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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试阅 ✿] 唐梨《情场冷面男》(谋婚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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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 发表于 2015-9-1 12:02: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书名:《情场冷面男》(谋婚之三)
作者:唐梨
出版社:喵喵屋
出版日期:2015年4月9日
女主角:童恺晴
男主角:夏楷瑞

【内容简介】

男人的山盟海誓,如果不能永远,那就不要开始;
女人的刁钻固执,真让他着了迷,拚死都要定她。

夏楷瑞这人可以说是情场上的佼佼者,男女之间於他,
不过是各取所需。他不谈感情不会死,但没有女人他真的会死,
反正大家最爽的时候还是在床上,谈情说爱不过是浪费时间。
只是情场一匹狼的他,竟然也有一天会被女人当成色狼骂,
而喊他是色狼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床上不会很乖的野女人,
而他不但对那女人看上眼,还打算好好的折腾她一番。
童恺晴这辈子不是没被人追过,但被夏楷瑞这种花心男追,
她只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没烧好香,才会被这种人给缠上了。
她坚信自己不需要爱情,不管是谁给的她都不要,
可惜,她逃了又逃,躲了又躲,还是被夏楷瑞给吃了。
没错,是她先招惹他的,所以就算他玩腻了、对她没兴趣了,
他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这男人竟然从头到尾都跟她来真的!





  第一章

  舞池内闪烁的灯光五光十色,投射在人的身上形成一片诡异色彩,富有节奏的重金属摇滚音乐声播放得太过响亮,即使无法覆盖场内人声喧譁,仍一下一下重重震撼着耳膜。

  在舞池中摇晃着身躯,跳着热舞的年轻人居多,也有个别躲在角落里享受香菸与美酒,让菸的浑浊、酒的醇香随人群吵闹混杂在空气中,形成一室混乱与暧昧。

  这是一间夜店,不管是有无数浪费青春年少的年轻人来到这儿蹓躂,或是音响里播放着快震人耳聋的劲爆音乐都是常有的事,更不要说时而从沸腾人声中传出的一两声愉快尖叫有何让人感到新奇,遂而吸引任何人瞩目回首。

  在这样熙攘喧譁着青春的场地内,夏楷瑞坐在角落里静静喝着酒,他的眼里倒映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又好似那场景仅仅只是碰巧折射在他眼中,却从未深刻映烙在眼底。

  纵使以他的职业,足以让正前方那两个染了一头金毛,和把自己的脑袋当成大染缸染成五颜六色的,疑似未成年的臭小子抓去接受一番青少年该有的良好行为教育,但他始终没有那麽做。

  他是名警察,今晚他只是来喝酒的,也只是想喝酒而已,没有穿令人心生敬畏的警员制服,一身休闲装扮却难掩他的巍巍身躯和英姿飒爽。

  头有点痛,但与酒精和眼前的一室喧闹无关,只因近来被家人打电话催促赶紧找个好女孩结婚生子催促得要命,今晚他暂且化身为这间夜店的过客,以酒消愁。

  「喂喂喂,快看,那边坐在角落里喝酒的那个男人好帅!我留意他好久了,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我要不要去跟他搭讪试试看啊?」一道尖锐女声夹杂着惊声呼嚷的话语传入耳里。或许她是想利用吵闹人群掩盖住自己的声音吧,但很可惜,他们的距离不是太远,而他的听力正常。

  那是一个留着一头蓬松长卷发的女生,是「女生」没有错,即使她化着一脸大浓妆,然而那种与年龄不相符,假装成熟的气质一眼就被他看穿。她身边围着几个跟她年龄相仿,同样艳妆浓抹的女孩子,听见她那声叫唤,皆频频转头朝他这个方向张望。

  所谓的好女孩绝对不会是她们那种类型,至少他自己这麽认为。

  对於小女生的起哄,夏楷瑞并不想参与其中,从一开始就假装听而不闻,当然,也不会给予她们任何一个友善微笑或暗示眼神的可能。

  出於职业缘故,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微笑能有多友善,假若他笑起来真的如沐春风,上回那位在公车上偷了一位阿婆钱包的扒手就不会因为他不小心……真的很不小心显露出的笑容而被吓得屁滚尿流,马上将自己的恶行一一吐实。

  「不要啦,那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见他了,他一边喝酒,脸就一边保持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好可怕。」女生的同伴马上发表言论。

  「可是,他真的长得好好看哦……」

  「长得好看有什麽用?」带一丝丝娇蛮跋扈、稚气童意未脱的女声忽地响起。

  夏楷瑞没想过要偷听,但仍是忍不住留意起来,那声音太尖锐,对男人存在些偏见的尖锐也太不屑了,令他根本无法忽视。

  为了盖过音乐和舞池那边的吵杂,女孩稍微提高了声量、扯大了嗓门,迳自说得旁若无人,「我跟你们说呀,像那种男人都是有意图的,刻意装出一副深沉的模样,露出颓废的眼神装帅、装可怜,躲在一旁喝酒,就是想引你们这种女孩上钩,到时候自然就会原形毕露,变成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跟你们道尽甜言蜜语,拐骗你们的身子。」

  不好意思,他碰巧是,但他不用变,他只是现在没有心情,也不想跟她们这种小女生打交道。

  人生不谈感情不会死,但男人没有女人真的会死,例如他这种偶尔需要发泄过多精力的类型。不巧,他跟女友分手没多久,这也是他最近被他妈扰得有些心烦的原因。

  感情对他而言,只要适当应付一下就好,反正大家最爽的时候还是在床上,不是吗?其余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他想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安定下来之前都显得很多余。

  「怎麽会呢?」

  「怎麽不会,要不要跟我打赌看看?」女孩高傲仰首,那表情还真是有够嚣张的,在夏楷瑞看来却只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这……小晴,你要怎麽证明呀?」

  「等着看,如果我赢了,今晚我的所有花费就麻烦你们分摊罗。」说完,女孩起身来到夏楷瑞这一桌,好似她就是这家店的主人,不等他允诺就一屁股坐到沙发椅上,挪动着小屁股朝他挨近,在一人之隔的位置停下,「帅哥,你好,我请你喝杯酒吧?」

  「我正在喝。」他以为这四个字的语气已经够礼貌客套了,甚至冷淡得带着些生人勿近。纵使她现在想对他投怀送抱,但很抱歉,今晚的他真的没有那个兴致。

  原以为能让她就此打退堂鼓,可进入眼角余光的却是一抹不服输,为何?是怪他不识擡举吗?

  如果她脸上不是涂着那层厚厚的艳妆,那麽或许她也算长得清秀可人,那样也许他能对她产生不少兴趣。

  关了灯女人都是一样,这话是谁说的?恕他眼拙,实在看不出她那张画着大浓妆的脸到底哪里好。跟他交往的女人可以化妆,但请不要化太厚,至少他不希望一碰她的脸就抖下一堆白粉,太缺少美感也太煞风景。再说,女孩子脸蛋白白净净不就很好吗,最少亲起来是粉嫩粉嫩的,他觉得口感更好。

  可女孩显然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我行我素,一定要将对他的戏弄进行到底,「你叫什麽名字?你是一个人吗?」

  夏楷瑞回以默然,除了不想参与她的游戏,也不想让事情随着她渴望的方向发展。像她这种年轻女孩在碰壁之後就会懂得知难而退……应该。

  但显然,他再一次估计错误。

  「呐,你说话呀。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

  他听见了笑声,冷笑,他的。他并没有真的笑出来,怕自己控制不好,笑意狰狞。

  引他发笑的原因是因为,如果想要按照她心中所想那个发展,她是该要贴到他身上勾引他的,顺便附上几声吴侬软语,拉住他的手臂死命往她胸部按压……嗯,她身材看起来真属乾扁,那胸部估计是用魔术胸垫弄出来的,他本来就没有期待,眼里自然不可能浮现半点失望。

  然而,她一直坐在距离他仍有一人之隔的位置,未曾再有下一步举动,说大话的人却连自己的谎言都圆不了,未免太不敬业,既然从一开始就如此排斥,为何还要搁下豪语来蹚这浑水?

