出生天。

    既然他注定命不该绝,待他找到紫灵芝、找到梅神医後,就换他清理门户。

    「这位大哥哥,你找梅爷爷有什麽事情吗?」

    「在下想请梅神医帮我一位好友看病,他生了重病,只有梅神医有办法救他。」

    「可是我听梅爷爷说他已经不帮人看病了,除非是他一时兴起才会顺手救人一把,不然他不帮人看病……」当然还有一种,就是她的先斩後奏,直接把人抬到他面前说是要学习医术,师父才会点头。

    听她这麽说,君天宁神色暗了暗,没有梅神医,单憬陌身上的毒就永远不可能解,不过只要知道他的下落,单憬陌就有一线希望,因此不管梅神医是否愿意,都一定要找到他。他嘴角微勾,虚弱的对着她浅浅一笑,「没有关系,不管梅神医是否愿意为我那朋友治病,都还望你告知我梅神医的下落。」

    艾芳馡犹豫的看着他,从这位少年身上的衣饰便看得出他应该身分不凡,师父一向很讨厌权贵世家,她怎麽能够出卖师父,告知这少年师父的下落。

    「小姑娘,拜托你,我朋友身中奇毒,命在旦夕,如今只能靠紫灵芝压制身上的奇毒,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请你告诉我梅神医的下落,不管梅神医最後是否愿意为我那朋友医治,我都想尽力一试,我不希望日後有所遗憾……」

    她将几件事情串联,想了想随即明白一件事,「所以你是因为要寻找紫灵芝替人治病才被人追杀?」

    他眉毛微挑,心下暗忖,这小姑娘真是通透,微点下颔,「差不多,有所关联,还望你能够告知在下梅神医的下落。」

    她断然摇头,「不行,我不能出卖梅爷爷。」可是看着他失望的眼神,她又於心不忍。

    君天宁陷入沉默,这位姑娘会出现在这里,那麽梅神医一定也在附近几个村镇中,若是动用官府寻人,消息肯定会走漏,届时恐怕会为梅神医跟这位小姑娘招来无妄之灾……

    此时,艾芳馡那张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忽然露出一记奸诈的笑容,食指抵在唇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春阳镇的杏花桥桥头有一摊专卖豆腐脑的,每隔两天就会有一位六十多岁,有两道白眉,脾气很糟的老头去吃豆花,别跟人说是我说的唷。」

    「多谢姑娘告知。」他取出腰带里的信号弹用力抛向天空。

    「我什麽也没说。」她开始收拾她的药箱,「时间不早了,我要下山了,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没问题吧?」虽然她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他的伤口必不会有问题,可他能不能自己下山她却无法确定。

    「放心,没问题,我刚刚已经通知手下我的方位,相信他们很快便会赶到。」他昏迷前曾看到手下丢上天空的信号告知他,他们平安,这时候他们应该正急着到处找他才是。

    「大哥哥,这个给你,一天两颗,你後背的伤很快就会痊癒。」艾芳馡将一个瓷瓶交到他手中,背起竹篓和药箱准备离去,「你自己小心些。」

    「小姑娘,等等,你叫什麽名字?在下日後好报答小姑娘你的救命之恩。」

    「我们以後应该不会再见面,报恩就不用了,你也不用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要是现在要给我诊金,我也不会反对。」

    君天宁扯下腰上沾满血渍的玉佩递给她,「在下身上的银票怕是已经掉了,没办法给你。这玉佩是一对的,在下自小随身佩带,今日赠於姑娘,日後必许姑娘荣华富贵……」待姑娘笄礼後,我便会上门提亲……

    艾芳馡伸手接过,仔细欣赏这雕工精细的温润玉佩,这一看就知用料极好,价值非凡,拿到城里的玉器铺子必能卖不少钱,届时要到城里卖掉那朵紫灵芝时,再将这玉佩一起卖了。

    「好,这玉佩我收下,走了。」为了救他,她担搁了不少时间,现在急着下山,也没仔细听他承诺的内容,随手将玉佩丢进竹篓便匆匆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君天宁眸光闪了闪,总感觉身体有些奇怪,後背这刀伤有多严重他自己知道,怎麽有办法这麽轻易便止住血?这让他禁不住想抬手摸摸後背的伤口,就在他吃力的想换个姿势以便触摸伤口时,眸光落到了三步远的那朵巨大的紫灵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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