  「喂,你是聋的吗?」女孩脸上的笑容终於挂不住,本来就笑得好勉强、好僵,她乾脆就此将笑容卸下。

  她不明白为何眼前的男人会完全无动於衷。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看见漂亮女人,眼睛就会不由自主追着对方走,有些可恶些的,分明只是出於好奇,就随随便便上前搭讪,请求对方跟他交往,真是烂透了。

  「小姐,如果你没瞎,你应该明白什麽叫适可而止。」意思是他没想过要理睬她,之前是,在跟她勉强算交谈过後的现在也是,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喝酒舒缓情绪,而她显然是最大的阻碍。

  「你……」两只小手狠同时狠拍在桌上,她蓦地站起来,又想到旁边还有一堆猪朋狗友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如果此时她被这根不解风情又根本对她不起色心的木头气到掉头就走,一定很窝囊、很没面子。

  「哎。」突然发出的叹息并不是因为她,裤袋里的手机震动得好及时,取出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简讯,提醒他今年过年记得要回家,如果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好好加把劲,过年时候要带她回家看看。

  近来他妈妈总是对这件事乐此不疲,他的前任女友和之前数任女朋友一样,都对他的工作时间颇有微辞,那段感情最终在三个月又十五天之後宣告完蛋。

  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所以对感情他自己也很无感。女人,玩玩就好,如果她们真的爱他就应该能容忍他的一切,不会以他的工作为藉口吵架翻脸。

  虽然看妈妈最近真的督促得有点频繁,他有想过再找,只可惜最近有点忙,实在分身乏术。

  他心里已经够烦了,也罢,这酒也就不喝了,免得继续被这种爱面子、不服输的小女生纠缠不休。

  夏楷瑞准备去起身去买单,但或许是忽视身旁的女孩许久,如今她已经是满脸怒容。原以为她会破口大骂,却见她狠狠眨动黏上了假睫毛的大眼数下,她在拚命眨掉此刻占据在脸上和眼里的凶狠,真的很努力。就在他都要为她感到快抽筋了的时候,她换上一抹委屈和无辜,倏地伸手抓向他。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警校出身的他理应不会被偷袭才对,偏偏对「她是个女人」这个方面有太强烈意识……女人太柔弱了,动不动就哭,也是这样的思想造成了接下来的巨大惨剧。

  他太小看她了,小看了她的倔强和她想要挽回已经被他狠狠踩踏过的自尊心,等他回神,她已经拉着他的手重重按在她胸前一团绵软上。而她当即扯开嗓音尖锐哭叫:「色狼呀!呜呜……谁来救救我,有色狼!不要……呜,放开我,放开呀!」

  见鬼了,现在演的是哪出?夏楷瑞想抽手,可误会早已造成,她那声带着凄厉哭声的尖叫成功引来围观人群。她迅速用双臂环住胸部,此时在众人眼中,他急着松手不过是碰巧被识破恶行,欲盖弥彰而已。

  「谁呀?这谁?这麽不要脸。」

  「虽说夜店是泡马子的好地方,但人家女孩子不同意就用强迫的,未免太恶劣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每个人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弄得场面相当混乱,还有人已经转身去外面请保全了。

  「你、你给我站住!」纵使夏楷瑞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个和善的人,再加上男人跟女人,女人喊冤,他更加百口莫辩,但现在顾不得这麽多,不抓住那个女人要她好好解释清楚,事情绝对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再见罗,木头先生。」

  她有说话,绝对有说话。在钻进人群趁乱跑掉之前,她回头给他扮了一个鬼脸,还用小小俏臀朝着他的方向,用手万般挑衅地拍打了两下,然後,就这麽把他留下,一个人面对这场混乱,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             ◎             ◎

  「喂……嗯,没事啦,就是前几天忘了做地中海光头教的那门作业,今天被他抓住训话而已。那天晚上我太开心了嘛,开心到得意忘形,早早就上床睡觉了,会忘记不奇怪呀……什麽事那麽开心?嘿嘿,秘密,这个等有机会再告诉你……」

  不远处有一辆卡车正要驶过来,正在讲电话的她忙大大後退一步,刚才下过雨,马路边积聚了一大滩积水,若不是後退及时,恐怕身上的衣服就要报销给污水了。

  可她一时没留意,蓦地撞到身後那人身上,「好痛!有没有搞错,站在人家身後,背後灵呀?」没好气嘟嚷着,顺便跟电话另一头的好友说再见的同时,她拚命仰头往後看。之所以是仰头而不是转头,那是因为身後那人长得好高,刚才她撞上的是他的胸膛。

  「该说这话的是我才对。你父母没有教过你,过马路的时候不要做多余的事?」多亏他在她背上轻托一下,否则她早已因撞到他而惊吓倒下。

  「你、你……」

  「又见面了呀,你还敢在晚上时分到街上悠哉乱晃?了不起,你该不会忘了那天对我做了什麽『好事』吧?」被撞的人是夏楷瑞,而撞他的,显然是前几天在夜店以恶劣行径冤枉他是色狼的那个女孩。

  他的确是对历任女友都没什麽感情,感觉最激情的时候就是在床上,但他能用良心发誓,他没有当她口中那种卑劣之徒的癖好,他跟那些女人都是你情我愿。

  那天晚上他没带警察证,费了好大劲才解释清楚误会,她倒好,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完全忘了自己才是始作俑者,丢下一堆烂摊子给他收拾,还毁了他的清誉,这个梁子是结定了,他发誓,有朝一日再遇上,一定要教她好看!

  他找了她好几天,也许她也知道那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这些天一直未曾再在那间夜店附近现身。今天他碰巧有事路过这一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是冤家不聚头,平日绝对不要做亏心事,否则一定会遭报应的。

  「你、你……呃,你哪位?」粉妆未施的小脸有些铁青,她还特地伸手去摸了一下,没有粉、没有胭脂腮红,什麽都没有呀,那这家夥是怎麽把她认出来的?

  「我不意外会听见你这麽说,真的。」夏楷瑞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显眼的红绿灯底下拉到拐角处一间已打烊的商店门口。

  的确,那天她涂着厚厚一层妆,如今卸了妆,脸蛋还算清丽可人,跟之前也有着天差地别。可他是个警察,认犯人向来最准,第六感也很准。而且他拥有普通的推理常识,她的声音有点太好认,娇软中带点野蛮,还有些许臭小鬼的乳臭未乾的味道。

  「你哪位?我们认识吗?我不认识你,请你放手,不然我就大叫了。」她打算抵赖。

  「我劝你最好不要。」慢条斯理地从口袋取出自己的警察证打开给她看,顺便欣赏她从迷惑到惊慌失措的表情变化,那种在心头隐隐雀跃的感觉叫痛快,「如果你仍有尖叫着想再故技重施一次的想法的话,你请便。」到时候觉得要坏了、要遭殃了的人是她,他当从头到尾都只看了一场免费好戏。

  「你……」他居然是个警察,「你先放手,你弄得我手好痛……」

  夏楷瑞没理她,如果他这个手劲都能让她喊痛,那她就是块软豆腐,一掐就四分五裂。而且这小鬼根本就是只小狐狸,狡猾的程度令人不敢恭维,有过前几天和刚才的前车之监,他哪里还会让她蒙混过关。

  「把你的身分证拿出来。」这家夥看起来也有十八、十九岁,令人不明所以的恶劣行径却比爱捣蛋的六、七岁小鬼头还要可恶,他倒要看看她父母是给她取了一个什麽样的名字,把她造就成如此人神共愤的性格。

  「拿就拿,凶什麽凶。」还瞪她。她这辈子不是没被人瞪过,而是没见过有人瞪人的眼神能这麽可怕的,比庙里用来镇邪捉鬼的佛像更凶神恶煞。

  「童恺晴,你今年二十岁?」很好,已经过法定年龄了,再好不过的事,相信她已经有为承担自己所做的坏事而作好准备。

  夏楷瑞不自觉地流露出狰狞笑容,心里暗暗给她判了死刑。跟她比较,他觉得他也能算是个好人,而且论凶狠,谁也不能出她左右。

  「我想,你很有必要为那天晚上的事给我一个完整的交代。」至於要如何处置她,等听完她的说辞再作决定。不过他猜,她不可能说出他想听的忏悔言辞,因为从第一眼瞧见她,就觉得她绝对不会是个乖宝宝。

  「你想要什麽交代?」童恺晴现在已经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贪小便宜果然要吃大亏。但她又没有明确犯罪,他总不能就这麽把她抓进警察局,而且,他现在整个人不是正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吗,他也没因为那天晚上被她恶整变成缺手断脚的呀。

  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走运,做什麽不好,那天晚上偏偏当个另类生物,躲在角落喝闷酒,如果不是因为他跟整间店的气氛如此格格不入,她会留意到他,会想要戏弄他吗?

  夏楷瑞不知道此刻童恺晴在想什麽,如果知道估计会被她气得呕血,顺便在倒下之前伴随漫天血沫怒喷她的没心没肺。

  「你说呢?」做错事的人首先要说对不起吧,这是常识,「过来。」夏楷瑞拉着她就往来路走。路边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放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餐厅,这条街上通宵营业那家。」

  「我自己会走。」她讨厌他的碰触,不,她讨厌全世界的男人的碰触,若不是那天晚上太气愤,她哪会允许他碰她。

  「你跑步快吗?」前方的夏楷瑞停步,并回头瞅着她,却依然没有松手。

  「你……」这混蛋是暗示她会逃跑,特意问得拐弯抹角。

  纵使百般抗拒,童恺晴仍是被夏楷瑞拉进那间通宵营业的餐厅,不甘不愿地跟他面对面交谈。

  由於两人神色各异……都太过怪异的异,刚才送饮料上来的那位大婶现在正在角落里跟另一位窃窃私语,讨论他们是来谈分手的。

  鬼才跟他谈分手,她只不过不小心惹上他这个麻烦而已!

  「说吧,你想要什麽交代?」听听,更像了。听见这种内容,角落的两位欧巴桑七嘴八舌吵得更厉害……厚,她在说什麽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小鬼,难道需要我提醒你,做错事该先跟人道歉?」夏楷瑞真想捂额呻吟,她有没有朽木不可雕到这种地步?

  「为什麽要道歉?」童恺晴倏地瞪大充满疑惑的眼眸。今天她没黏假睫毛,不过她的睫毛本来就很长,根本就没有再锦上添花的必要,现在这个乾净的模样顺眼太多。

  夏楷瑞怀疑自己在鸡同鸭讲,或者她那两只形状漂亮好看的耳朵仅仅只是用来作装饰。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占我便宜的混蛋我真的有遇到过,全部如法炮制。那天晚上或许是我自己没有搞清楚,但是那只是因为你碰巧不喜欢我这一型罢了,我没有错。」

  「你……」他不否认,他的确碰巧不喜欢那天晚上她那个类型,但不得不说,她此时噘嘴的模样同时表露她对男性有多大的偏见,她到底是在什麽样的环境下成长的,才能变成如今这个黑白颠倒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你那种行为会为人带来多大困扰?如果是真的想占你便宜的恶劣之徒就算了,如果不是因为你遇上的是我,说不定会有一个无辜的男人因为你的随意胡闹而背上黑锅,人生被你弄得一团糟。」

  於公,他也只能选择公正严明了;於私,他想为自己澄清一下,他知道他应该算是她口中的混蛋,但没有达到她以为的那个卑鄙无耻的等级。

  而且跟他一起的女人从没跟他抱怨他的床技不是吗?除了抱怨他的工作时间。

  不过,他不觉得跟这种脾气拗得像牛,脑筋弯曲无法扳直的小鬼说了能得到她的谅解,那麽,请容许他为自己讨回公道,他有权得到诚心诚意的道歉。

  「我想上洗手间。」童恺晴不悦开口,语音闷闷,脸色沉沉,但那不是因为人有三急,而是因为夏楷瑞的没完没了。

  夏楷瑞无法不让她去,即使知道放她从眼皮底下离开的下场是换来她逃跑的结果。

  而五分钟後她确实逃跑了,从餐厅後门溜到後巷,坐上计程车逃之夭夭。

  等他向店员询问她的行踪,只有空荡荡的餐厅後门在等着他。

  就算没亲眼目睹,也能得知她逃走时的模样一定非常得意,脸上阴霾全无,拿屁股对着餐馆内挑衅地轻拍俏臀两下,得意哼哼,再见臭警察。

  夏楷瑞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声咒骂,「那个臭小鬼!」

  第二章

  「怎麽又是你?」瞅见那道站在家门前不太熟悉却非常讨厌的身影,童恺晴差点没被气晕。

  刚才还没走到楼下,远远就瞧见有人站在她家门前,那背影还真像昨晚那个谁谁谁,可是……不会吧?他是个警察,他没有那麽小心眼吧?

  「险些把别人害成惨不忍睹的模样,却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就逃之夭夭,你的行为真够小人的。」事实上夏楷瑞无法不如此小心眼,任谁被误认为色狼又得不到赔罪,还继续被耍着玩,谁也无法笑脸迎人说一句「不要紧」吧,会说的人不是大度,而是傻子。

  「既然知道我是个小人,你就不应该纠缠不休。」来多少次给他小人多少次,反正她就是他嘴里的小人。

  「不知道纠缠不休的人到底是谁?那天晚上跑来搭讪说『帅哥,我请你喝杯酒吧』跟『你一个人吗?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的人可不是我啊。」

  「那谁呀?」一定不是她。

  就算他说的那几句确实有发生过,她当时的语气也没他那麽妖媚,不要加油添醋把她描黑。她这人的长处就是习惯把不开心的事迅速忘光光,那次交谈是她人生中第一个污点,她早就把自己当时跟他说的话全忘掉了。

  「你知不知道放羊的小孩的下场是什麽?」

  「撒谎次数太多,到最後谁也不相信他的『狼来了』的话,他的羊群全部被吃光光。」

  「很好。」他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只差没伸出手拍拍她的头说她好乖好乖,真教她不爽。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昨晚在街上的偶遇就算了,今天他会出现在她面前是刻意的吧?

  「如果你的记忆能力没有很糟糕,那麽你一定会知道我的职业是什麽。」跟一块朽木说话有点累了,夏楷瑞乾脆倚到她家门上。

  厚!这个警察就不能好好说话?她都要怀疑他开口的每一句话都是故意找碴、暗讽她。警察是吗?她当然知道,他们算得上是最无所不能的家夥了,无所不能、随心所欲地翻查别人的隐私,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父母的事……

  「够了吧,如果你是为前几天那件事而来,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以後不会再犯了,可以了吗?楼梯在那边,你慢走,请你以後不要再出现了。」让开啦,他长得很高大、很碍事耶。

  「你的道歉让人听不出有多大诚意。」他甚至听见了她的咬牙切齿。

  被祸害、吃了亏的是他吧?那天要不是打电话拜托住在附近的同僚帮忙解释清楚,恐怕他真的要被送进警察局了。她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不耐烦、恼怒和着急根本毫无道理。

  「不然你想怎样,想要我以身相许吗?」敢笑给她看,说声是试试看?她马上冲到社区旁边那个警察亭跟警察叔叔说这里有变态!

  「那倒不用。」夏楷瑞确实咧嘴笑了,不过那个笑容没有她预期中的猥琐,仍然是一如既往像审讯犯人时的狰狞。

  像她这种女孩他要不起,至少她无法被列入他妈规定的好女孩范围。她身上莫名的刺好多,越气她她就越嚣张,但那份气势好似是一种伪装,急於掩饰不想被人探知的什麽。嗯,还有,像她这种类型,一看就知道在床上不会很乖,也一定不懂得配合,他是想要爽的,不是想要很累,她……还是算了吧。

  「你爸妈几点回家?」

  「不知道。」他们不可能回来的,他们很早就离婚了,在她六岁的时候。

  首先有了外遇的人是爸爸吧?她不清楚,然後妈妈也有了别的对象。他们一直在吵,但并没有吵太久,达成共识是好事,却谁也不愿意要她这个拥有两人各一半血缘的女儿。他们觉得这场婚姻好失败,生下她这个女儿也好失败,乾脆把她丢给爷爷、奶奶,从此每个月只给塞给她一大笔生活费後便对她不闻不问。

  然後,爷爷、奶奶也在她十八岁那年过世了,她现在一个人住。

  她最不想让这个警察发现的就是这件事,才会一直驱赶他离开,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脑子里想像了千百个他得知这件事时的表情画面……太多太多,她确定不了他会使用哪一个,但每每都只会让她有讨厌的感情浮现上来,讨厌他怜悯的眼神、讨厌他突然改变的言辞闪烁,讨厌,好讨厌……

  欸,等等,她干嘛突然在意起他了呀?她只是觉得他很碍事、很罗嗦、很纠缠不清而已,她要赶走他!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都有。」童恺晴懒得再跟他虚情假意罗嗦一大堆,直接顺着他的说法要他知难而退,让他明白她就是想赶人。

  「那我只好请你让我进去你家坐坐,等到你父母回来为止。」经过这麽几次的交谈,他终於明白她的耳朵只是装饰着好看而已。

  既然如此,养不教是父母的过错,他只能从根源着手,给她个大大的教训,让她下次记住要好好说话。

  「我说,你一直对我纠缠不清,该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被我冤枉是色狼心里好气,两次都逮不住我,无法对我实行你心里所想的猥琐调教,所以今天才会找上门来吧?」她一副「赶紧承认,你的黄色思想已经无所遁形」的样子。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这本该是玩笑,然而他突然有点分不清这是不是玩笑。糟糕……他怎麽感觉她卸掉一脸大浓妆以後让他越看越顺眼呀?稍稍擡眼,碰巧瞅见她微微变了脸。

  「你……跟我来。」走了两步,回头发现他仍倚在她家大门上,顾不上跟男人授受不亲的原则,她走回去拉住他往楼梯的方向走,「跟我过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爸妈早就从她生命中缺席了,不想让他知道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们才见面三次,对她而言他仍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第二个原因只是纯粹的,她不想让他知道。

  「你要拉我去哪里?」到了楼下,她竟然还拉着他往右边走。有些事先问清楚的好,任她摆布的下场绝对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信不过她,停住脚步。

  「公车站。」对於他突如其来的不动如山,童恺晴忍不住回头瞪他。他以为她要拉他去殉情赴死呀?一脸臭美的样子。想得美,她只不过想带他去酒吧,见识下什麽叫男性本恶。

  「我有车。」他倏地指向路边那辆银色宾士。他不介意挤公车,但他介意跟她一起搭公车。

  就她现在这副脸臭到不能再臭的样子,别人看了绝对会以为他是威胁她,上她家寻仇的,特别是她现在没有化妆,看起来算单纯秀丽,壮烈成仁被当坏人唾弃的绝对只可能是他。

  「警察还开宾士?」刚上车她就忍不住开口挖苦。

  在那之前,他更想夸奖她勇气可嘉,被气得冲昏头脑,连他这个陌生人的车都敢上。

  「我爸是企业家,我的家境应该称得上是你幻想中坏男人的标准,满意吗?」嗯,她双眼都开始闪闪发亮了,但他很懂得摧毁她的兴致高昂,「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感觉我身心健康,暂时没兴趣做你心中所想的那种事。」

  她若再做些古古怪怪刻意引起他注意的事,还能不能保持身心健康他就不知道了。

  「快开你的车,我说往哪走你就开往那。」又一句笑里藏刀,嘲讽她身心不健康。是啦,她就是像他说的思想扭曲怎麽样?要他管。

  「你到底想要我跟你去哪里?」

  「去让你见识男性本恶。」以前想占她便宜,对她有龌龊思想的坏蛋都会因为那声色狼而灰溜溜地逃命,他是不同类别,才会因为在她这儿吃了亏就感到气愤,想抓着她说教。

  既然如此,她就让他看看他一直想要袒护的男性同胞到底都有多可恶,好让他别再对她苦苦纠缠,打扰她的耳根清静。

  ◎             ◎             ◎

  童恺晴绝对不是个安分的女孩,所以当夏楷瑞发现她指点他前往的目的地是酒吧时,他没有感到半点意外。

  而且途中她也太天才了,争分夺秒地利用在车上的时间画出那张浓妆脸,偶尔会因为画歪眼线或唇膏朝他瞪眼,讽刺他的驾驶技术有待提升。

  在他看来,是她的化妆技术有待提升才对,不……该提升的或许是她的审美观。

  「来杯玛格丽特……你要喝什麽?我请你。」刚坐下童恺晴就招呼服务生过来点饮料。

  「Dry Martini.」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至少身体发育和心智也很成熟,至於她这种分明就半大不小的小鬼化着大浓妆跑到酒吧点杯酒,让他感觉十分不伦不类,他劝自己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否则会忍不住想抽她鞭子,「然後呢?」

  「什麽然後?」

  拉他来酒吧的人是她吧,她居然能问得一脸天真单纯,「你拉着我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酒吧?」他才没那麽好骗,不会被她展露的一时半刻的纯真所迷惑。

  他没有想了解她,却开始变得越来越了解她,她甜腻腻的无邪笑靥只是她想做坏事的前奏。

  「当然不是,急什麽,你先等着,好戏马上就上场。」她微微噘嘴,不悦他不肯对她多花点耐心……等一下!什麽不悦他不肯对她多花点耐心,她有多稀罕他的陪伴?刚才那句给她倒回去重新修改再来!

  心里有些隐隐恼怒自己对他的过多在意,童恺晴把从夏楷瑞身上调开的目光向四下张望得更勤奋。

  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男人路过这一桌。

  童恺晴倏地起身拦在那人面前,「帅哥,今晚有空吗?」

  没有娇滴滴的嗓音,她的神色甚至比上回跟夏楷瑞搭讪之时还要冷上几分,但有些男人偏偏吃这一套,冰霜美人,还是自己跑来的,这种便宜哪有不捡的道理。

  「有,但你不是有男伴吗?」

  「我不认识他,只是碰巧坐在一起的,他很无聊,像根木头。」

  好想掐死她!夏楷瑞意识到自己摆在桌下的双手已经开始扳指扳得发出不容人忽视的咯咯声。如果童恺晴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足以让他瞪掉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她所说的字字句句也足够让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严重的听觉障碍,明天需要立即回局里写份申请书去好好检查自己的听力。

  他甚至怀疑她只是想带他来这里然後当着旁人的面把他甩开,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开始戒备,也教他忍不住倏地有几根青筋在额头上暴突而起,因为那个搂住她的纤腰就要带走她的男人突然俯身想要吻她,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抗拒的意图……

  不,眼误,她不是不想抗拒,而是准备用更狠、更绝的方式来回敬那个毫不客气吃她豆腐的男人,就是用对付过他的那两个字。

  「嘶!」纵使如此,夏楷瑞仍是听见一声属於他的狠狠抽气声。那口气抽得猛然,进入肺腑竟莫名冰冷,但怒火却在同一瞬间被点燃,从一小簇火苗开始,经过一声划破死寂的轰然巨响,燃烧得更炽烈、更灼人,几近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他没有等到濒临爆发,在那之前他就忍无可忍地起身,以最快的动作走上前,将那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麽的臭小鬼从那个死色鬼身上剥下来,动作又狠、又快、又乾脆。心里自我剖解并不是在意她,只是不想那个男人惨遭她毒手。

  「你干什麽啦!」童恺晴立刻发出哇哇大叫。她被他拎在手里,双脚几乎离了地,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强迫要他放手。

  她的目的还没达成,想让他看的「男人都是混蛋」的情景还没出现,计划就全被他打乱,什麽都被他破坏光光。

  「她喝醉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作是路过丛林,突然被一头狮子拦路,而驯兽师及时出现救你一命,你什麽损失都没有,再见。」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胸膛,顺便帮他理了理被童恺晴弄乱的衣服,抓住童恺晴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想要松懈的迹象。

  其实,夏楷瑞更想一拳打歪那个男人的脸,一拳打爆他的胸膛。相信他,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摸摸鼻子识相走开,依然站在原地一脸色眯眯地瞅着童恺晴,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地那麽做……尽管他知道那是知法犯法的行为。

  「你够了,你到底……呜啊!」一连串已经准备就绪,即将从小嘴里狂喷而出的脏话,因为被扔上酒吧的沙发戛然而止,她只记得吐出一句险些咬到自己舌头的不情愿哀号。

  「喝。」夏楷瑞接着在她身旁落座,他的体重在沙发上造成的震动甚至令她表露出一惊一乍。然後,他暴君一样的行为只能用怪异来形容,因为,他居然强迫她去喝服务生拿过来放在他面前那杯Dry Martini。

  「你……」她还想嘟嚷吵闹什麽,但所有的不甘不情愿都在他可怕的眼神和阴沉的脸色下被灭绝乾净,乖乖端起那杯酒,轻啜着嚐味打算喝下去。

  「吐出来。」

  叫她喝又叫她吐,他到底是哪个意思?酒仍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不过童恺晴擡头看他的时候突然好想把酒全喷到他脸上。

  「吐出来。」夏楷瑞把一旁的水晶大菸灰缸拿到她面前,重复着示意。

  对她,他有够不辞劳苦了,连他都忍不住为自己拍手喝彩。试问他曾几何时,像给自己的孩子把屎把尿一样,对女人下足苦心,多加照顾?

  「呜……」走着瞧,总有一天她会要他对她此刻的颐指气使付出惨痛代价!

  才往菸灰缸里吐掉嘴里的酒,夏楷瑞马上就拿起她点的那杯玛格丽特往手上倒。

  正当她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察觉不悦噘起的唇有酒液残留,伸手要去擦。

  抢在她的一切动作之前,夏楷瑞就伸手过来,乾净的一只手擒托住她的後脑杓,用另一只沾有玛格丽特味道的拇指以描绘她唇形的方式,重重往她唇上不停擦拭着。

  「好脏。」

  欸?谁呀?呆眨的漂亮眼瞳写有一抹傻乎乎,她瞅着他,他却把视线集中专注在帮她擦嘴的动作上。

  很显然,他说的脏是她的嘴,因为她差点就要被那个男人吻了,而他现在的行为不过是拿酒精替她消毒乾净。只是差点,他们根本还没开始就被他阻止了好吗!他居然嫌她脏,她都还没嫌他呢,而且他刚才还暗喻她是头咬人的狮子,好过分。敢说她是狮子,她就让他见识见识什麽叫狮子咬人!

  可是,本该松开泄恨的牙关却迟迟未开启,只有被逼微张的双唇越显驯服,越来越眷恋不同於她柔软的他的指腹,开始懂得在他每一回流连往返之时抵着他轻轻磨蹭……

  好怪,太奇怪了,她居然开始留恋起他的碰触。假如他现在愿意空出一只手去摸摸她的头,她毫不意外会听见自己软绵绵、好享受的「喵」一声。

  她醉了,一定是醉了才会允许他对她为所欲为,一定是醉了才会即使没照过镜子,也能知道此刻自己的双颊以什麽样的方式被熏染上娇媚的红。到底是哪杯酒後劲这麽大?稍稍沾一沾唇就会醉,下次来她绝对不点那种酒,不然就真的要失身给哪个花心人渣啦。

  「起来,回去了。」夏楷瑞不懂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却知道再这麽下去会变得很不妥。

  他跟她不是情侣却这般亲昵,连早该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的酒吧服务生走过也笑得一脸暧昧。按照这个形势发展,再这麽下去他绝对会因她而失控。

  在那之前他理智地选择抽身离开,强行收回对柔软粉唇过於专注,几乎想要俯身一亲芳泽的视线,否则到时候,他真的会被她指证成色狼而百口莫辩吧。

  「哦……」他的松手退开竟然让她感到有些些惋惜……可恶,惋惜什麽呀,赶紧给她恢复正常呀!

  双掌同时朝双颊上重重一拍,童恺晴站起来,极不甘愿地追上那个明显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追赶上的男人的背影。

  「上车,我送你回去。」知道她有跟上,他反而越走走越快,但最终仍是倚在自己的车旁等她。为平复烦躁杂乱的思绪,甚至点燃了一根菸咬在嘴里吸着,让菸草呛人的味道蔓延肺腑。

  等她走到面前,他二话不说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你所谓的让我见识男性本恶就是你刚才跑去勾引男人的举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己都会说。她自己跑去搭讪,不动心、不想捡便宜的男人才叫有问题。

  「要不是你一直说我有多坏,我需要找个真正的坏蛋让你明白我其实是在拯救社会吗?」她反驳得好理所当然。

  「你知不知道你拉我进去的那间酒吧装有闭路监视器?如果刚才那个男人要求酒吧负责人把监视影片拿出来看,到时候要进的警察局的就是你而不是他。」胸口突然有口气堵着散不去,他好生气,吸菸的动作不禁变得又猛又狠。

  「我……」他这是在关心她?鬼、鬼咧,她才不相信!

  「我要跟你父母谈谈。」夏楷瑞觉得她真是有够不爱惜自己的,像她这种类型,迟早要被告上法院,一切辩解无效,最终在监狱的大铁门内眺望自己年少轻狂时被玩掉的人生。

  「为什麽?我不要,他们很忙的。」说不过她就找她爸妈唠叨?他好卑鄙。

  「你认为,在你做出让我觉得你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思想超级扭曲的家夥的事以後,你还有跟我抗议的权利?」他狠眯的眼瞳有夹杂着瞪。

  这样不知错、不改正的死小鬼他是教定了,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调教成一个正常人。

  「他们早出晚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看见他们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完。」她还是很识时务的,的确是他救了她的一条小命,她无法抗议,既然如此,她改退为进。

  「还真是有够忙的,怪不得他们会放任你在外头胡作非为。」对於她明显过於急着掩饰的神色,他稍微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她嚅了嚅唇,不满的抗议到了嘴边只化为气愤重吁。

  什麽叫滴水之恩,没齿难忘,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情况。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请你为你那天对施加在我身上惨无人道的行为,用以身相许来作补偿。」坐在已经发动引擎的车内,他突然说出这麽一句。

  「什麽?」幻听,不好意思,请再来一次。

  「与其去倒贴别的男人,不如来倒贴我。至少比起刚才那个中年大叔,在床上我更能让你满意。」夏楷瑞甚至给她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你这混蛋!」果然是个花心烂人,而且还是个滥交禽兽,天知道已经有多少无辜少女惨遭他毒手了!

  最後童恺晴是逃也似的下了他的车。在上楼进家门之前,她嘴里迸发出来的一连串咒骂都没有停止过。

  第三章

  童恺晴发誓她不要再看到夏楷瑞那个男人,绝对不要!是她先招惹他的没有错,可倒楣的日子到昨天也该结束了。

  昨天下车时他那犹如余音绕梁,不绝於耳的狂笑声至今还在她耳边不住响起呢,分明就是为了想看她连爬带滚在他面前落荒而逃才那麽说的,所以,什麽以身相许、什麽倒贴他,全是他的玩笑,对,玩笑没错……

  「你走路的时候不好好看着前面,反而胡思乱想,是想跟电线杆相亲相爱吗?」

  那麽,此刻出现在她耳边的幻听是怎麽回事?幻听……最好是幻听啦,她还能幻想有只毛手环到她腰上喔!

  那只手把她勾住带往後方,然後还有另一只手摸到她额头,碰巧帮她挡住额头的位置,没让她一头撞上前面的电线杆。

  身後那人说话的声音好熟悉,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也好熟悉……熟、熟悉个鬼,不许对他熟悉!

  「你这个色……唔唔唔……呜!」她终於可以堂堂正正对他说出那两个字而不会被他罗罗嗦嗦说教了,可狼字没能如愿说出来,色的发音也在被强行消音後变成可怜的唔唔唔,那只大手及时从她额头滑落到她嘴巴,把她的嘴紧紧捂上。

  「好险好险。」那人还靠在她耳边语音愉悦地说着风凉话。

  偷袭她的人不是别人,也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守株待兔等待她出现,特地等在她出学校门口拐弯的地方,那人自然是昨晚突然一语惊人吓唬她的夏楷瑞。

  「如果你答应不会乱呼喊、乱大叫,我就放开你,怎麽样?」夏楷瑞依旧语音带笑,表现得不慌不忙。

  捉弄她很好玩,她的腰很细,身躯还娇娇软软的,在他怀里扭动的时候感觉真是该死的好,特别是现在无助挣紮的可怜模样,越来越令他对她产生更多期待。

  「唔、唔、唔!」她有在说好,不过配上她的动作,只被他跟当成一只小野猫在他怀里扬着一双只有小小杀伤力的爪子在发狠无异。

  所以夏楷瑞尽她所能,非常努力地去误解她的意思,「不对,我忘了你是只小狐狸,如果现在放开你,你会把我整死吧?」被她整死还被她用爪子戳玩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他觉得很心寒,还是免了,「你说该怎麽办呢?」

  放开她呀!在他松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要大声呼嚷他是色狼,而是呼吸,她快被他弄到窒息死亡了!童恺晴用力挣紮,在逐渐缺氧的情况下顺便用指甲狠狠抓向夏楷瑞的手背报仇雪恨,终於使他放了手。

  「你也太狠心了吧?」看了一眼她在他手背上制造出来的血痕,他爱怜地低头以唇轻触摩擦着,不知道他唇上真正想爱怜触摸的到底是谁……

  「呼!咳……狠心的是你吧,我快都窒息了。」

  供以呼吸的氧气还不够,她连忙贪婪地多吸几口,却不知何时一只温厚的大掌贴上她的背,一下一下地温柔抚摸着帮她顺气。她先是愣了半秒,紧接着恼怒的情绪冲上脑门,立刻矮身把他多事的手用力挥开,「不用你装好心。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麽事?」

  她毫不意外他为什麽能准时出现在这个地点并将她拦截,她比较介意他把她的血条玩到只剩下零点一,让她苟延残存再对她好、对她温柔体贴的这种恶劣行为。

  「当然是继续昨晚的那个话题。」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童恺晴当然不会以为那个话题是指见她父母或要她改邪归正一类,如果他真有此意那只是附带条件,真正的目的自然是要她以身相许。

  「我昨晚明白告诉你了,不要、再见,你失忆了吗?」好惨哦,年纪轻轻就健忘,赶紧去医院看看治好它。她昨晚的「再见」是永远都不见的意思,她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够明白了,「而且昨晚我被吓跑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在大笑吗,什麽都没有做,也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如果我会认为你是跟我说真的,我才要去医院检查脑袋。」

  「我是说真的。」夏楷瑞耸了耸肩,难得摆出一副既不是看戏也不是玩沉默看她出糗的正经模样,「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只是想暂时放你一马,不想太早吓得你魂飞魄散。」

  他已经把她吓得有够魂飞魄散的了!童恺晴咬咬牙,一边绕过他往他身後的方向走,一边说:「我也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字面上所说的意思,我不要给你以身相许,不要给你倒贴。」再见!

  她走得好潇洒,想要不回头,但是才经过他身旁就再度被他拉住,如何也挣脱不开。

  「那麽跟我交往怎麽样?」

  「你……」见鬼,他突然表情那麽认真干嘛?害她蓦地感到脸忍不住想要爆红,「我不要。」

  她不要跟任何人交往,不要跟任何人谈感情。

  而且,就算他面容严肃配上一抹认真,但他给她的感觉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用想的也知道他所说的交往不外乎上上床,存在肉体关系,有需要再跟他联络就好,那样藕断丝连的意思。

  「你有交往中的对象吗?」应该没有。对她的执念有多大,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对她他可是下足工夫。她的人际关系很不错,只跟女孩子,男孩子的则全是一片空白。既然如此,她却偶尔跑去勾引男人,做出丧心病狂的事,实在令他费解。但反过来说,他对她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没有。」这里还是不要逞口舌之快,她已经能想像得到他的说辞。反正是她先找上他的,身为有男朋友的人都能对别的男人这麽轻佻,再多他一个又何妨?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试着跟我交往?说不定感觉还很不错呢,我能保证我会是个体贴的情人。」是体贴没错,跟以往那些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做到尽善尽美,尽他所能地去温柔体贴她们,并且,一心一意。

  不要问他会不会太容易对人付出感情或是不是根本没爱过她们任何一人,他对感情从不强求,来了他就接受,死掉了他也不会刻意去挽留。不必拿男人和女人来比较哪一方比较狠,首先收回感情,不再给予对方平等注视的永远最狠。

  人家都亲手挖坑,要把跟他一起那段感情毫不留恋地一脚踹下去埋起来,他干嘛还要痛哭流涕,丢弃尊严地挽留?不管是男人抑或女人,都没有必要呀,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就把话说明白,说声「我们分手吧,再见」後,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多乾脆不是?

  「你这人……」她怀疑他听不懂国语,不然为何一直对她死缠不休?

  她对他连一丁丁好感都没有,刚开始会找上他只是贪小便宜自作孽,但是她已经道歉了,如果他认为不够诚心诚意她可以再道歉一次,包括昨晚的恩情……

  不好,额际有根神经在抽搐,脑子里像有根棒子在搅和思绪,催促她发作发作发作,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正当她准备朝他怒吼之时,一旁走过的两个女生的叽叽喳喳自然而然地传入耳里,「好帅!那男的是谁?」

  「不认识耶,不过那女的我好像在学校里见过,外语系的谁来着?叫童……」

  「你,跟我来。」这次她懒得描述目的地,因为她已经用手指示了,那边是学校的後巷,现在这个时间,连只老鼠都看不见。

  看脸的女人最蠢,刚才经过那两个家夥就是被他这张脸骗了,她可不想因为蠢女人的长舌八卦,为学校制造任何劲爆话题。

  「你确定你要跟我去那里?」好熟悉的场景,那种地方通常是一堆不良高年级挑选用来欺负低年级乖乖牌的地方。不过在她来说,她的目的顶多是挑个不显眼的地方跟他私下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罢了,「你不认为到我车上,我们慢慢谈会比较好?」

  「你作梦。」轻轻扬了个笑,笑容蕴藏的用意完全在鄙视他的痴人说梦。

  「真要去那边的话我无所谓呀。」他很容易妥协的,反正吃亏的不是他。

  刚才忘了说,像那种阴暗後巷还有另一个用途,比较不正经和黑暗的片子里经常会有的,很适合男人用来强逼女人就范的地方。

  场地和环境是恶劣了一些,本来诚心诚意想让她舒服一点,既然她本人觉得无所谓,那他也跟着将就将就吧,事後别跟他抱怨就好。

  「把你车的车门打开。」沉默着烦恼片刻,童恺晴沉吟着作出最终决定。

  「聪明的女孩。」

  可是等上了车,童恺晴就发现自己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居然马上就把车门上锁了!

  「把车门打开,我只是想跟你说完话就走,你上锁做什麽?」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没想到他这麽快就把自己的意图曝露出来,不管她如何拍打车门和车窗,他都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既然如此,她唯有自己动手了!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她倏地用身躯跨过他去按解锁的按键,她没想那麽多,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中他下怀,只一心想着离开这里、逃离他。

  「就算不必这麽急着对我投怀送抱,我也会好好疼你,听你说话的。」

  一声叹息自头顶响起,自然同时蕴含夏楷瑞带些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轻易就把她抱个正着,顺便抓住她明显想挣脱的小手,紧紧握在手里。

  「谁要对你投怀送抱了,快放开!」她还有另一只手,举起来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打死他,这个装得正经八百的死色狼,「到底要怎麽样你才不会再缠着我?你刚开始不是对我毫无兴趣的吗?」不只是兴趣,就连半点性趣都没有,彷佛把她当成烦人苍蝇般驱赶。

  当时他那两句好似惜言如金般「我正在喝」与「小姐,如果你没瞎,你应该明白什麽叫适可而止」的话,直到此时此刻她还记得那语气呢,她不介意说给他听,让他回忆一下,他对她是如何的不屑一顾。

  「只要你点个头,同意跟我交往,立刻便能摆脱现在这个窘境,而不是只有我一味在强迫,你不停挣紮,越发激发我内心的邪恶意念。」他给了个很好的提议,并好心为她解惑,「还有,刚开始我确实对你没多大兴趣没错,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明白我并不是喜欢随便对人做这种事的人。」

  他的意思是他不会随便缠着哪个女人,不会随便对哪个女人做这种肢体接触,要做也是看得上眼的,毕竟那样做起来才能体会到什麽叫快活和享受。

  「你要求别人跟你交往,你总得让别人先了解你吧。」激发他内心的邪恶意念什麽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本来就邪恶,用得着她去激发吗,「还有,请你先放手,我不喜欢被人摆弄成这个模样。」为了盯住他,不让他对自己毛手毛脚,扭腰瞪他扭得好辛苦,她的腰快断了啦……

  「夏楷瑞,二十七岁。至於其他的,该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你以後或许会知道。」他松了手,却仍是没让她去碰解锁的按键,强硬地把她摆回原位坐好,并不顾她的反对,帮她系上安全带。

  「太随便了吧。」什麽叫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不知道的她以後或许会知道?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出他有半点诚意。

  「我随不随便,跟我相处久了你自然就知道。坐好,我要开车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终於发现自己上了贼车,她又恼又气,再加上种种不安,自然而然就想向他过度强硬的态度作出反抗。

  「餐厅。我认为你对我真正的了解必须要从今晚这顿晚餐开始。」

  ◎             ◎             ◎

  如何了解夏楷瑞,童恺晴不懂,怎麽恶整他,她倒是得意得很。

  碰巧夏楷瑞带她去的是西餐厅,带着一个不懂西餐礼仪的女伴很丢脸不是吗?她就是冲着这个方面来的。

  刚好,她西餐礼仪确实很差,点餐的时候点的还是牛排,她完全不记得哪只手该拿刀,哪只手该拿叉子。服务生端菜上来以後她一直手忙脚乱,低头跟面前那盘牛排奋战,由始至终没擡头看过夏楷瑞一眼,当然是故意的,为了不去对他深入了解。

  「你吃牛排的方式还真是……新颖。」如果不是她身分证上写着她的出生年月日,在目睹她的吃牛排方式後,他会以为她只有十岁。

  连隔壁桌的小男孩在观摩她的用餐方式一阵以後,马上转头对父母说:「爹地、妈咪,那个姐姐真笨。」

  童言无忌,小孩都是残忍的。夏楷瑞闻言,忍俊不住,当即喷笑出声。

  「闭嘴啦,你笑什麽笑。」被人说笨,童恺晴自然不可能毫无知觉。可最不该笑的就是他,谁让他要带她来吃西餐,这算是回敬他的大礼。

  因此,童恺晴肆无忌惮地朝那个用手背捂住嘴,笑得完全停不下来的男人狠狠瞪眼。

  「你既然不会吃牛排,为什麽还要点?」她会利用一切机会恶作剧的心理他了解,但看她奋战得这麽凄惨,他开始可怜她了,好想拍拍她那颗又硬又坏的小脑袋,跟她说,乖,别闹了。

  「我突然想吃。」

  被拆穿了还嘴硬,他发现她不只脾气硬,还喜欢死要面子。

  「怕吃辣吗?」摇头淡淡扯笑,他顺便好心转移话题。

  「还行。」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心,不管他问她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她都不会给他明确答案的,为了不让他抓住她的把柄。

  夏楷瑞倒没她那麽小肚鸡肠,突然伸出手将自己那碟泰式炒饭跟她面前那碟牛排调转过来。

  「你……」起初,她睁着一双大眼不明所以,当夏楷瑞把她手中的刀叉一并取走,将自己面前的调羹塞进她手里,她才明白过来,他的那份让给她吃,她不懂怎麽吃的那份由他解决。

  然而,她的惊讶并不仅仅如此,他干嘛对她这麽好?

  「别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说过我会是个好情人,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到,我就不会说想跟你交往了。」这种事,说的自然是她的所有任性和恶作剧。

  所以她才觉得奇怪呀,他说的交往绝对不会是她所知道的那个字面意思,而是建立在肉体上的。他是个滥交混蛋,她今天才知道,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既然从一开始他就不是认真的,动机那麽不单纯,为何还要费尽心思去对她好?

  难道他不知道对一个人越好,离别之时回忆起之前的种种,就会更觉刻骨铭心和难过吗……他当然不会难过,她是说曾经以为自己被他珍爱过的那一方。

  「你对你的前任也是采取这种方式,千方百计上了她,等到哪天对她失去兴致就毫不留情把她一脚踹开?」

  「怎麽会,我从不勉强女人,我们都是妥协分手的。」大家爽才是真正的爽。不过这句话很不适合用在童恺晴身上,总有一种感觉,迟早有一天她会把他弄疯,而他则会亲手打破自己的原则对她来硬的,「来,乖,张开嘴。」

  「什……呜!」她没反应过来,在灯光下闪烁银色光芒的前端有什麽随着银色推进,被塞进她嘴里。

  「好吃吗?」夏楷瑞一脸笑吟吟地瞅着她,刚才她奋战半天都切不好的牛排,他用了不过三两下的工夫就切成好看又容易入口的大小,现在正优雅地躺在白色圆碟上等人享用。

  是牛排……这家夥刚刚塞进她嘴里的是牛排,用的还是他吃过的叉子……她跟他间接接吻了,可、可恶!

  ◎             ◎             ◎

  「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一周过後你能让我变得有那麽一点点……喜欢你,我就同意跟你交往。」童恺晴用手指比划着,一点点,真的那麽一点点,小到不能再小的一点点。

  在经过刚才某桌一对年轻夫妇的「亲爱的,他们好恩爱,我也要」和某桌小男孩的「爹地、妈咪,那边那两个哥哥、姐姐羞羞脸」的话,以及女服务生脸带微笑的「感情真好,你男朋友人长得帅又对你这麽好,真羡慕你」之後,童恺晴彻底意识到如果她再不做点什麽,像这类型的情节就一定会每日每日不停反覆循环下去。

  这男人是玩真的,如果她不答应跟他交往,他真的会就这麽对她一直纠缠下去。

  但是,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代表她有准备要接受他的意思。问问他的心,他不喜欢她的不是吗?她也不。套用一下他刚才说过的话,她能断定,头一回见面那天晚上他碰巧跟女朋友分手了,然後很不巧她遇上了他。

  他对她只是第一眼感觉不太对,後来越来越对眼,并不代表他对她有什麽日久生情一类的感情存在,他顶多只是对她这种类型、这个年龄的女生突然感到很新鲜。

  反正最初是她先招惹他的,到了最後就算他玩腻了、对她没兴趣了,也不需要找太多麻烦理由搪塞过去,他们的相遇从最开始就足以成为他抛弃她的最好理由。

  她不需要感情,不管是谁给的她都不需要。相信什麽山盟海誓、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人最傻,那种誓言的保鲜期有多久?一段真挚的感情若真的那麽容易就能寻找得到,又怎会有人缅怀着逝去的快乐默默神伤?

  既然结局注定是悲剧,从一开始不要开始就好了。至少她不做,她不愿为了谁哭得肝肠寸断。

  「我以为你会说给我三天。」很大度嘛,对她刮目相看了。夏楷瑞踩下刹车,将车停好,已经到她家楼下了,「你要不要再增加一点时间?七天有点太短了。别误会,我是说对你,不是对我。」

  他的意思是说他用三天就能把她追到手吗?这家夥居然把她当笨蛋!

  「多谢关心,我决定七天就七天。」七天是她忍耐他的最大极限,等七天一过,她就要让他知道她对他有多无感,让他认清楚他并不是魅力无边,赶紧连爬带滚从此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棒,太棒了。她已经能幻想到那个场面了,到时候还要请好友过来帮忙撒花,今晚她一定能一夜好眠。

  「好吧,既然你坚持。」夏楷瑞耸耸肩,没有勉强。

  到时候别边哭边嚷,「居然这麽早就被你攻陷,早知道就约定十天了,你好狡猾、好坏,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就好,别说他没给过她机会。

  「等一下。」他倏地拉住正要开门下车的她,唇边勾起的那抹笑不似以往的狰狞,也没有戏弄她时的丝丝玩味深沉,却表露着深深的诱惑,充满邀请地对她说:「你要不要跟我接吻试试看?说不定能让你对我一瞬间好感飙升哦。」

  他赌这丫头从没跟谁真正接过吻,假若在这里让他得手了,等会她就会逃也似的上楼,然後明天满脸羞红地打电话给他,走到他面前跟他不住地撒娇。

  「我不要。」拒绝得很乾脆,可爱的鼻子皱了皱眉,并很不给面子地发出一声哼哼。童恺晴的视线先是在被抓住的手上停留片刻,再转移到他脸上,故意让满满不悦写进眼里,示意他放手,可他却完全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那麽,就当作是我向你讨个吻吧?」

  看来,如果她誓死不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过她了。

  「你闭上眼睛。」她好累,她敢说今晚是她这辈子经历过最累的一次了,她要速战速决,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吻就吻,吻他一下又不会死,他这麽稀罕,给他。

  在夏楷瑞闭上双眼之後,童恺晴倾身凑过去,只是柔软的粉色唇瓣落下的地方不是他的唇心,只是蜻蜓点水地擦过他的脸颊。

  「满意了吧?再见。」当他仍闭着眸,万般遗憾地发出一声叹息,她趁机打开车门奔进楼,连头也没有回。

  「臭小鬼,总有一天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吻我。」用手轻抚被碰触过的脸颊,真吝啬的小鬼,连余温都清浅到几不可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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